林間小路,空谷鳥啼,風拂額間,清幽之極,讓人不自覺,有種留戀忘返的感覺,甚至忽略了那發間微閃的汗水。
“這苗寨,可真夠遠的…”龍炎拭去了額間的汗水,張開了雙臂,深吸了一口氣,站立在原地享受了一會這清新無比的空氣。
有倒是,獨自涉遠無言語,美女依傍話愁腸。
清澈堪比鳥鳴的輕笑聲傳來,一襲紫影從那樹上飛落了下來,裙袖流仙,繡塌生雲。恰是這苗女小蠻。
“嘿嘿,你在那盡是抱怨吧,那前方的一座阻攔大山,可不像我一樣,聽的進去。”小蠻嬌俏道。
龍炎一笑,但卻不是很坦然,似乎其心中有放不下的心事,嘆了一口氣,便繼續往前行。
“哎!我說你,不許走!”小蠻一拽龍炎衣袖,懸些扯爛了去,竟是滿臉的不滿。
“喂!我可就這一件衣服,萬一扯壞了,莫不是我拿樹葉頂上?”龍炎無奈的一斥,卻是沒有絲毫鬨笑的意思。
小蠻聽後眯着眼睛,端詳了龍炎許久,竟是看不出喜怒,一時間,讓龍炎有些捉摸不透。
“你說,那個什麼宋大叔,爲什麼憑他一言,你便跟隨我前往苗寨,而我之前的百般說勸,卻是變成了多管閒事?”
這一聽竟是又翻起了陳年舊賬,龍炎頓時頭大不已,應道:“那宋大叔於我有恩,我如今乃是皇廷要犯,身在村裡總是不便,總之向北是不可去,只有往南方苗寨走了。”
小蠻一聽柳眉倒豎,頓時玉足一跺,轟的一聲,竟是將這片土地給踏裂開了一條十米方圓的十字裂縫。
“喂!我說錯什麼?”從裂縫中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哼!你以爲苗寨是你想去就去的嗎?要不是我百般……”小蠻看了看灰頭土臉的龍炎,卻是撲哧一笑,臉上有了些紅暈,笑罵道:“罷了,和你這般沒良心的人,說道什麼。”
說罷小蠻輕身一躍,竟是沒有染到一絲塵土,如紫煙飄渺,下一刻,便雙腿搖晃,俏皮的坐在了那顆最高的古樹枝之上,不知道從哪裡,摘下了一片葉子,輕輕的放於脣邊。
一道仙音飄渺,如同天籟,沁人心脾,清人懷腸,一時間,龍炎竟是聽的癡了去,恍惚間又好似看到了那雲海仙境一般,置身於雲霧之中。
許久之後,一聲笑罵傳來。
“喂,快走了,馬上太陽都下山了。”
龍炎登時醒來,片刻後,才從剛纔的仙境中脫身而出,暗道:這首曲子真好聽。於是向小蠻問道:“小蠻,這個曲子真好聽!叫什麼名字?”
小蠻輕笑,似乎已經忘記了先前心中的一絲不快,說道:“這首曲子,是我娘教給我的。但是並沒有名字。”
龍炎一笑,說道:“那令堂想必是個精通仙音的才女罷!”
小蠻搖了搖頭,神色略微一黯,應道:“苗疆不少才女,卻又如何困得住那多情的郎君,至死,娘也不曾忘了那人,卻道是癡情終不悔,我真是不能理解!那人有什麼好!”
龍炎聽之面色刷的一黯,沉重的一嘆,說道:“對不起…”
“並沒有什麼,已經十年了,娘已故的時間太過久遠,乃至我已經淡忘了…”小蠻說罷望向遠方,目中似乎噙着些許淚光,在那斜照的夕陽下,顯得有些悽楚。
龍炎將一切看在眼底,他又怎能不知道,小蠻必定自始至終,未曾忘記母親,只是,那似乎拋棄的父親,卻給她帶來了太大的傷害,一想至此,龍炎竟是一時間,隨同小蠻,陷入了那傷情苦海之中。
“娘,四年了,你還過的好嗎?孩兒不孝。”心裡哀嘆道,龍炎從懷中掏出了那三枚金幣,四年了,他竟是依舊保存着,金光閃閃,亮潔如新!
七日後…繞過那數裡蛇盤山路和險峻的湍流,龍炎和小蠻,終於來到的苗寨之中…
“嗯,我來吧,苗寨雖不許人擅自前往,但是隨同苗族人前來的人,都會被當成貴客,你便安心跟隨我,我們苗寨人,對於客人,可是相當熱情的。”小蠻這般說着,還真是給渾身感覺不便龍炎,吃了一顆定心丸。
龍炎放眼望去,苗寨竟是看不到遍及的廣闊,似乎方圓有東陵城那般規模,竹扎的圍欄,仿若一個藝術品一般,依舊模仿着隨風擺動的竹林,栩栩如生。那輕木搭建起的房屋,有些坐落到了有些巨大的古樹之上,倒是有些林間風情,頗有詩意。
這如衆星環繞的木屋前,均有苗寨女子,在前勞作,而龍炎細細看去,竟是發現有些藍裝苗女,頭着銀鈴,手中擺弄着奇特的蠱類,隱隱間,散發着一股讓人望而遠之綠色毒光,煞是嚇人。
似乎看出了龍炎的心思,小蠻輕聲說道:“這蠱類,本就是和善的奇特生物,我們苗寨女子歷來是與它們,當得了朋友的關係,你不必這般害怕,若沒有命令,那些蠱兒,可是很聽話的。”說罷轉臉做了一個鬼臉,笑道:“身爲大丈夫,竟是比不過苗疆女子,你羞是不羞!”
龍炎一聽似乎勾起了往事的回憶,略微苦笑,有些黯然道:“我體內有三載凝練血煞,釋放出一丁點,方圓十里恐怕再無生氣,這世間,還有比這更毒的東西麼?我連這都不怕,又怕那蠱蟲作甚。”
突然,一聲呵斥,從不遠處傳來。
“哼,少年莫輕狂,你可知,苗寨之外,有得是比這血煞更毒的險惡人心!你這般年紀,又懂得了什麼?”
“師父,您來啦,嘿嘿,我…我…這是我跟您傳音所說的,救我命的恩人——龍炎少俠!”小蠻邊說邊給龍炎使眼色,卻是古靈精怪之極,險些使龍炎笑出聲來,而這一時間,也是讓龍炎心中的不快,消逝殆盡。轉瞬間,便恢復了平常心。
“前輩您好,小子龍炎!拜見前輩!”說罷便躬身鞠了一躬,倒也是大方得體。
“胡鬧!這苗寨建的如此隱蔽,便是爲了與世隔絕,你竟是還將外人帶來,簡直不把爲師放在眼裡!”龍炎偷偷的擡眼看去,那始終不依不饒樣的小蠻身旁,站立着一個容姿俏麗,清新脫塵,竟也是一襲紫衣加身,和那小蠻作一番打扮,當然,除卻那裸露的雙腿和赤腳,取而代之的卻是紫霞輕抹的絲布裙襬。乍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出歲月風華幾何,龍炎心下暗道:此女年齡當得了小蠻師父,卻是生的如此年輕,定是駐顏有術,早聞南疆苗寨多奇術,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當下也是心生佩服。
“師父!~”小蠻依舊死纏爛打,竟是撒起了嬌來,而見慣了小蠻驕縱的模樣,又哪裡見過如此,龍炎登時跌破了眼鏡,心中暗笑,險些失聲。
那年輕女子終是軟下心來,那冷若寒冰的神情,被小蠻的攻勢瓦解迅速的瓦解開來,只見其無奈的笑罵道:“算了算了,來都來了,我還能將他趕走不成!只要他不擅自出寨,我便允許他呆在這裡。”
小蠻登時喜笑顏開,道:“師父,你真好!”
年輕女子假嗔甩袖,將那黏在身上的小蠻,給甩開了去,冷冷的扭過臉,對着龍炎說道,此一瞬間,彷彿四月和煦,剎那間籠罩了臘月寒霜…
“小子,我醜話在先,進了苗寨,沒我允許,不可擅出。”
說罷年輕女子廣袖一舞,龍炎只感覺眼前一個細小影子,以迅雷之速飛來,待反應過來時,卻是光華一閃,悄然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內。
小蠻見此登時俏臉慘白,驚叫失聲。“師…師父!你怎麼?怎麼給龍炎種了蠱!”
年輕女子卻是不理睬小蠻,兀自的對龍炎說道:“此乃斷腸蠱,一日一服解藥,可暫解每每傍晚的斷腸之痛,若你私自出寨,便必然在凌晨時分,七竅流血身死。”
龍炎心下一驚,但卻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說實話三年之前的那件事,卻是讓他對死亡,再沒有一絲恐懼,反倒是對人心,頗有了一些忌憚。況且雖然不知道其方法,但是自己這條命,必然便是小蠻所救,就是此時丟在了苗寨,又有何懼,只當是還債了。
當下一釋然,龍炎雲淡風輕的的一笑間,並沒有回答任何問題,但是那泰然的神情已然向那女子說明,生死,早已被其置之於外,又更何況於這區區蠱毒!
年輕女子見龍炎如此淡然,雖是面上沒有表明,卻是心中頗爲吃驚。當即暗道:這少年年紀不大,但膽識和天資,甚是過人,只是不知道其舉手投足間,爲何卻如同一個凡人一般,如此虛浮。
小蠻此前似乎看出了師父心中的疑問,便緩緩走上來,眼中噙淚,不知是裝的還是發自於心,苦澀的說道:“師父,龍炎他爲了救我,隻身吞噬血煞,險些丟失性命,不過雖然他現在傷勢漸漸有些復原了,修爲卻是盡失了。”
年輕女子當即釋然,笑道:“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即是吞噬了血煞,爲何沒死?竟是可以只喪失修爲?要知道,我南疆苗寨的‘金神蠱王’,也尚不能吞噬那等乖戾之物而完好無損。”
小蠻登時大急,好像突然被抓住了什麼把柄一般,忽然笑道:“師父!蠻兒餓了,我們便去吃飯罷!”
年輕女子看了看龍炎,似乎還有話說,但卻沉默了許久,廣袖猛的一甩,激起了地上的一番塵土,便徑自離去了,小蠻看向龍炎,作了一個跟上來的眼勢,便去追那年輕女子了。
龍炎苦澀的嘆了一口氣,今日竟是和小蠻,合夥欺騙了其師父,也不知道,這謊話能瞞多久。
許久之後,龍炎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跟上前去,待進過那前方塵土散去的地方時,卻震驚的發現,地上竟是赫然出現了一個三米之深的手印!!
龍炎當即暗道:莫非,便是那小蠻師父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