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個北外門有些亂哄哄的,所有奴僕被集合在了一起,由一名外門弟子帶着朝外面離去,他們人數着實不少,場面很壯觀。
所有人衣衫襤褸,彷彿是一羣無家可歸的難民,很可憐,讓人唏噓不已,他們大多數人依舊流着眼淚,非常激動和開心。
奴僕們邊走邊看着四周,看着這處另他們痛苦絕望的地方,眼中依舊噙着恨,這些恨並沒有隨着突如其來的喜悅沖刷掉,顯然被烙印在了心靈深處。
很多的外門弟子或在明處或在暗處都在看着這支漸行漸遠的奴僕隊伍,心情很不平靜,眼神很不甘,彷彿自己的私有財產被他人剝奪了。
隊伍中,有大多數的奴僕在不停的掃視着道路旁以及附近,神色急切,似是在焦急的尋找着什麼。因爲有一則消息在他們當中傳開了,拯救他們脫離牢籠的恩人會在他們離去的道路旁爲他們送別,接受他們的謝意。
“不敗師兄在此!”
前方的道路旁,木艮在大聲的通知着,而殷楓就在他的身旁,神色感慨。
“嗚嗚……終於得見恩人容顏,大人恩情如山,我等無以爲報,只得跪地祈福!”
“是啊……嗚嗚……恩人定好人有好報,長命百歲!”
……
隨着木艮的話語傳出後,所以奴僕紛紛的跪在了地上,語氣哽咽,似是有無數的委屈跟悽苦想要發泄,淚眼模糊。
“長命百歲麼?”
心裡這般唸叨着,殷楓的臉上流露出了苦笑,當他修爲提升到築基境三層時,壽元便達到了一百五十歲,這是境界詳解中明確記錄的內容,殷楓自然不會懷疑。
況且當他修爲步入築基境三層的剎那,也的確感覺到了自身的精氣神都得到了巨大的昇華,很舒服,如傲遊在雲霧仙境中。因此這長命百歲哪裡算得上什麼祈福。
“或許在他們心裡,百歲便是長命,便是莫大的福氣,曾經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祈福長輩,願他們長壽百歲。”
或許這就是凡人最大的無奈吧,很無力,無法爭取什麼,這一刻殷楓的感觸很深,思緒飄的很遠。
很快,殷楓便回過神來,神色溫和,竭力的讓所有奴僕站起來,讓他們不必這樣,並讓他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殷楓的言語很隨和,跟這羣可憐的奴僕聊了很多,傳授了很多在山脈中生存的經驗與心得,當初在被卓姓修士抓住前,殷楓曾在危險重重的山脈中憑着智慧生存了數月之久。
最後殷楓更是建議他們若是可以,可以一起建立一個部落,依附一處家族勢力。
因爲這羣人基本都是家族被滅,無依無靠的可憐人,按照當日那名塌鼻闊嘴的卓姓修士的話來說:他們都算不得什麼正常人家的人。
那名帶領他們離去的外門弟子,也不催促,同樣心平氣和的在那聽着,畢竟如今的殷楓他可不敢惹。
人羣中,有幾人殷楓認了出來,其中一人便是張大山,曾經同在第七處靈礦洞中處過幾日,最初時,他們幾人還打過殷楓靈石的主意,想不勞而獲。
而張大山幾人同樣認出了殷楓,神色落寞,眼神有些躲閃,那日當孫仁被人欺負時,他們沒有伸出援手,覺得很愧疚,如今知道殷楓就是那個恩人後,張大山等人的愧疚更深了。
衝張大山等幾個熟人笑了笑,殷楓以眼神示意自己早就放下了那些小事,讓他們不要介懷,多多保重。
“恩人!”
一名小女孩突然衝了出來,來到了殷楓面前,氣喘吁吁,顯然費了很大的力氣。
這個小女孩,殷楓印象很深,正是當初在靈植區以血液滴灌藍色靈花的女孩,那時對方臉色慘白,無一絲血色,且因爲嚴重缺血,出現了幻覺,甚至昏迷了過去,令殷楓很心疼。
最後,他憤怒的將那朵藍色的靈花扯了下來,揉成汁液,滴在了小女孩的口中,如此才令其甦醒了過來,臉色也瞬間有了紅潤之色。
“恩人,您救了我的命,我願爲奴爲婢,報答您的恩情,求您成全!”
小丫頭,拽着殷楓衣角,眼眶通紅,恢復血色後的臉龐可人無比,溼漉漉的大眼惹人憐惜。
苦笑着搖了搖頭,殷楓很乾脆的婉拒了,見小丫頭仍想堅持,殷楓只得溫和道:“如今這裡,誰也不能擁有奴僕,難道你想讓我受到懲罰嗎?”
“那求恩人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湯鴛,恩情我日後必將報答,求恩人記住我的名字。”湯鴛紅着眼眶,有些倔強與執着。
不知道爲何,湯鴛目光中的那股執着,讓殷楓有些心悸,一個凡人居然能帶給他這種感覺,這無疑讓殷楓有些不可思議。
況且殷楓也覺得疑惑,對方堅持要報答恩情且讓他記住姓名,難道覺得他們定然會再次見面?
想來想去,殷楓只當是小女孩天真的心思罷了,當即笑道:“好,湯鴛是吧,我記住了。”
最終,小丫頭開心的衝着殷楓擺手,隨即跟隨着人羣緩緩離去了。
……
遠處,一座塔樓頂上,吳、週二位長老同樣關注着緩緩離去的人流,眼神有些複雜。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樣一幅關心凡人的好心腸,這在修真世界裡,還真是罕見。”周長老輕輕的說道。
“是啊,似這般性情,今後對他而言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修真的世界終究是人性薄涼的世界。”接過周長老的話語,吳長老的語氣有些唏噓。
事實上,不管吳長老也好,周長老也罷,都對凡人有着輕視之心,覺得跟螻蟻沒什麼區別,否則也不會對凡人爲奴這件事毫不重視。
“不過那小子的一句‘何爲正道’實在是令人深思。”脾氣火爆的周長老,難得的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或許我們真的做錯了,當年不該縱容趙信那小子。”吳長老皺着眉頭感慨道。
……
隨着所有奴僕的離去,整個北外門變得空曠了許多,給人的感覺彷彿變大了許多似的。
然而,北外門的氣氛卻沒有因爲所有奴僕的離去而變得安靜下來。
因爲底層的弟子開始親自執行任務了,再沒了往日的自在,每天可供修煉的時間變得很短,他們急了,覺得這樣下去會跟那些上層弟子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必須分秒必爭,很多弟子都在暗地裡對殷楓謾罵不停。
當這些關於殷楓的消息傳入那幾個閉關苦修的入榜弟子耳中時,他們不淡定了。
之前的那些關於殷楓的傳聞僅僅只是讓他們有些動容,並不能引起他們的關注和上心。
如今他們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心緒極爲不平靜,而令他們情緒波動如此厲害的原因便是那則從從刑堂傳出的消息。
吳、週二位長老如此袒護並重視一名外門弟子,另他們驚奇,畢竟這種事情當年只在趙信身上發生過。
“難道我北外門再次出現了一位堪比趙信師兄那樣的天驕人傑了嗎?”
一位入榜弟子當即坐不住了,胸脯劇烈起伏,太過激動,一身氣息鼓動,震的四周桌椅顫動不停。
“誰是不敗師弟?”
也有入榜弟子在大吼,震的屋頂輕顫,一身真氣繞體盤旋,如蛟似龍,氣息駭人。旋即,那道盤旋的真氣朝着一顆大樹涌去,剎那間,那樹便被絞成了漫天木屑,隨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