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質較高的有主法器,往往都設有修士的禁制。
凡人或是其他修士撿到後,若解不開法器中的靈力禁制,也無法正常使用。
之前用這雲來瓶就是這樣,而此刻握在手中的雲來瓶因爲齊鳴的身死,裡面的禁制也能輕鬆破去。
再度使用時,就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法力。
飛舟漸漸落地,牧野一手把玩,一邊隨口問道:
“你怎麼不留他一命?我倒是對這其中的曲折,頗有幾分興趣。”
剛纔與許嫦演戲,兩人演技都在線。
哪怕是在一旁看着,都會認爲雙方在拼個你死我活。
爲此,牧野還將身上全部的青蜂針都消耗完畢了,這套跟了他不少時間的法器威力逐漸跟不上修爲。用在此時倒也正好,同時還用了十多張符篆。
你就說我有沒有認真在打吧?
看都如此了,在洞府中聽着的齊鳴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
反倒是許嫦,其實感覺她招架的略顯隨意,從頭到尾只擁有一種蒼元劍訣。聽名字似乎應該是天河宗比較正統的劍道法訣,使用出來靈力澎湃,劍光瀰漫,不僅能化爲劍盾作爲防禦,還能劍盾合一攻殺敵人。
是一門少見的攻守兼備的劍訣。
當然,看着在認真打,牧野許多手段自然都沒有用過。比如水元劍訣,寒煞之力,神竅武道中的雪獄三絕刀。
雪獄三絕刀配合千刃刀法器,是牧野現階段最具有爆發威力的底牌。
還有已經修行數月之久的水滴術,底牌中的底牌。
但打得也足夠精彩了。
而且牧野還體驗了一番雲來瓶的效果。
是真的不錯。
雲來瓶能蓄幽泉之水。
幽泉之水是一種略帶陰寒靈力的水。用這種水配合諸般術法,能形成不亞於二階水牢符的防禦護罩。
剛纔就是憑藉雲來瓶,牧野還算輕鬆抵擋住了許嫦的蒼元劍訣。
再以幽泉之水施展水系法術,威力也會倍增。這個原理和寒煞之力有幾分相似。
都是用修仙界獨特的五行之力,對術法進行增強。
不同的是,寒煞之力是牧野自己通過與爐鼎雙修得來,可源源不斷產生。
而幽泉之水需要盡心收集積累。好處就是儲存在瓶內,可隨意釋放。
只不過剛纔使用雲來瓶因爲有齊鳴估計設下的禁制,催動法器消耗靈力極大,這也是他的目的。
“沒有什麼曲折的。”
許嫦淡淡道,“伱要想知道,我告訴你即可。齊鳴是天河宗麾下的器師,他原本的煉器水平很一般。後來結識了我的一位師妹,通過我師妹的關係,加入了天河宗,並習得了我天河宗的煉器之法。”
“這纔算是有了一點煉器水平。”
“我那師妹常年在天河宗修行,身懷極佳的上品水靈根,年僅十八就已經練氣十層,距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了。”
說到這,許嫦看着牧野手中的雲來瓶,眼眸中露出一抹冷意,“可惜,她太蠢了。我早與她說過,這齊鳴品性不佳,就是一張爛嘴會說些甜言蜜語罷了。讓她遠離此人,她不聽,反而還與我疏遠了。”
“那你師妹…”
“此物不叫雲來瓶。”許嫦輕嘆口氣,“這件法器,應該叫做‘陰魂罐’,這是一件很古老的魔器。它是那些魔修專門用於煉魂的魔器。”
“裡面的幽泉之水,其實是用於專門洗去修士靈魂的水。”
“它底部還有一塊罕見的噬魂石,通過慢慢蠶食修士的靈魂,哺育增強器主自身的神識。”
魔器?
又是魔器?
“那這齊鳴…”
“不知道。”許嫦微微搖頭,“想要煉製此法器,要求十分苛刻。作爲魔器,它需要生魂祭煉。生魂的要求還不簡單,不僅需要與自身極爲親密的修士,還有一定的修爲要求。”
“現在煉製魔器要求這麼苛刻了?”牧野吃了一驚。
“反正這魔器的鑄造之法,不像是東荒這邊的…”許嫦道,“我那師妹,被騙的過深。給這傢伙抽取了靈魂煉製出了這件法器。那時,我正巧剛突破至築基期,正打算找我這師妹說一說。”
“結果不巧便發現了此人正在以我師妹的靈魂,煉製出了這件法器。我與他激戰一陣後,礙於這魔器之威,只是將這傢伙重傷,但自己也身受重創。”
“這齊鳴的實力…”
“他最初與我師妹相遇時還沒有到築基期,可煉製完這件魔器後,實力暴漲…”許嫦沉吟道,“甚是古怪,我逃走後,正欲回宗門稟報,豈料齊鳴惡人先告狀,直接去天河宗說我築基失敗,走火入魔,發瘋似的要殺他和師妹…”
“這天河宗能信?”
“哼…”許嫦冷笑一聲,“不能信,但那時我師妹的靈魂已經被他煉製成魔器,被幽泉之水清洗過,失去了大部分記憶。他暗中放出我師妹的靈魂,直接指認我。”
“我和師妹都是內門弟子,有特殊的魂牌作爲證物。加上我確實與他戰鬥過,戰鬥中他本身有放出我師妹的靈魂作戰且威脅於我,否則我怎會受傷?”
“我師妹的靈魂有和我戰鬥的記錄,那魂牌自然也有印記可循。”
“宗門金丹長老通過魂牌上的印記氣息,再加上師妹的殘魂作爲指認,那自然不會有再多懷疑。”
這麼說來,這齊鳴有夠陰險的。
“宗門大怒,捏碎了我的魂牌,並將魂牌中我的一縷靈魂印記置於特殊的追蹤法器星羅盤中,以此追殺我。”許嫦聲音平靜寡淡,“此事一出後,原本在宗門中,就與我有過恩怨的弟子,自然恨不得此時能將我生擒。”
魂牌,這是大勢力必備的一種特殊命魂法器。
主要作用就是兩個,一是用於保護自家弟子,二是用於防範自家弟子。
一旦自家弟子在一定範圍內被擊殺了,魂牌會映照出死者大致的位置,以及究竟是何人所殺。
這裡的死,必須是對方靈魂消散後,魂牌纔會映照出來。
像是齊鳴用這種特殊手段,煉製成法器,魂牌無法感應到,是因爲其過程許嫦師妹的靈魂並未受損,是完好無缺的。
同時,魂牌藏有一縷弟子的靈魂。
一旦被捏碎,弟子的神魂會深受重創。
不然要是弟子隨意背叛宗門,那宗門豈不是白白浪費那麼多資源去培養了?
一般外門弟子不會有魂牌,只有內門弟子纔有。
“聽你這意思,你的敵人不少啊。”牧野道。
“沒成宗門叛徒前,都不是敵人。”許嫦輕描淡寫。
額,也是。
大宗門的爭鬥,可不是金石宗這種不入流的小門派能想比的。
看着表面和藹可親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捅你一刀。
更別說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了。
“你在大宗門,就沒幾個朋友?”
“有啊。”許嫦指了指身旁的鬼屍,“他原本就是。”
“……”牧野。
“我逃亡時,他爲了救我,不小心被追殺的內門弟子殺了。”許嫦道,“死之前,他求我說讓我能不能讓我把他以後都帶在身邊。哪怕是練成魔屍都可以。”
“死前的願望,我只能滿足他了。”許嫦面色毫無波動。
真的假的?
這一刻,牧野感受到了大宗門弟子的冷血。
果然,在修仙界混,絕不能心軟。
“拿起此物走吧。”許嫦道,“你我兩不相欠了。另外,若是遇到我父親…”
說到這,牧野少見的聽到這女人聲音稍微柔和幾分。
“告訴他,就說…我很好。已經築基了,以後讓他不要寄靈石給我了。”許嫦道。
牧野點了點頭,掂了掂手中的法器,看了看齊鳴的屍體。
想了想,這人畢竟是許嫦殺的,自己還是不要摸屍了。
許嫦這女人也挺危險的。
給牧野一種陳立一樣的味道。
就是那種…身懷大氣運的主角的味道。
這種人物,一定要萬般小心,能不得罪就絕不得罪。
當然,能交個朋友是最好的。
畢竟修仙嘛,孤家寡人是很難走遠的。交不了朋友,最好不要是敵人。
“這一趟算是得有所獲。”許嫦斜睨了牧野一眼,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後者的心思,微微搖頭,“那齊鳴的儲物袋,你自己拿走吧。我不需要,但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雲來瓶中,有我師妹的靈魂。”許嫦聲音多了一分傷感,“如今她的靈魂已經被幽泉之水洗過,失去了任何記憶。變成了純粹的魂體,你可以用她來對付敵人。但請你,最好不要傷害她的魂魄。儘量,保全完整。”
牧野點點頭。
這是自然。
說完,牧野便要伸手去撿那齊鳴腰間的儲物袋,卻感覺那件玉帶頗有不凡。
可想象自己只拿儲物袋就行了。
然而,正要撿起離開之際。
周圍的空間忽然一震,只見一道光幕赫然從半空中工照下。
數道人影刷刷如流星般落下,懸浮在四周。
方圓百丈的靈氣,瞬息被隔絕開來。
“許師妹,找你許久了!這一次,你跑不了了!”半空中,爲首的男子身着一襲天藍法袍,束冠長髮無風自動,眼眸似有星紋閃爍。
在他身邊,還有四個或是手持雲杖,或是腳踏劍光,或是身纏紅菱的修士。
許嫦微微皺眉,看着來人沒有絲毫慌張,只是淡淡:
“何天籌,就憑你這廢物?”
爲首男子嘴角一抽,冷笑道:
“許師妹,你這泰然自若的氣勢,真是比我宗的執法長老還要更甚三分呢。不知道的怕還以爲你說我天河宗的高層修士。區區一個身受重創的魔修,練氣十層都不如,你到底是哪兒來的自信,還敢這麼與師兄我說話?”
“怎麼,找幫手了?”男子看向後面的牧野。
“師兄,這小子有點眼熟啊!”其中一名女修士詫異道,“我記得好像就是前一陣,我們詢問的那個練氣八層的的小散修。”
“原來這傢伙早就和許嫦師姐串通了!”
“……”牧野。
“哈哈哈……”許嫦大笑一聲,“我許嫦何時會和一個練氣八層的小散修串通?我需要麼?此人不過是被我威脅,屈服於我的一隻雜魚罷了。”
言罷,許嫦暗中擺了擺手,示意牧野趕緊離開此地。
“確實…”爲首的何天籌笑了笑道,“許嫦師妹當年可是以練氣十層修爲,就敢在天河鬥法中,硬戰築基內門弟子的天驕。何曾與他人聯手過?”
“更別說一個練氣八層的小散修了。”
“不過麼…許嫦師妹你的手段,我們是萬萬不能懈怠的。哪怕他現在是一個與你無關的小散修,或者是你的仇人,都不能離開。”
“星羅盤佈下的小週天星河陣,一隻蚊蠅也別想飛出去。”
牧野看了看四周的光幕。
是一種困敵大陣。
男子手中握着一方星盤,那定是天河宗特有的法器。
看着至少是二階的法器,內藏小型陣法。
恐怕,築基期以下的修士,根本無法飛出去。
追殺叛徒,怎麼能少了這種困敵法器?
不僅如此,牧野感覺自己的靈力在這小週天星河陣法中,在迅速流失。
不用靈力,都在流逝。
這一用術法,還得了?
“道友明鑑啊,我與這邪修並無任何關係!”牧野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你們放我離開吧。”
“哼,你這小散修,倒是自覺。”那女修嗤笑一聲,“師兄,怎麼辦?”
何天籌哈哈一笑道:
“一個練氣八層的散修,怎敢與我們爲敵?”
“你這小修士不想死就滾遠點,大陣已啓,等我們解決了這邪修,你若安分,屆時或可放你一命。”
牧野一邊點頭,一邊往後退。
見狀,何天籌厲喝一聲:
“全力對付這許嫦,不用管此人!”
顯然,他並不將後者放在心上。
下一刻,雙方頓時爆發大戰。
牧野退眉頭一皺,再退至一旁。
幾乎是一瞬間,那許嫦輕手一甩,便是五柄飛劍從周身飛出,形成一個特定的勢環繞升起。
與此同時,那具魔屍發出一聲怒吼,周身衣袍儘速撕裂,露出一塊塊健壯的肌肉。
肌肉上,還刻有幾道漆黑的紋路,看着甚是詭異。
“這煉屍之術,居然也用到了符籙之道。”
牧野看得暗暗吃驚,一眼就那魔屍實力非常恐怖。
大戰一啓,許嫦的目標十分明確,她想用魔屍牽制住爲首的築基期男修。
自己去對付其餘四個比較弱的弟子。
那四個比較弱的弟子,都是練氣十層。
然而,練氣十層與練氣十層是不一樣的。
牧野算是看出來,這大宗門弟子的不凡。
只見這四個弟子,出手就是澎湃精純的靈力,同時各有兩件法器傍身。
品質竟然還不差。
自己苦苦得來的一階上品法器雲來瓶,這四人中,就有三人擁有一件差不多品質的法器。
“真特麼的闊綽。”
牧野咂舌。
然而此時的許嫦卻更恐怖,周身五柄飛劍環繞,似乎形成了一方特殊的陣勢。
蒼元劍訣此刻施展起來,威力比之剛纔面對自己時,至少強了十倍。
同樣的修爲,許嫦幾乎碾壓着四個弟子,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直到那魔屍被築基男修解決後,許嫦也將這四個弟子殺了兩個,其中還有兩個已經力竭重傷了。
若非那築基男修來的及時,剩餘兩個弟子也會被殺了。
可這大陣中,靈力流失太快了。
牧野很快就看出了許嫦有些靈力不支,這麼下去,被築基男修斬殺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麼,憑藉心中直覺以及剛纔的接觸來看,這許嫦肯定不止這點本事。
這陣法太厲害了,除了那幾人,自己和許嫦的靈力都在飛速流失。
而且,自己這邊在流失。對方的靈力卻在極速恢復。
剩餘兩個弟子明明已經力竭身受重創,但傷勢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
“陣法之道果然恐怖…”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實力憑空被削弱一兩成,人家卻增加一兩成。
此消彼長下,練氣七層都敢和練氣九層的碰一碰了。
恐怖的是,這玩意兒還是羣體的。
那許嫦和築基期男修一碰撞起來,一時間劍光瀰漫,術法橫飛。
半空中的靈力波動交織成肉眼可見的靈力風暴。
練氣修士感覺稍微靠近一番,似乎都被摧毀。
直至許嫦周身猛然爆發一陣劇烈的波動,猶如一輪水光湛湛的天河升起。
“天河靈體!”那築基男修發出一聲不可思議的驚愕聲,“你竟然將宗門的天河寶典參悟直十一重境界,修成了天河靈體…許師妹,我就知道,絕非你背叛宗門。有這般天賦,傻子纔會背叛宗門。”
“只是,那就更不能讓你活下去了。”
“哈哈哈…”
話音剛落,築基修士何天籌忽然飛至那兩名正在恢復靈力的弟子面前。
其中一人還有些茫然。
下一刻,何天籌雙手一掌一個,直接拍在後者的天靈感。
一股奇異的血氣,從他手掌中升起,那兩個弟子瞬間變成枯骨。
轉而何天籌渾身的氣息卻愈發強盛,身上隱約一股血氣不斷環繞。
“血魔大法。”許嫦略有幾分愕然,轉瞬恢復平靜,“沒想到你還修煉了此等魔功。”
“那不都是爲了許師妹你準備的麼?”
牧野見着果如何自己所料,那許嫦確實不簡單,只是天河宗好歹也算是個正道宗門,沒想到這內門弟子還修煉了這麼厲害的魔功。
這兩人似乎是在亮底牌了。
“你不怕宗門發現?”
“他們還沒死絕。”後者隨意道,“等我殺了許師妹你,到時候用你的法器再宰了他們即可。”
下一秒,兩人碰撞在了一起。
半空中再度爆發肉眼難辨的靈力風暴…
牧野退至大陣邊緣,隔着老遠看着。
看了許久,只見許嫦的身影從半空中墜落在地。反觀另一邊,那築基男修也落了下來,嘴角雖溢出不少鮮血,只是落在半空中時,輕輕一拍地面,便穩穩當當的落下。
“可惜,若非你身受重傷,就算我修煉這血魔大法,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何天籌淡笑一聲,“許師妹,我贏了。”
落在牧野不遠處的許嫦捂着胸口,微微眯着眼,眼神略有幾分渙散。
牧野心中一動,隱約感覺這許嫦不太對勁,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什麼。
與此同時,那何天籌轉身朝着牧野走來。
“道友,你不是說要放我一命麼?”牧野退後幾步,卻感覺身後遇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心知已經到了大陣的界限。
何天籌笑了笑,和善一笑:
“看了這麼多,可留你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