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別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自己實力尚不夠的情況之下。
葉君臨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他一直在隱忍。
韜光養晦,厚積待發。
春雨過後,原本光禿禿的雁蕩山,迸發出一抹新綠,草色遙看,近處卻無。就像背上癢癢,卻總也撓不到,心裡沒抓沒落的。
三人兜兜轉轉,在雁蕩山脈腹地,走了足足大半個月,終於看到村落和田野。
望山跑死馬,望村急死人。
三人於深山,吃膩了靈獸肉,嘴裡已經淡出鳥來,迫不及待地想要吃點別的什麼。
半月相處,三人之間,漸漸相互熟絡。
夜深人靜,荒野中燃起一團篝火。
三人橫臥於枯草之間,撕啃着肥的流油的靈獸肉,咬一口肉,皺一下眉頭。
劉財是個健談的人,這份健談,僅限於吹噓他以前的‘光輝歲月’。
“想當年,老子那也是‘齊王府’裡的座上賓,小酒喝着,山珍海味伺候着。半夜三更,齊王還派了兩位美嬌娘來,說是天冷要暖被子,若非老子定力超羣,說不定還真就着了道。現在偶爾想起,還真挺後悔的,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娶到媳婦......”
葉君臨一笑置之,樑不凡卻在草堆裡打起了哈欠:“你們慢聊,我夢裡有點事,先睡了。”
劉財翻了個白眼,葉君臨挑了挑眉。
吃肉閉目笑談天,人生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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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歸吹牛,吹牛不能當飯吃,吹完了牛,還得幹正經事。
劉財野外生活經驗豐富,半個時辰裡,便烤好極多的靈獸肉。葉君臨和樑不凡怨聲載道,但也只是嘴上說說。有東西吃,總強過餓肚子。
漸行漸遠,樹林草叢中,突然鑽出了一羣‘劫匪’:一行四人,皆裸露着上半身,麻質馬褲,露出蹩腳的龍虎紋身,衣着打扮,只差沒有在臉上,刺下‘賊匪’二字。
劉財見之,二話不說挺身便上,以一敵四,毫無章法地亂打一氣,拳頭與玄光亂飛,嘴裡還唸唸有詞:“不打的你桃花朵朵開,你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一通亂打,竟也將四個匪徒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樑不凡雙目睜圓,有些難以置信:“這叫個什麼說法?”
劉財傲然而立,撫了撫鼻子驕傲道:“無招勝有招!”
葉君臨噗嗤一笑。
雁蕩山脈的邊緣,有一片竹林,佇立於山外,就像是一道屏障,阻隔了山內山外兩個世界。
竹林旁有一茅草小屋,年久失修,屋頂的茅草已經變成烏黑之色。
草屋周圍,開墾了一塊塊農田。因爲引溫泉水入地,即使是在這春寒料峭的天氣裡,土地上依舊有瓜果菜蔬,長勢頗好。
看個一個個滾圓碧綠的西瓜,樑不凡和劉財,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緒,飛一般地衝了上去。
兩人就像是兩隻‘饕餮’,衝入瓜田,狂吃猛喝,極短的時間之內,就有大半田西瓜,落入兩人腹中。
肚子撐得滾圓,兩人如同‘身懷六甲’般,輕撫着自己的肚子,引來葉君臨一陣大笑。
“笑你妹啊,沒見過‘餓死鬼’啊!”樑不凡佯怒道。
茅屋之中,一個老人盤膝而坐,老人身後的木桌上,擺放着一個半人高的劍匣。聽到瓜田裡的動靜,老人慢慢起身。
瓜田裡,兩個吃撐的人,就像是兩尊‘不倒翁’,兩人擺成兩個‘大’字,躺在地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喂。你們兩個——”
老人指着兩個‘偷瓜賊’,還並未說什麼。兩個‘偷瓜賊’竟‘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挺着個‘孕婦般’的大肚子,歪着頭,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
彷彿是在跟老人挑釁:不服氣你來打我呀!
老人搖了搖頭,無奈一笑。身形突然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了兩名‘孕婦’面前,雙拳出手,在兩人的胸口上,雨打芭蕉般,連揮三拳。
劉財和樑不凡的身體,瞬間倒飛了出去,跌落在地上,吃下去的西瓜,全部又吐了出來。
“哼!”
老人冷笑一聲。
葉君臨身形突轉,趕到兩人身邊。
“沒事吧?”葉君臨問道。
“沒事。”劉財揉着胸口:“就是‘農夫三拳,有點疼。’”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老人方纔的出拳,如同流星墜落。葉君臨沒有看到一絲絲揮拳的間隙。
高手,絕對是高手。
葉君臨雙手抱拳,對着老人長作一揖:“這位老前輩,我們三人,在‘雁蕩山’中,步行半月,吃獸肉已經有些膩了,所以才......”
未等葉君臨說完,老人便擺了擺手:“無妨,老夫也不是因爲這個,只是見這倆小子囂張,出手‘教育’一下。”
葉君臨聞言,長舒一口氣。
老人的目光,落到葉君臨的臉上,又落到葉君臨背後的‘巨闕劍’上。
老人明顯一怔,繼而緩緩問道:“你是‘軒轅’家的人?”
葉君臨搖了搖頭。
“‘軒轅家’敗亡了?”
葉君臨依舊搖頭。
“‘巨闕劍’爲什麼會在你的手上?”
葉君臨再度搖頭。
“一問三不知啊。”老人突然大笑了起來:“你這小子,有點意思。”
言笑之間,無數劍氣自老人身上澎湃而出。
葉君臨甚異之。
空間戒指中,沉寂許久的‘劍神帝玉’,再度衝了出來,它靜靜地懸浮在茅屋上空,散發着七彩的玄光。
茅屋之中,那半人高的黑色劍匣,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竟也懸浮半空,劍氣洶涌。
如有百萬驚雷同時響起,轟鳴聲震天撼地。
老人看着劍匣,面露驚訝。思緒紛飛,彷彿回到了從前的從前。
‘劍神帝玉’懸浮了幾個呼吸之後,再度飛入葉君臨的空間戒指中。那巨大劍匣,亦是落入到老人手上。
老人靜靜地捧着劍匣,面露呆滯,不知所想。
許久才慢慢擡起頭,望向葉君臨,眼神之中,已經多了些許慈愛。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葉君臨。”葉君臨一字一頓,回答地鏗鏘有力。
“可願學劍?”
“願。”
葉君臨點了點頭。
老人枯樹皮一般的臉上,老淚縱橫。
匣中三尺不長鳴,不遇同人誓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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