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曼羅只是擡眸看着她,並不言語,艾炎張張脣,最終好似泄氣似的,嫌惡道,“真是的,你又不缺這幾個錢,硬是來蹭劇組的錢做什麼。”
噗嗤,難得寧曼羅一晚上的抑鬱都被艾炎這行走的表情包給逗笑了,卻在目光觸及到沐許寒時,笑容僵硬下來。
“沐叔叔,怎麼辦呢?我好像不能幫忙佈置婚禮了,不然,請婚慶公司吧。”
哪知沐許寒只是瞥了她一眼,“婚禮延遲,你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準備。”
寧曼羅斂眉,只看着自己的手,漸漸道,“既然如此,你們都回吧,我已經讓小三去接軒軒了,這些天,我就在醫院過,都別過來了。”
“你……”艾炎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沐許寒,臉上一陣幸災樂禍,卻還是不忘囑咐一句,“別忘了少花點錢啊。”
許輕曼看了一眼沐許寒,見他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眸中黯然閃過,緊了緊手中的包包,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寧曼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輕嘆口氣,無奈道,“沐叔叔不應該送曼曼姐回去嗎?可是你未婚妻哦。”
沐許寒卻只是盯着寧曼羅,也不知是她隱藏的好,還是原本就是這樣,此時的寧曼羅竟然好像回到了七年前,那場慶功宴前的女孩。
“寒……”許輕曼輕聲喚道。
頓了一下,沐許寒回頭,卻只是快步往外走去。
以爲所有人都離開了的寧曼羅靜默不語,忽而房門被人踹開,她驚了一下,艾炎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看着她,揮了揮手,“呀,丫頭,好久不見,嗯,怎麼這麼巧呢?”
寧曼羅很無語的翻個白眼,“你剛剛是去了神經科麼?”
重重的嘆口氣,艾炎看着寧曼羅受傷的腳,倚着門框,略帶遺憾道,“其實吧,後面的戲都要去海珠市拍,你根本就沒必要做這麼大的犧牲。”
寧曼羅愣了一下,“我犧牲了什麼?”
艾炎卻直直的看着寧曼羅,他此時的目光精明得好似任何隱瞞都無所遁形,“你說呢?難道你不是想拖住沐少和許輕曼的婚禮?”
“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了。”寧曼羅冷哼,她討厭自以爲是的人。
艾炎深邃的目光越發的深沉了幾分,盯了寧曼羅好幾秒的時間,才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繼續道,“難怪?我還以爲你是對沐少舊情難忘,現在看來,好像不對啊?”
“艾導都是這麼關心別人的私生活嗎?”寧曼羅諷刺道,顯然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她回來的目的誰都不知道,大家自然都以爲她是對沐許寒念念不忘,或許連他自己都是這麼認爲的。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艾炎根本就不上當,順着之前的話題道,“你……應該是想對付許輕曼?但……她好像沒得罪你吧,不對啊,以你的性格你不應該平平淡淡的在海珠過自己的生活嗎?怎麼會主動投懷送抱?”
“艾炎!”寧曼羅聲音冷了幾分,同時,心中卻也微微慌亂,果然,艾炎一直是個危險的人物。
“怎麼了?被我說中了?”見着他一瞬恢復到嬉笑的模樣,寧曼羅頓時有點哭笑不得,他們打交道的時間好像不多吧,除了上回在晚宴上。
“我記得你上回利用我的錢還沒有到賬呢。”忽而想到這個,寧曼羅抓住了艾炎的軟肋。
然而,他早已經不是當天那麼好對付了,眯着眼睛看了寧曼羅一眼,嗤笑道,“你這女人,難道你就沒有利用我?沒有我,你的風頭怎麼蓋過許輕曼?”
寧曼羅黑臉,她決定不再在這件事上和這個男人糾結,話說得越多,他知道得越多,自己錯得也就越多。
似是知道寧曼羅的打算,艾炎往後看了一眼,離開一直倚着的門框,笑笑道,“小丫頭,爲了贖罪,咱們這樣吧,我幫你,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幫你,當然,出賣沐許寒……也是可以的,但,那要加錢。”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艾炎,你果真只是純粹做導演,還是在幫忙偵探什麼事情,你心裡有數。”
艾炎眸中閃過一絲興奮地光芒,看向寧曼羅的眸中也帶着一絲別樣的意味,心想果然是沐許寒身邊長大的丫頭,果然不同凡響。
他並不否認寧安羅所說之事,毫不在意道,“那人要的信息我已經幫忙找到了,只是,現在我好像發現了更好玩兒的。你威脅不到我的。”
望着艾炎離開的背影,寧曼羅沒受傷的手才慢慢鬆開,好不容易鬆口氣,卻又見着沐許寒的身影。兩人眼神正好對上,寧曼羅看了一眼他身後,“曼曼姐呢?”
“讓司機送回家了。”
什麼?寧曼羅微微驚訝,卻也不過一瞬,“沐叔叔不應該……”送她並且一起回家溫存嗎?
沐許寒忽而走上前來,病房的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寧曼羅話未說完,便見着這般氣勢洶洶的沐許寒。
他直接按住寧曼羅的腦袋脣便貼了上來,四肢只剩一隻手可以動作的寧曼羅根本就奈他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望着純白的天花板,等他完事。
哪知,沐許寒不僅是吻脣,更是轉移到她耳垂,渾身一哆嗦,寧曼羅一邊喘氣一邊道,“怎麼?曼曼姐滿足不了你嗎?”
忽而停住,沐許寒脣角溢出一絲薄涼的笑容,就着熱氣在寧曼羅耳邊輕聲道,“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想活了,記得告訴我,讓我果斷的了結你。就當我沒撿回來過。”
寧曼羅側首,脣瓣擦過沐許寒的側臉,電光石火之間,她下意識的將腦袋移了移,眼睛看着他的側臉,輕笑道,“沐叔叔果然以爲我只是你撿回家的流浪貓嗎?”
“呵,我倒是想知道這隻小野貓能翻出什麼風浪,寧曼羅,如果不想籌備這場婚禮,你大可以換一千種方法,爲何偏偏作踐自己?”
心下一動,寧曼羅笑了,笑得諷刺,笑得癡傻,也笑得莫名,“沐叔叔可知道你養了十年的女人,最愛作踐自己了。”
“你……”頓時語塞,沐許寒終於變化了姿勢,側首,望着寧曼羅白淨的臉,一時失去了言語。
“軒軒是我的孩子吧?”
話題轉化的太快,寧曼羅一時之間無法適應過來,只愣愣的看着他。
“軒軒是我的孩子吧,你之前是故意激我的。”沐許寒重複了一遍,他要眼前這個女人親口說出來。
笑了笑,寧曼羅將腦袋轉向一旁,不去看他的臉,脣瓣微動,淡淡道,“沐叔叔還真是有自信啊。”
“查了嗎?要驗dna嗎?還是去調查他的出生年月?”
沐許寒移開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寧曼羅,在眉頭微皺,在判斷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論他是不是,我都會當他是。”
“沐叔叔是擔心他不是的嗎?如果不是呢?不是的話,你是不是要掐死我們才甘心?但別忘了,我不再是五年前的寧曼羅。”
沐許寒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忽而笑了,只是這笑容,寧曼羅看不懂。
“好好休息。”
忽然溫柔的聲音讓寧曼羅怔了一下,望着沐許寒快速離開的背影,淚水忽而漫出來,落在白色的枕套上,奈何,那男人已經看不見了。
寧曼羅在這個地方住了一個星期,中間,張平來找過她,卻只是對她的身體嘮叨幾句,對寧曼羅的疑問,她都不着痕跡的躲過,越是這樣,越是讓寧曼羅心中疑惑。
五年前,她昏迷不醒時,曾隱約聽到的話語成了這五年來,心底的一處陰暗。原本很容易便可以弄清楚的事情,她卻一直沒有勇氣,也覺得沒有必要。
真希望,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噩夢。
這天,原本是要出院的,卻沒想到迎來了寧雪怡。
“姐,謝謝你,我……我會好好努力的。”面前這個打扮時髦,瘦瘦小小卻身材姣好的女孩,朝着自己鞠了一躬,印象中,她從來沒有喊過自己姐姐,更沒有這般謙遜的講過話。
寧曼羅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寧雪怡看了一眼她的腳,擔憂道,“這恐怕是要留疤的吧,我認識一個朋友是在做國外代購的,到時候讓她給你帶點好的護膚品,興許能夠去掉這裡的疤痕呢。”
寧曼羅笑了笑,搖了搖頭,此時,腳上的燙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之前的摔傷也都痊癒。她總算是能夠自由行動了,至於傷疤,寧曼羅從來不在意這些。
寧雪怡拘束的站着,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寧曼羅看着眼前的女孩,實在是很難將她與二十年前那個安靜拿着自己玩具的小女孩重合起來。
自從十歲離開寧家後,幾乎十五年的時間,她都沒怎麼見過這個妹妹。
“怎麼會想要進娛樂圈?”
“啊……”驚愕的擡頭,寧雪怡嬌俏的臉轉而變得柔軟,“是我不懂事,害得爸爸的公司倒閉,我……我已經長大了,有些東西,該自己來承擔了。”
寧曼羅不知道她所說之事是真是假,但對眼前這個妹妹,她也只能幫到這裡。
寧雪怡離開沒多久,寧曼羅便接到艾炎的電話,她也知道,有些事情,終歸是要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