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曼的突然回來,讓我心中歡喜,但慶功宴上發生的一幕,卻讓我心情跌入谷底,我開始懷疑你,小曼曼,我很抱歉那時候沒有站在你身邊。
好像是爲了補償,之後的兩年裡,我對你盡力照顧,卻沒想到,你突然要嫁給顧峰,還懷了別人的孩子。我爲你心疼,沐少的回來,讓我意識到,或許,你們真的可以過得很好。
我去找輕曼,她那麼知書達理,她那麼明辨是非,我以爲她會放棄。
卻沒想到,我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呵,枉我春月一輩子閱人無數,無數男人栽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任由我的擺佈,卻被一個女人欺騙了十幾年。
輕曼告訴我,當初學校的事情就是她一手設計的,原因不過是因爲那段時間,社團許多原本追逐她的男生們開始跟在我的身後,她以爲我搶了她的風頭。
我一直以爲她不在意,因此纔將那些想要透過我認識她的男生拒絕了,原來,我竟然是如此不瞭解她。
因爲這件小事,我的人生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父母搬離西林市都不曾和我打過招呼,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所有,卻只是這個荒誕的理由。
被仇恨衝昏頭腦的我也開始估量身邊的形勢,我知道沐少對你的感情不是所謂的替代,如果你一旦受傷,許輕曼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瘋狂的想要報復,但以沐少的手段,知道事情真相後必定不會放過我。以防萬一,我離婚,設計自己的丈夫,讓他出軌,給我一個心灰意冷的錯覺。
一直知道小一與輕曼之間的聯繫,我便利用這一點造成所有都是他們二人爲之的錯覺。
我以爲我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許輕曼身上我便報仇了,然而,在我看到新聞,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你時,才發現,我連去醫院的勇氣都沒有。
小曼曼,或許你早就已經猜到了,五年前,朱沙曼華門口的事情是我設計的。這些都是我做的,我恨許輕曼的背叛,我恨她的傷害,卻用同樣的傷害甚至比那更痛的傷害害了你。
你消失在了西林市,而我也察覺到,原來,這纔是許輕曼的意圖,她故意透露出沐少喜歡你,好讓我傷害你從而嫁禍給她。然而,事實的真相就在那裡,她無需解釋,聰明如沐少必定能夠察覺。
我這輩子都逃不開這個女人的魔爪,我的每一步都彷彿是爲她而活。
悔恨和愧疚將我所有的堅強擊潰,我開始和不同的男人交往,我試圖麻痹自己,我想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我以爲這樣就是贖罪,直到沐少的出現。
他說得不錯,不論我做什麼都無法贖罪。但我必須贖罪,是怎樣的死或者怎樣的活,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祈求他殺了我,他卻說他沒有資格。
最後,我注射了艾滋病的病毒,只因我想再看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看你是否能幸福。
活着的折磨往往要比死了更痛苦,而我,在被活着折磨後再死去,卻還遠遠不能還債。
小曼曼,春月姐姐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好好的,幸福快樂。
春月敬上。
寧曼羅癱坐在地上,手緊緊地握着手中的信紙,淚水滑落,滴到地毯上,一顆一顆,連綿不絕。你這樣一廂情願的贖罪以爲我就能放過你嗎?春月,你就連當着我的面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嗎?
第一次見面的畫面閃現在腦海,她纔剛來沐家,媽媽還在醫院,沐許寒的幫忙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他只是帶着她去他辦公的地方,而她卻被一個姐姐的眼神吸引。
她雖然只有十歲,但也知道朱沙曼華是什麼地方,而春月看起來也不過大自己幾歲,卻已經成了這裡的招牌。莫名的,十歲的寧曼羅看向身邊的男人,她也想成爲這樣的人,讓沐許寒的眼光在她身上。
她的想法才提出來,便遭到了幾乎硃砂漫華所有高層的反對,沐許寒冷峻的臉也微微皺起,生怕他會不高興的寧曼羅變得有點小心翼翼了。
然而,所有人裡面,唯獨春月是贊同的,她還向沐許寒保證會照顧自己的安全。從此,春月成了她的姐姐,導師,朋友。沐許寒不讓她陪客人,因此,寧曼羅花費了更長的時間,在春月的指導下,一步一步的登上老闆的位置。
畫面再次轉換回五年前的朱沙曼華門口,那羣冷漠的人,身體好似還能感受到當初的痛楚,寧曼羅蜷縮成一團。
在朱沙曼華的三樓待了整整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裡,寧曼羅除了吃飯睡覺,什麼都不做。
第四天,她喚來了小二,幾天不說話的喉嚨帶着一絲沙啞,“帶我去見她。”
愣愣的擡頭,小二驚愕着看向寧曼羅,她卻笑了笑,虛弱的臉上綻放的笑容格外美。一瞬便紅了眼眶,小二點頭。
最終,小二還是沒有遵從春月的意願,他沒有將她的骨灰撒入無邊的海洋,而是安葬在一處園林,好風水的地方。他希望她能有個家。
墓碑上那張笑靨如花的臉不知讓多少男人魂牽夢繞,然而,真正能入她心的,或許只是身邊這位了。春月是愛小二的,寧曼羅曾無意間撞見她看着小二忙碌的背影發呆傻笑。
然而,她還是嫁給了一個平凡的人,然後又以極端的方式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寧曼羅彷彿能夠理解爲何當初沐許寒不讓自己繼續追查五年前的真相了,這樣的真相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增加悔恨和無奈。
不論如何,春月背叛過自己,也不論如何,她寧曼羅失去了一個摯友。這種雙重打擊,在這樣的檔口,差點要她的命。許輕曼,你當真是如此恨我,一步一步竟然算計得如此精確。
“她的家人呢?”
“好多年前離開了西林市,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
“找到他們。”寧曼羅吩咐道,春月最後最放心不下的或許就是她的家人吧。
小二微微怔愣,側首看向寧曼羅,眸中閃過一絲心疼,這個女人要有多好才能站在這裡原諒一個這般傷害她的朋友。
“你不恨她嗎?”剛開始聽到春月與他講的這些,小二自己都有那麼一瞬是恨她的。畢竟,寧曼羅與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卻比不過她的一個小小的仇恨。
但終歸,小二也是愛她的。
寧曼羅搖了搖頭,蒼涼的笑了笑,“恨,我是恨她的,我恨她連站在我面前的勇氣都沒有,我恨她這樣作踐自己而不是來補償我,我恨她連給我原諒她的機會都沒有……小二,你知道嗎,她內心對家的渴望已經讓她沒有了理智,或許,是我們做的不夠好。”
“我們不夠許輕曼瞭解她,我們只知道她是妖媚的,堅強的,獨立的春月,卻不知道在遇到我們之前,春月只是個單純的,被人欺負了不敢討公道的,奢求父母能夠原諒她的小女孩。她什麼都沒有做,卻平白的擔了這樣的命運。”
讓她如何能恨得起這樣的女人。
小二雙目赤紅,他一直都知道春月內心有一道坎,每每他想要靠近時,總是被她無情的擋了回來,他原本以爲這只是因爲她不愛自己,現在才知道,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走吧!”寧曼羅淡淡道,卻纔走出兩步遠便暈倒了。
送到醫院時正要沐許寒已經出院,接到電話後,他足足站了一個小時,卻並不動身去醫院看她。
只是因爲情緒起伏比較大,大人和孩子都沒什麼事,張平無奈的看着寧曼羅,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幫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輕嘆口氣道,“如果愛得痛苦,索性就不要愛了。你們這羣年輕人,明明是關心彼此,卻總是搞得我眼花繚亂。我可警告你,你這孩子要保住本來就很困難,如果你自己不珍惜,很有可能以後都沒有懷孕的能力了。”
無神的眸中轉向張平,好久纔算看清她的臉,寧曼羅臉上揚起一絲淺笑,“張姨,麻煩你了。”
張平嚴肅着臉,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歡,“別亂攀親戚,攀了也沒用。我這輩子遇到你這樣的孕婦也是不走運。”
說着,張平轉身離開。
寧曼羅下午便出院了,張平一番嘮叨都被寧曼羅一一記下了。她不能再讓這個孩子有事。
看了一眼來接她的小三,寧曼羅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沐叔叔……出院了嗎?”
小三系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眸光微閃,回道,“上午出院的,好像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胃病嚴重了點,也是幾年前落下的老毛病了。以後注意點就好了。”
小三接下來的話,寧曼羅都沒有聽進去,頭靠着車窗,望着窗外,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好不容易又過了一段時間風平浪靜,寧曼羅的身子也調養回來了,娛樂圈卻又風起雲涌。這次,這團火燒到了沐許寒身上,也讓寧曼羅的心徹底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