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榆漫步,月華高懸。
噬金山,不高且不甚險峻,很是普通,但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那富麗堂皇的鑲金山門,以及漫山遍野,雕樑畫棟的黃金房屋!
階梯玉質,茂林修竹間,一衣帶水,那涓涓水流聲,和清風微拂,草葉作響之音,竟是兩相歡快,巧妙奏成一曲天籟,久久環繞於此間,讓人不禁幻想那虛無飄渺的仙山雲亭。
此刻已然夜傍,寂靜之極,不過許久後,卻是傳來兩聲頗有埋怨色彩的男子聲音。
“老哥,這次是什麼任務啊?竟是如此深更半夜,纔出發?”一個有些消瘦的青年,揉着惺忪的睡眼,跟隨着前面的一個略高但更瘦的男子,走出了山門,來到了林間的大道之上。
忽的,一陣冷風襲來,草葉沙沙作響,山石悲鳴,好似鬼哭狼嚎。
那消瘦青年哎呀一聲,嚇得直跳了起來,登時引來了那中年男子的怒喝。
“你這兔崽子,怎得如此沒出息,香主讓咱們出任務,是看得起我們,你看你這德行!”說着他一指林間那似有似無的黑影,說道:“不就幾個林間虛影,看把你嚇的那樣。”
消瘦青年膽怯的看了看那林間好似真的存在的黑影,突兀的幻化出了他的攻伐神兵,握在了手中,白光閃閃過後,赫然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
“啪!”的一聲,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給了他一個暴戾,罵道:“你他媽的有的出息行不行,快把我老臉丟進了!”說着,他雙手叉腰,一副怒像。
青年悻悻一做怪臉,收回了神兵,喃喃道:“上次殺了幾個無辜的村民,我便老做噩夢,這次咱們去做什麼?”
中年男子一聽,突然眼放春光,淫|笑道:“這次可是個美差,聽說是堂主日常需要幾個丫頭伺候,所以,讓咱們去尋幾個。”中年男子突然很有興趣的搓了搓手,又笑道:“而且,沒有限制咱們出山門的時間,不就說明,也可以,順便玩上幾個?”
青年男子嘿嘿一笑,也是臉頰泛紅,滿是春光,而待他擡起頭,看向中年男子的時候,卻是又看到了兩個更清晰的鬼影。
“啊!真的有鬼!難道是上次死的那兩人,變成了厲鬼,來尋仇了?”青年男子這次真的嚇怕了,登時坐倒在地,渾身有些微顫,隨後竟是捂住了雙眼。
中年男子此刻卻是扭過頭去,當他看到那兩個黑影時,根本未曾在意,當下怒道:“什麼狗屁鬼影,我看是你眼花了罷!即便是那死人的鬼魂又如何,活的都殺死了,死了我更沒理由怕了!”
就在這時,只見那兩道鬼影一晃,突然的,傳出一股如同鬼魅的聲音,那幽幽的感覺,似有悲慼,似有無限的冤苦,隨後漸漸的近上前來,越發的清晰,越發的陰森!
“還我命來!”
這一句幾乎要勾人魂魄的聲音,登時也將中年男子給嚇呆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披頭散髮,一身粉色着裝的女鬼,也是噗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自己是個攻伐境界三級的兵者!
突然,兩個噬金門人,一下被數個粉色的小環,禁錮住了手腳,隨後,便有一道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們是誰?是不是殺我的人?”
中年男子一聽肝膽欲裂,驚呼道:“女鬼,啊不!狐仙大人,姑奶奶,祖宗!饒命啊,小的耿濤,這個是我表弟耿帥,我們兄弟向來可都是憐香惜玉啊,愛都來不及,怎會殺女人呢?”
“無恥!”那女鬼突然嬌吒一聲,聲音也變得清晰洪亮了起來。
耿濤一聽,頓時擡頭看去,只見哪是女鬼,明明是一個美貌女子,故意將頭髮披了下來,作弄自己。他見此當即是怒火沖天,欲將站起,卻是驚訝的發現,手腳根本掙扎不開那粉環的禁錮。
“你是誰?報上名來?”耿濤怒吼道,卻是隨後,忽覺脖頸一陣清涼襲來,便聽咔嚓一聲,雙眼登時恍惚一白,便永久的失去了知覺,而這咔嚓的聲響,無疑便是脖頸斷裂的聲音,耿濤如此,耿帥更是如此,甚至更慘,他至死之前,都未曾放開遮住雙眼的手,便這樣死在了漆黑之中,正如同他們即將要去的地獄一般,充滿了深黑的罪惡!
“心魔,好了,你這手太便宜他們了,我還想折磨他們一番,好償還他們犯下的罪惡呢!”那粉裝女子,正是折夕,她此刻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那地上躺着,雖是死去但仍舊駭然驚恐的兩個男子,不恥道:“若是我們今日未曾碰到這兩人,恐怕這附近村落的百姓,便要遭殃了。”
心魔收去雙手,褪去了披風掩蓋,露出身形笑道:“折磨他們不是髒了你的手麼,還不如讓他們儘快去地獄報道,去受那些大小鬼的折磨罷!你看他們如此怕鬼,定是做了不少虧心事,這下地獄的鬼神,定是不會輕饒他們。”
折夕一笑點頭,卻是發現龍炎還未到,便問道:“他去送那巨人如此之久,還未回來?”
心魔也不解,他先幾日在這片尋找時,便大概瞭解了此地數百里之內的地形和村莊分佈。而那先前的巨人,許是在噬金山南部的一座巨人谷之中生活,卻是被抓來此地做了挖金礦的苦工,過着非人的生活。龍炎見之可憐,和他交談一陣,便將其送回了巨人谷之中,不過以他的速度,應該早一個時辰,便可歸來。
“我也不甚清楚,按理說,應該早就該歸來了,不如,我們按照巨人谷的方向,去尋他?”心魔剛建議完,夜空之上,便傳來一陣破空呼嘯的低鳴!
嗡的一聲,龍炎飛速的落了下來,待他雙腿落到地上,竟是轟的一聲,激盪起了一陣煙塵和碎石。
“你做什麼去了!”折夕有些質問的意思,走上前去,龍炎見她面露擔心之色,心中一暖,頗有深意的一笑,說道:“也許,咱們有盟友了。”
折夕一聽,不明所以,剛欲詢問,卻是見心魔搶上來,興奮道:“莫非,你此去竟是說服了那巨人谷中的巨人戰士?”
龍炎一拍他肩膀,笑道:“被你猜中了。”隨即看了看折夕,又道:“咱們可是走運了,晌午解救的巨人,竟是那巨人谷國王的長子,且我和他們溝通交流時,得知了他們早有進攻反抗之意,但怎奈勢單力薄,不敢輕舉妄動,而此次雙方結盟,他們只需守住山門,旁敲側擊,助長聲勢便可!”
心魔疑惑道:“那萬一他們見勢,逃跑了怎麼辦?”
龍炎嘿嘿一笑,說道:“巨人憨厚實在,頗爲誠信,他們說一是一,向來不會欺人。放心,應該沒問題的。”說着,龍炎便發現了足下的兩具屍體,奇道:“這是?噬金門門人?”
折夕點點頭,便說明了原委,龍炎靈機一動,建議道:“不如我們將計就計,換上他們兩的服裝,潛入進去,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折夕一聽不願道:“我可不穿,髒死了!”龍炎詭笑一聲,摟住折夕纖腰,輕聲說道:“我和心魔穿,你便委屈一下,裝作是被擒獲的美女罷!”
“什麼?不幹!”折夕當下怒道:“若是真的,真的被…怎麼辦?”龍炎知道折夕心裡擔心,便緊緊的將其摟入懷中,悄悄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們連看,都甭想多看你一眼。”
折夕心中一暖,面上卻仍是充斥着不滿,但她已然默許了龍炎的做法,便當下道:“要是被多看一眼,我便抽你筋,扒你皮!”
心魔一聽,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登時一溜煙竄進了樹林中,換衣服去了。而龍炎也不見外,直接原地開始換衣服,一下羞得折夕轉過身去,連連破口笑罵。什麼不要臉,混蛋,流氓等等不堪入耳的字眼,統統被她順了一個遍。
龍炎也不生氣,拍拍身上頗爲合適的噬金門服裝,捏了捏鑲嵌在胸口的那個鑲金“金”字,大笑一聲,道:“這噬金門果然夠闊綽,門徒的衣服,恐怕賣了都抵得上普通百姓的一年生計費用。”過過苦日子的龍炎當然知道,那窮苦人家,一年用不到一兩枚金幣的費用,而此鑲金的字飾,許是隨便當了也值五六枚金幣了。
一念及此,龍炎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噬金門,果然是零夜議會在西域的金庫啊!”說罷,心魔卻是換號衣服走了上來,他此刻似乎聽到了龍炎說話,當下接道:“零夜議會如此大禮,我們豈能不笑納?”說着,他便大搖大擺的前面帶路去了。
龍炎呵呵一笑,頗覺這心魔此話有理,如今龍盟是人手稀缺,需要廣收人馬,但如此一來,便要花費重金。而此刻,這重金來源,便落到了這噬金門的身上。
“零夜議會,你我命中相沖,也怪不得我,你搜刮的錢財,我便用來對付你,也便對得起你諸年來,在我身上下的一番苦心了!”
而就在此刻,龍炎懷中卻是三道光芒閃耀,他隨即掏出了三枚很特別的金幣,放於手心,只見這三枚金幣,不停的閃爍着血紅的顏色,而卻沒有其他特異的指示,一時間,龍炎也無法捉摸其中含義。
他輕輕一嘆,面色有些蒼白了起來,沉吟許久,隨後自語道:“娘,你在想我麼?很快,很快我便去接你了!”說罷,他將三枚金幣,暗暗的又安放回了胸口處,那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
萬里之外,義州城青龍山莊一角的破屋之前,一個面色慘白,嘴角有些許鮮血的女子身前,站立着三個陰森肅殺的人影。
他們高矮不同,卻均是男子,此刻,其中一個有些蒼老,卻雙眼好似瞎子一般空洞的老者,走上前來,伸出了右拳,隨即咔嚓咔嚓揉了幾下,便掌心向下,灑下了無數的金粉。
隨即他呵呵一笑,冷道:“終於尋到你了,給老夫帶走!”
“是,副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