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幽兒驚慌了,她從來就沒有防備過花飛雪。
太上神道分爲問情、縱情、絕情三道。
絕情道無宗無門,傳說太上三道都是太上天在挑選傳人。絕情道修練的是太上絕情,太上絕情有三篇。
香幽兒修練的是太上絕情第一篇:紅塵練心。
修練紅塵練心,必須以太上道的轉生秘術輪迴轉生。在滾滾的紅塵中歷經人生中的三災九難、七情六慾。
而紅塵練心之人卻又不能修練半點真元,要以一顆凡塵之心在滾滾紅塵中歷練道心。
這是一條比登天還難的路,不能破身,不能破心!
動情而不能忘情者破道心。
體內修出半點真元者會破道身。
會選擇太上三道的人,都會在轉生前安排好一切,轉生後都會有護道者在暗中追隨。
香幽兒已對花飛雪有情,未修練到太上絕情第二篇斬情問道,一旦失元貞,道心道身皆被破!
“是誰在算計我!”香幽兒已經軟倒在酒案上,想推開花飛雪已經無力。
求援玉符就在她的袖裡乾坤袋中,卻已無力取出來。
花飛雪的目光中流露出絲絲溫情,他不忍、不敢失智,因爲有愛。但身體卻在苦苦壓抑着,換來的卻是焚身之苦。
這是他仍在掙扎着的最後一點本能。
香幽兒知道自己和花飛雪中了什麼算計,那是一種已絕跡的禁藥:陰陽煉神散!
陰陽煉神散只有用在先天爐鼎身上纔有用,而且兩者都必須擁有先天爐鼎之體,若有一方沒擁有先天爐鼎之體,都將被陰陽煉神散焚燬。
能修練太上道的女子都爲太上元陰妙爐。
就在此時,花飛雪額間顯出一道鮮豔的劍紋!香幽兒終於知道花飛雪竟也擁有鼎身,那是一種禁忌鼎體:劍鼎!
鼎身者一但破身,就等同破鼎。若不破鼎化龍,就是鼎破人亡!
香幽兒才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憐之人。自己利用花飛雪來練心,卻反過來被人算計,有人要讓花飛雪破鼎化龍!
自己與這個癡兒相處了兩年,竟不知他竟擁有劍鼎之體。若早知他是劍鼎之體,自己一定不會與他有任何交雜。
有能力將一個劍鼎封印了十六年的,不是人間聖人,就是天上仙人!
望着在最後一點本能中苦苦掙扎的癡兒,香幽兒心中竟生起絲絲心痛!
“我恨太上!”
香幽兒知道自己從落生那天起,就已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因爲她是被太上天挑中的。就算是死亡,也只會再度輪迴,直至修成太上道。連自我滅亡的權力都沒有!
所以,她恨!
但同時她也愛。
因愛而痛,因痛而美!
香幽兒憐惜地撫摸着這癡兒的臉,幽幽地說:“癡兒,若你答應永不相忘,我願以永世輪迴來換瞬間燦爛。”
煙花雖然易冷,但記憶卻是永恆。
在彼此相擁那瞬間,彼此不再痛苦,也不再掙扎。
靈肉在交纏,燈火在跳動。
藏於劍瞳中那縷劍意將不滅劍魂和鳳凰劫兩道傳承解禁了!
這兩道傳承都如有靈性,不滅劍魂這道傳承化作一道破碎一切的不滅劍意,如一把小劍般沒入了花飛雪的靈魂之中。無數道劍意從這道不滅劍意中發出,欲要將花飛雪的靈魂切割到支離破碎!
在花飛雪的靈魂被不滅劍意切割時,爐鼎兩兩相交。
陰陽交泰,就是一種造化!
源源不斷的造化之力傳進花飛雪的靈魂之中。花飛雪的靈魂得到了造化之力的修補,便不斷地吸收着那道不滅劍意所發出的道道不滅意志,這些不滅意志含有絲絲破碎的不滅劍魂傳承!
不滅劍意一但發動,就擁有一股不毀滅天地絕不消逝的意志!
月映西窗,照無眠。
香滿小閣,花解夢。
花莊中,花非煙已軟靠在牆邊,面對純陽仙宗的幾次威逼,還是沒有透露出不滅劍魂秘籍及神兵怒蓮的下落。
花非煙不屑地望着藍媚兒等人嘲諷道:“嘿嘿,你們再威脅我也沒用,你們跟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就算是聖人也只敢封印而不敢出手毀滅這兩樣東西。”
假刑雄更是興奮了,聖人都只能封印不敢毀滅的東西是何等的逆天。這對於不入流的仙道修真門派是何等的誘惑啊。
就算不修練,也有許多可參悟的地方!一但參悟透了這兩樣夢寐以求的逆天之物,何愁宗門不強大起來呢!
就在花非煙在嘲笑他們無知時,一個弟子裝束的人走了進來,向藍媚兒稟報一些異常情況。
看到藍媚兒的眉頭稍皺,花非煙知道小丫頭逃出花莊了。
突兀地,花非煙暴起了,化作一道流雲殘影奪門而出!
刑微被花非煙掠走了,而假刑雄卻被一劍削去頭顱。
誰也沒想到花非煙根本就沒有中毒!
藍媚兒卻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因爲他知道花飛煙不是白癡。
此刻,花非煙就停在花莊的莊園之中!
他的雙目已成一片赤紅。
花莊上下一千下人全被捆綁住,集中聚在前方擋住了花非煙的去路。
這一千下人身後皆站着手舉利劍的純陽仙宗弟子。
若逃,前方是有路,一千個純陽仙宗弟子也不夠他殺。但伴隨着的是一千顆滾滾人頭。
此時花非煙只有一件事想問個清楚,他辨別不出面前這個刑微是否被移相了。他只曾經遠遠見過刑微兩次。
花非煙還沒問出口,刑微已自殺了,匕道穿過了她的心臟,如涌的血瞬間染紅了血衣。
這一瞬間,他竟然感覺到刑微體內有兩道靈魂在相互壓制!
這個刑微是真的,但她卻被外魂附體了,體內還殘存着一縷未完全被滅殺掉的殘魂。
刑微無力地在花非煙耳邊說道:
“花叔叔,替我父親報仇,他死得好慘……”
刑微的氣息漸弱,真至消失。但她的聲音去如同千萬把刀扎進花非煙的心臟之中,她只有十五歲!
花非煙將刑微的屍體輕輕地擺放在地上,一滴淚終於脫落在刑微的屍身上。
一個腳凌飛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前方。
花非煙靜靜地望着前方凌駕在一把飛劍上的中年男人,他的怒意突然平靜了,冷冷地問道:“我想知道爲什麼!”
那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男人。
“沒有爲什麼,就如沒有早知當初。”這個仙風道骨的男人與花非煙平靜而視,他就是玄陽子。
一個是若無其事,一個是憤極而靜。
片刻後,玄陽子平靜地說道:“若你只是一個平凡人,那這些人的確是無辜的。但你不是。而且我們屬於同一類人,不同的只是喜怒哀樂。在一個修仙者面前,你在江湖上再有地位,也只是大象腳下的螻蟻。放棄掙扎吧,將我想要的東西交出來。”
“飛雪在你手上嗎?”花非煙反問道。
“他插翅難飛!”玄陽子說道。
花非煙去隱隱覺察到有些東西不是他想像中的簡單,如果花飛雪確實在玄陽子手上,玄陽子一定會直接用花飛雪來要挾自己。
是否尚存一線轉機,花非煙此時已不在乎了,如果自己沒有突圍出去,一切顧慮都沒有意義,也不再將希望寄託在那個和他有十六年之約的聖人身上。
連修道之人都能屠凡人如雞狗,蒼天之下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我花非煙的兒子,生死有命!但我生要見人,死要埋屍,我未能儘教養之責,卻要盡父親之職!我花非煙欠你們的,來生定還!”
說完後,花非煙跪在花莊一千下人前,重重的嗑了三個響頭。
花非煙撥劍了。
江湖上傳說花非煙有一把劍:逍遙劍!
卻從來沒有活着的人見過他撥出過逍遙劍,那是一柄三尺三長的軟劍。
這軟劍就是束綁在他腰間的腰帶!
花非煙撥劍而去,天地間已無他要顧忌的東西存在了!
腳踏凌空,影如綵鳳東南飛!
殺意凌,劍逍遙。斬盡世間塵埃,不惹半點俗。
就在這關頭,花非煙突破了!
天下三道:儒、仙、劍。
無論是修仙道、還是修劍道,或是修儒道的人,都有爲修真者。修真有六境:三分歸元、借假修真、明燈入道、破丹成嬰、人道三斬、涅槃飛昇!
花非煙終於將精氣神三分歸元,悟得修真之道而從此踏進修真第二境:借假修真。
悟入借假修真之境,花非煙實力飛漲,卻自知還不是玄陽子的對手,便雙目赤血一聲怒嘯下突圍出去了,身後隨是同時人頭滾滾。
眼看花非煙就要遠遁而去,被花非煙突然暴走逼退的玄陽子動手了,他的手中出現一把金光閃耀的小劍,那是他藏於體內以本命精血孕養的法寶:純陽一氣劍。
爲了煉祭成這件法寶,他耗去太多的精力與時間了。如果沒有煉成這把劍,他決不敢如此囂張地殺上門來。
花非煙不是修仙者,而是劍修,他此前雖未踏進修真第二境,但一般的修真第二境修仙者不敢隨便招惹他。
有了法寶的未入流修仙者纔算一個沾了邊的修仙者!
純陽一氣劍的速度之快,是花非煙的數倍。眼看花非煙的右腿就要被一劍卸掉時,一道銀影掠過,將花非煙急時救走。
那是藍媚兒的靈獸座騎獨角銀影!
玄陽子終於怒了!他可以隨於擺佈自己的玩物,卻不能忍受玩物的背叛!
“賤人,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聲怒吼,玄陽子就從駑獸袋中放出一道火紅色的靈獸,騎上靈獸後直追而去。
花非煙凝視着藍媚兒。
不解,迷域,心痛。還有一些男人不擅長表達出來的東西。
“因爲我是一個女人!”
藍媚兒平靜地說道,彷彿這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動容!也或許說,她的身體早已經死了。
兩人靜靜地相擁在一起,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適合。]
一座繁燈閃耀的城池出現在遠處,就快趕到紛陽郡城了。
而越追越近的玄陽子看見那兩個人相擁在一起,便怒火中燒!腦海中只有一個字:殺!
暴怒失控下,玄陽子就要驅動純陽一氣劍時,藍媚兒終於笑了,身體向後一躍,離開了獨角銀鷹。
她就如一隻脫線風箏,背迎着迎面而來的玄陽子!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沒有人能料想得到。但花非煙這瞬間卻知道她想幹什麼。
迎面撞上去而措手不及的玄陽子突然看見藍媚兒身上都貼滿了爆炎符。
玄陽子終於驚恐了,連忙棄獸而遁!
隨着一陣猛烈的爆炸,地下被炸出一個百丈深坑!
玄陽子沒有被炸死!花非煙也沒有回頭拼命,就算兩個花非煙也不是玄陽子的對手。
讓自己的女人白死,他就不是花非煙。
花非煙不再回頭,駑御着獨解銀鷹直飛向紛陽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