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站在半空中,冷冷的開口說道,“站着別動!”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保持着看天空的姿勢,眼神空洞,彷彿沒有靈魂的木偶。除了羽焰。
他震驚的看着周圍,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若夕,“你……”
“沒時間說那麼多。”若夕降落在地面上,走到羽焰面前,皺着眉頭,一副難受的樣子,“我的法力撐不了那麼長時間。羽焰,我只想問問你。”她從袖中取出羽焰之前給的香囊,“這個,還做數嗎?”
羽焰用詫異的眼神看着若夕,半晌才點點頭。
“那麼,我能對你有一個要求,是吧?”羽焰再次點頭。他其實已經明白了若夕的要求是什麼了,肯定是爲了讓他不要背叛東羽國?
風突然變本加厲一般的吹過來,發出“呼呼”的聲音,若夕說的話湮滅在風中,羽焰沒有聽清,但他看若夕的口型,心中響起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那個答案實在是太令人無法相信所以他決定再問一遍。
“你說什麼?”
“我說,”若夕一字一句的重複,“相信我。”
沉沉罩於皇城上空的層層烏雲讓人覺得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羽焰望着面前的若夕,一瞬間的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踏白風,又看了看羽熾,其實心裡早已有了答案,不過就是不敢說出口,不敢承認。
“信我,如果你站在羽熾這一邊,你會贏。”若夕把羽焰給的香囊遞到他手中,“怎麼?你應該不會反悔吧?”
“……”羽焰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香囊,眼神一片灰暗,不過很快就明亮了起來。他握緊香囊,語氣中帶着絲絲的笑意,“我說你啊,怎麼就那麼確定東羽國會贏?我估計,連羽熾都沒有這麼自信吧?更何況,你別忘了,還有王志這個傢伙的一千兵馬從中作梗。”
若夕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如此巨大的法力消耗幾乎讓她無力說話,有冷汗不斷地產生,但她還是面不改色的開口,“那些事情不用去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和羽熾並肩戰鬥。”說完,她轉身離開,背影非常高挺,像是倔強的強撐。
直到若夕消失在羽焰的視線裡,他旁邊的衆人才清醒過來,眼神恢復清明。羽焰對於這一幕非常震驚,心裡有些不敢相信若夕不是普通人類這件事。
“哥哥!”羽熾好像完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繼續用慌張的語氣叫羽焰。羽焰對他微微勾了勾脣角,後者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羽焰握緊香囊轉頭,冷冷的對踏白風說,“我改主意了。”
“什麼?”踏白風皺起眉。
“沒聽清嗎?我說,我改主意了。”羽焰動了動繮繩,將馬頭對着有些摸不清頭腦的王志,“你呢?”
王志看着羽焰的表情,心裡暗叫不好。就知道他剛纔的表情不對,敢情真的是變主意了!他快速的作出決定,一夾馬腹手舉着那掌握着一半兵權的虎符大聲說道,“都跟着我走!”此話一出,那原本他身後的一半軍隊都跟上了。
看樣子,他是真心的叛變。羽焰冷冷的望着王志,一語不發,倒是踏白風很氣急敗壞的說道,“羽焰!你居然不守信用!”
“跟你這種人也沒什麼信用可講的。”羽焰揮了揮手,也毫不在意自己身後的軍隊比對方的少,直接要求進攻。本來,這些士兵也都是不願意對抗自己的國家的,現在可好,能對抗外敵了,他們非常有信心的衝上前。
王志那邊的士兵也是這樣想的,但他們又沒辦法反抗王志的命令,畢竟違抗的話是要被砍頭的。都是一死,倒不如戰死沙場!一瞬間,城門處形成了一片亂鬥之勢。羽焰也提刀上陣,嘴角的那一抹極淡的笑意卻是很久都沒有散去。
若夕還給他的香囊被他放在了胸口的位置,雖然他也知道,這並沒有什麼意義,但他就是想要這樣做,好像這樣做能夠讓他充滿力量似的。
羽熾也騎着馬來幫忙了,他還是有些不懂羽焰的想法,不過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哥哥並沒有背叛他吧?他騎馬在羽焰旁邊,二人並肩殺敵,倒是頗有一番樂趣。羽熾從來都沒有和羽焰這樣肩並肩的戰鬥過,他的心臟砰砰直跳。其實他也明白,哥哥對他總歸是有些芥蒂,但現在,應該是沒有了吧?他非常確定這件事。躲在暗處的若夕看到這一幕,心裡稍稍安心了些。她扶着牆,一步一步的離開。因爲法力消耗太大的緣故,她體力不支了,只得叫出琦。“主人!”琦小心翼翼的扶住若夕。
“已經沒有事情了。”她鬆了口氣,也是不客氣的靠着琦,“我們,回去吧。”
“……嗯,回去。”
天空的陰沉狀態並沒有變化,看樣子,在不久之後是要有一場巨大的暴風雨來襲了。若夕半靠在紫焰麒麟身上,閉着眼睛休息。騎害怕若夕會冷,所以特意飛的很慢。
鈞澤和言靈已經先一步回了靈狐宮。前者總是問後者有沒有事,是不是難受等一些問題,但言靈就是低着頭,一言不發,
鈞澤也是有些無奈了,以前,就算是小狐狸也很冷淡,但至少還會回答一個“嗯”字啊,沒想到這隻小貓居然比小狐狸還要冷淡,連一個字都不說。他這麼想着,也就不說話了。
而言靈如果知道了鈞澤的想法,恐怕是會很驚慌失措,很無辜的。實際上,她也是很想和鈞澤說說話的,但是……她知道鈞澤喜歡的人實際上是若夕,再加上……她還是很害羞。更何況……現在她根本就沒有心情去說話。
“小狐狸?”待鈞澤和言靈二人走到靈狐宮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若夕坐在紫焰麒麟身上下來。言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巨大的紫焰麒麟,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這,這是……”她擡頭看着那飛舞在紫焰麒麟周圍的紫色幽火,忍不住踮腳,伸手小心翼翼的去碰了一下,隨即很快的收回,卻並沒有感覺到意料中的疼痛。紫色的火焰,觸感溫暖,在這樣的天氣裡非常適合暖手。
若夕看着這一幕,那總是帶着冰冷和疏離的血紅色眼瞳產生了絲絲的溫和。不過,她並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看這些了。她感覺眼前一陣恍惚,似乎是世界都在旋轉。她伸手,想要抓住紫焰麒麟的毛髮,最終還是失敗了。
她閉上眼睛,身體就這麼倒了下去。旁邊的鈞澤一驚,反應極快的在若夕的身體快要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剎那,將她攬在了懷裡。他驚慌失措的將她抱起,衝進靈狐宮裡去找靈悟。
言靈本來也想追上去,但似乎並不需要她的樣子……她嘆了口氣,轉頭剛想繼續去試探一下這巨大的生物,卻看見了琦。那巨大的紫焰麒麟早已不見。她再次震驚,“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剛纔的……”
“剛纔的?”琦愣了一下,“你是說紫焰麒麟嗎?我就是啊。主人沒有告訴過你嗎?”
“你,你就是?!”言靈瞪大了眼睛。
“是啊。”琦看着言靈說道,覺得她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明明當時主人看到他都沒有那麼驚訝的,爲什麼這人表情這麼誇張?他沒有再理言靈,而是跟着鈞澤跑進了靈狐宮。
言靈站在原地,一副發呆的樣子。
*
戰場上,早已是一片血腥。就算是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的羽焰也有些疲憊不堪,甚至是震驚了。他用長劍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大口的喘着粗氣,像是要支撐不住了一般。而他旁邊的羽熾也和他差不多,同樣是無比疲憊,滿身血污。
時間到了傍晚。殘陽如血,寒風吹過,彷彿無奈的嘆息聲。它驚動原本沉寂的老樹枝椏,幾片落葉稀疏間歇地飛,掠過地面,飄向更遠的天空。戰爭,還沒有結束。
“怎麼?鎮南王,”踏白風笑着看着羽焰和羽熾二人,語氣有種漫不經心的意味,“沒力氣了嗎?這可不像是那被吹捧的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鎮南王啊。還有,旁邊的那位,你是東羽國皇帝吧?怎麼這麼弱?”一聽這話,羽熾的臉瞬間就白了。
王志站在踏白風旁邊,一臉得意似的看熱鬧,雖然他帶的那一半軍隊也沒剩多少了,但他還有最後的殺手鐗,所以根本不擔心會輸。
“呵,”羽焰露出嘲諷的笑容,雖然身體已經非常的疲憊,可背影卻依舊挺拔無比,“踏白風,我警告你,你侮辱我就算了,但是,絕對不允許你侮辱我弟弟!”他揮起劍,衝向踏白風,速度極快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他毫不留情的一劍揮下,直接將踏白風從馬上打了下來。
那馬嘶鳴了一聲,受到驚嚇之後飛快的跑走了。等踏白風反應過來的時候,羽焰已經拿着劍指着他的脖子了。他神色很平靜,就像殺了當年的踏白族首領那樣的平靜眼神,讓踏白風感到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