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不好解釋了……千代涼笑的有點勉強。
“對了,店主,我想問問,這鎮子旁邊的火焰山……”
“那個地方很危險,聽說有很可怖的三頭鳥。”店主剛纔嚴肅的表情瞬間變成恐慌,“前些年,有大膽的人進去過,可幾乎沒有回來的。就算回來了,也是身受重傷。這鎮子小,會醫術的人雖然有,卻並不能治太嚴重的傷,所以那些人最後還是死了。”
千代涼呆了一下,“三頭鳥?”
“聽那從山裡出來的人說,那種鳥很大,全身都是紅色的,最可怕的是,它有三個頭!”店主正準備接着說,就被旁邊的客人叫喚着讓他過去。他對千代涼抱歉的笑笑,“總之,公子,您還是不要輕易去那裡好。我先失陪了。”說完,他離開了。
原來火焰鳥是那麼駭人的東西……千代涼回到房間,將杯子隨意的丟在桌上,打開房間裡的窗戶,微涼的風立刻吹了進來,使他原本有些睏倦的精神恢復了清醒。他用力握了握拳。
“不行,不行……”他喃喃自語般的說着這兩個字。
不能讓若夕承受不應該她承受的東西!她如果在幫他和楓的途中死了的話,那他永遠也不會安心了。說起來,去火焰鳥的羽毛這件事本來就應該是他們兄弟兩的事,爲什麼當時同意了讓她去呢?
千代涼覺得,與其此時在這裡後悔之前做的事,不如趕緊趕到若夕身邊幫助她來的實在。決定好了後,他就再次出了房間。當然,爲了防止被發現,他特意……從窗戶出去了。
眼見巨大的紅色翅膀帶着勁風飛快的扇了過來,若夕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連自己手裡拿着槍這件事也忘記了,就這麼呆立着。當那翅膀離她的臉只有十釐米的時候,她猛然間反應過來要反擊,可已經來不及了。慌亂中,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喂,說你是笨蛋你還真的要表現給我看嗎?!”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非常生氣卻無比稚嫩的聲音。若夕一愣,睜開眼,看見君安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前方,豎立着一面黑色的牆壁,準確的來說,這並不是牆壁,只是用法力所變出來的防護壁障。
他的法力不是在封印狀態的嗎?能使出這個招數,想必是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做到吧?
“笨蛋!還不趕緊攻擊那隻鳥啊!我很快就撐不住了!”君安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吼着。
若夕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一句“堅持住”,隨後右腳用力對地面一踏,整個人便朝着火焰鳥飛了過去。同時,手槍舉起,朝着它的翅膀扣下扳機——
火焰鳥聰明,快速收起翅膀,對若夕嘶吼起來。君安小小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他扶着山洞的牆壁,聲音虛弱,“笨蛋,你激怒它了……記住,羽毛必須在這鳥活着的時候才能拔……現在,不能殺它……”
什麼?活着的時候才能拔?若夕皺眉。
看來要先拔毛才能開槍了。不過……活着能拔,那就是說,應該可以讓它受傷吧?她再一個踏腳,這次,她的目的不是爲了攻擊火焰鳥,而是騎在它身上。一旁的君安挪着虛脫的身體朝山洞外慢慢走去。
“吼——”在若夕坐在了火焰鳥背上的那一刻,火焰鳥立刻瘋了一般的甩着自己的身體,把若夕嚇了一跳。她緊緊抓着它背上的皮肉,以防自己掉下去。
火焰鳥見沒辦法將背上的人甩下去,便改變了目標,扇着翅膀攻向想要走開的君安。後者明顯沒料到這一點,被巨大的翅膀扇了個正着。
“君安——”若夕看到了滿眼的紅色,那從君安小小的身體裡溢出來的鮮血是那麼刺眼。就像,就像十年前那樣……她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手一抖,整個人就被從火焰鳥身上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洞壁上。
好痛……全身都很痛……可哪怕痛的幾乎都不想站起來了,若夕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向君安的方向看。
不見了……那個小傢伙,不見了……她四下張望,卻仍然沒發現君安。擡頭,卻見火焰鳥的三個頭上的三張嘴……好像在不停的咀嚼。
君安,被,被這個大鳥吃了?!她瞪大了眼睛,企圖發現一些能夠推翻這事的線索。可是,她終究是失望了。那個叫君安的魔,就這麼被吃了。
“開什麼玩笑……”鎖骨處一陣刺痛,她用力握住手槍,毫不留情的朝火焰鳥的翅膀就是一槍。火焰鳥哀鳴一聲,轉頭瞪着若夕,龐大的身體朝着她移動。
“開什麼玩笑……”她一下子跳到火焰鳥背上,再用力一躍,在半空中翻了個身,一把拔下火焰鳥另一個頭上的紅色羽毛,穩穩的落在地上。可她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頭也沒回的朝身後又開了幾槍。
砰!砰!槍響之後,是重物轟然倒地的巨大聲音。
“開什麼,玩笑……”若夕恍惚的看着地上殘存的血跡,拿着羽毛和手槍,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自己果然還是很弱嗎?果然,還是保護不了任何人嗎?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不停的拖累別人……君安也是,鈞澤也是……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可以的,無論是多麼困難的事情只要努力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如今君安的死卻告訴她:沒用的!再努力也是沒用的!你還是會將別人拖下水!還是會……傷害別人……
君安,雖然他們沒有過多的接觸,但至少也是她從那片不知名的林子裡帶出來的。明明答應了他的媽媽,會好好照顧他的。現在,卻因爲她的無能而害死了他……若夕坐在那灘鮮紅的血液旁邊,呆呆的坐着。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極快的貼着地面出了山洞。那是一條純黑色的小蛇。
整理好心緒,若夕收起手槍和好不容易取來的兩片羽毛,緩慢的走出山洞,失魂落魄的下山。
來時,是兩個人。走時,只剩下她一個。而她,卻連另一個人的一點點遺物都沒有能夠留下……
該如何面對君安的媽媽?該如何面對自己呢?若夕低着頭走路,夜晚的山間小路最是不好走,更何況是下山。她時不時地被那些巨大的石頭劃破手臂和露在外面的小腿,可她絲毫不在意。
“嘶……”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她一個躲閃不及,直接撞了上去,自己和對方都摔在了佈滿碎石塊的地上。若夕胳膊上原本就有的傷痕變得更深了,有些石塊甚至進了傷痕裡。
“若夕姑娘?!”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呆了一下,擡頭,藉着月光,看到千代涼正狼狽的站在自己面前,衣服有多處劃破,氣息也有些急促,看樣子是急急忙忙趕來的,“你怎麼在這裡?已經拿到火焰鳥的羽毛了嗎?你身上怎麼有這麼多傷啊?”
他一連串問了很多的問題,若夕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沉默。千代涼也不覺得尷尬,他對若夕伸出手,溫和的笑了笑,“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