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被土沙皇追殺,你的那些手下呢?”
“死了!”火伽羅面不改色,似乎早已看慣這些,漠然道:“我去帶人去襲擊商隊,卻被土沙皇撞見,用流沙河將我們圍困,我有浮沙船自然不怕,但其他人卻被流沙吞噬。”
火伽羅目光流轉,落在他身上,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你那朋友呢?”
蕭凡看看身後,計算一下時間,此刻已經過去一刻鐘左右,以王猴子腳力,應該早就趕到纔對,竟然沒有看到他影子,難道說竟然追丟了?心中奇怪,說道:“方纔我追的匆忙,但已經通知了他,按理來說,應該已經到了纔對!”
沉吟一下又道:“我回去找他,你呢?”
“我們一起去吧!”
蕭凡並沒推辭,召出赤蛇,與火伽羅一路向回,走了約有十餘里,忽聽火伽羅叫道:“停!”
蕭凡令赤蛇停下,火伽羅跳下蛇背,俯身抓起地面沙石放在鼻尖嗅聞,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王猴子曾在這裡戰鬥過。”
蕭凡聞言,心中訝異,再看周圍,沙石漫天,卻並未見什麼戰鬥痕跡。
“大漠風沙,瞬息百變,一場劇戰,不過幾分鐘便會被風沙埋沒。”火伽羅解釋道:“不過大凡戰鬥之後,都會在原地留下一些玄氣氣息,根據這些氣息,可以判斷地點。”
蕭凡點頭,又聽火伽羅說道:“人體一些奇竅,都有不同功效,想要再大漠生存,一些必要本領是必須掌握的,打通鼻竅,便能夠嗅聞到一些微弱氣息。”
蕭凡聞言,心中對王猴子安危不禁有些擔心,問道:“那是否能夠判斷出什麼?”
火伽羅不答,抓起地面沙石嗅聞幾下,然後虛空抓了一把空氣放到鼻尖,隨即折身,行走不遠,突然扒開沙面,蕭凡低頭看去,只見那一片沙面赫然帶着一絲微紅,依舊有些潮溼。
“血?”
“嗯,不過不是你那朋友的!”火伽羅皺眉片刻,沉聲說道:“這裡有四個人的氣息,除了你那朋友,還有三個人,實力都十分強大,一個修煉的是火行之道,實力大概……會有皇極真聖,另外兩人,分別是水木玄氣,也都已經達到劫淵境。受傷的是修煉水行之道的那人。”
蕭凡沒有想到火伽羅竟然能夠從氣味便判斷出這許多東西,心下暗自欽佩,問道:“可知道他們是去了什麼方向?”
“他們曾在這裡戰鬥,所以氣味比較濃烈,一旦離開,氣味隨風漂移,很難確定,不過能夠判斷出大致方向,應該是向着土皇城過去。”
“土皇城?”蕭凡眉頭微微皺起,暗道:“一個是火行之道,實力大概有皇極真聖,另外兩個分別是水木之道,難道是他們?他們竟然這麼快便追到了這裡,在他們三人聯手之下,王猴子竟然還能傷了一人逃走,他的實力,只怕不僅僅會元境這麼簡單!”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免有些驚疑,暗道:“是去往土皇城方向,土皇城是土沙皇地盤,距離這裡不下千里路程。”
“先去我赤火城吧,打探一下消息。”
他之前和王猴子聊天,也知道這無窮大漠內三股沙盜,各有地盤,各有城堡,比如說土沙皇掌管的流沙盜、土皇城,再有便是真摩羅所掌管的金陽城,還有火伽羅所代表的赤沙盜掌管的赤火城,這些沙盜雖然橫行大漠,卻並非只是一味劫掠,也會保護城內商人安全,不會被其他沙盜劫掠,也算是黑白通吃吧。
這些沙盜常年遊走在沙漠之中,而且城中又有許多過往商人,消息靈通,但凡這沙漠裡面所發生事情,鮮少能夠瞞得住他們。
“好,如此麻煩了!”
兩人重新登上蛇背,在火伽羅指引下,向着赤火城急趕過去。
“哎呦,真是憋死我了!”
等到兩人離開,附近一處沙丘猛的爬出一個人來,身材矮小,手上拿着一個招牌,赫然正是王猴子。
“這小子也算有心,不枉老夫幫他一把,唉,那幾個傢伙竟然這麼快就追了過來,我老人家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怎麼也要把他們攔住纔是,想個辦法想個辦法!”
王猴子拍着腦袋走了兩圈,忽然笑道:“嘿嘿,這個法子不錯!”
正要離開,卻又忽然停下腳步,嘟囔說道:“魚白老兒,你老小子倒是沒死,也不來找我,怕是受了重傷,那大衍使者可是難纏,說不得,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說着只見王猴子從懷裡拿出一個羅盤,又自咬破手指,擠出一滴血液落在羅盤上,隨即,只見羅盤紅光大作,羅盤上指針亂轉,轉眼定到西北方向位置,一條筆直紅線徑直從指針上衝出,轉眼消失,一陣狂風吹過,周圍風景變化,竟是沙地陡然升起一個高山,魚白赫然便在這高山種一處洞穴盤膝養傷。
“魚白老兒,速往九仙廟!”
王猴子猛的喝出這一聲,隨即卻見盤膝而坐的魚白猛的睜開眼睛,眼目種精光閃爍,忽然一點頭,也不再養傷了,大步走出山洞,轉眼消失在無窮山林之中。
王猴子將羅盤收回,彷彿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辦,神容頹靡,臥倒沙面大口喘息,過了約有盞茶時分,方纔勉強爬了起來,叫道:“真是累死老夫了,平白損失了三年壽元,算算我這輩子,已經爲六人丟失壽元,總有百八十年了,唉,我若早夭,都是拜你們所賜,唉!”
王猴子爬起來,搖頭晃腦接連嘆氣,停了片刻,這才猛的提起速度,向着遠處急
衝離開。
“火伽羅,上次你問我一些奇怪問題,莫非是再尋找什麼人?”
赤蛇背上,蕭凡對此事一直心存疑惑,側目詢問。
“沒什麼,我一個失散的哥哥而已!”
火伽羅滿不在乎說道:“我母親一直惦念着他。”
“哥哥,難道除了赤炎沙,你還另有一位哥哥?”
“是,我與母親本來便不是這大漠中人,據母親說,我們以前是在中州大地,繁華遠勝雲州,只是家族被滅,母親在幾位忠心侍衛的保護下,這纔來到了這裡,而在我之前,還有一位不足週歲的哥哥,被叔叔帶走,也不知是否逃了出來。”
“哦?”蕭凡目光一閃,問道:“你們尋找的那人便是你那叔叔?”
“不錯,我哥哥當時還不足歲,到了現在,誰又認識,只能尋找我叔叔,那一天我見你與赤炎沙長得着實相像,便有些懷疑,-不過問了你那麼多,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爲此母親還傷心了好些時間。”
蕭凡眉頭微皺,只聽火伽羅又道:“天底下竟然有這麼相像之人,不過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兩個模樣相似的人,也不稀奇。”
蕭凡赧然,一笑問道:“我看你與你哥哥似乎並不和睦,倒是爲何?”
“簡單,我討厭他,矯揉造作,陰狠毒辣,沒有一絲男人風範。”
火伽羅又道:“母親對他也是十分無奈,倒是父親,對他十分喜愛,甚至將整個赤沙盜交由他來打理。”
“上次聽你說,你母親行動不便?”
“嗯,他一雙腿斷了,只能坐在輪椅上,而且因爲那一次逃亡,中了陰毒寒氣,必要用溫玉療養,一旦出了溫室,就要咳血!”說到這裡,火伽羅似是有些頹廢:“藥師曾說,母親傷勢唯有養心草才能治癒,然而養心草只有產自西北漠洲火山岩心,極爲難得。”
蕭凡微微點頭,心中對火伽羅母親倒是心存敬佩,千里逃亡,幾十年只能呆在一間小溫室內療養,只論這一份耐性,便是常人難及。
赤蛇速度很快,千里路程,第二天傍晚便已趕到。
千里黃沙,赤地萬里,片片沙丘中,逐漸浮現出一片綠色,一座土石堆砌而成的堡壘逐漸出現在兩人眼中。
“那就是赤火城了,是這無窮大漠僅有的兩塊綠洲之一。”
火伽羅解釋道:“赤火城雖小,但裡面的人可並不少,出了我赤沙盜一萬餘人之外,還有數萬商人和常住此地的居民,並不比外面城鎮差。”
蕭凡聞言,不由暗暗咂舌,這赤火盜竟然有一萬餘人,如此規模,已然堪比辰銀城駐軍數量了,而且這還只是其中一隻,再加上另外兩支沙盜,怕是有四五萬人數量,難怪大水城會那般龐大。
“你說這無窮大漠內僅有兩塊綠洲,那另外一支沙盜卻又在什麼地方?”
火伽羅伸手指了指地面,漠然說道:“地下,就是土沙皇所掌管的土皇城,他們在地面下尋到一處水源,以那裡爲根基,建立起了土皇城。”
“那你們沙盜,誰的實力最強一些?”
火伽羅淡然笑道:“彼此來說,應該說是不相上下,但若論真正實力,真摩羅或許最爲強大,因爲他背後另有勢力,他們只是那個勢力爲了斂財方纔弄出的一種手段而已。”
“既然如此,那真摩羅爲什麼不將整個大漠統一呢?”
蕭凡疑問,若是真摩羅沒有野心,他絕對不信,既然能夠成爲沙盜頭領,哪一個又不是桀驁囂張之輩。
“沒時間!”
火伽羅沉聲說道:“真摩羅背後勢力,似乎被其他一些力量牽絆,一時半刻無法顧及到此地,不過這兩年來,卻再不斷加大對真摩羅的支持,本來這無窮大漠,彼此三方鼎力,然這種態勢正在被打破,前段時間,真摩羅手下忽然多了六個會元境強者,在無窮大漠,最強大的三人,就是真摩羅,土沙皇還有我爹赤庖,都是會元境極限,真摩羅手下突然多了這許多會元境強者,已然徹底打破平衡格局,最近土沙皇與我爹,正着力防備,但暫時還沒有什麼辦法,不過即便真摩羅有那些會元境強者助手,想要一口吞下我們任何一個,都十分困難。”
蕭凡點頭,會元境強者雖說強大,然而這裡,每一股沙盜都有上萬人,一般能夠成爲沙盜,實力最低也要有通脈境實力,一個會元境面對十個乃至上百個通脈境或許並不懼怕,但若是成千上萬,即便會元境也要望之而逃。
兩人談笑間,已然來到赤火城下,這赤火城,城高三丈,據火伽羅說,這城牆乃是以無窮大漠十分稀有的稀土造成,堅硬堪比鋼鐵,即便是會元境強者,也無法將之轟破。
城下數名守衛見到火伽羅,立刻迎了過來。
“屬下參見少主!”
“恩,今天城裡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我們赤火城一向平靜,誰又敢在我們赤火城內鬧事?”
那沙盜頗爲自豪的說道,目光卻落在蕭凡身上,神色訝異,訥訥問道:“你……是赤當家?”
蕭凡知道他將自己誤認爲赤炎沙,微微一笑,搖頭否認。
“他不是,只是面容與我哥哥有些相似而已!”火伽羅淡然說道:“城內可有陌生人過來?”
“陌生人,我們赤火城每天都會有一些陌生人進入,不知道少主問的是什麼人?”
火伽羅俏眉一皺,說道:“三個人結伴而來,其中有兩人乃是孿生兄弟!”
“
沒有!”那人肯定的搖頭說道:“孿生兄弟這種特徵極爲明顯,屬下今日在這執勤,沒有片刻離崗,確認沒有見過如此三人。”
火伽羅點點頭:“好,你們繼續執勤,若見到這樣三人進城,立刻報知我!”
“是,少主!”
蕭凡隨着火伽羅進入城中,想起之前那些沙盜稱呼火伽羅爲少主,卻叫赤炎沙爲大當家,頗爲奇怪,詢問一下,方纔知道,沙盜們對少主與大當家的理解是,大當家便是頭領,當家做主,少主要低當家一些,所以稱呼爲少主,他心中雖然有些好笑,卻並不敢溢於言表。
赤火城內與雲州頗爲不同,房屋盡都是土石建築,與大水城一般模樣,赤火城方圓十數裡,城內房屋比肩而立,林林棟棟,街道寬敞,行人熙熙,看那些人模樣,大多卻都是來自雲州商人,還有許多玄士,這些玄士裝束卻與沙盜不同,想是那些商人護衛。
火伽羅帶着蕭凡一路向着城內走去,路上,許多人對他側目想看,露出一絲敬畏笑容,他雖然知道這些人怕是將他錯認爲赤炎沙,卻也懶得解釋,沿着大路,很快便來到城中心一座土堡之下,土堡足有四丈餘高,厚重堅固,正是火伽羅一家所在,附近還有不少沙盜拿着兵刃巡邏。
火伽羅和那些沙盜招呼一聲,便自進入土堡之內,土堡內,卻是與外面另外一番風景,反而和雲州建築一般模樣,土木搭造,亭臺樓閣,一些婢僕行走其中,穿着也多是雲州衣衫。
隨着火伽羅來到土堡後方,卻是一處別樣園林,小橋流水,樹木參天,頗爲雅緻。
“這是我爹專門爲我娘建起的花園!”
說到這裡,火伽羅臉上出奇的浮現出一絲笑容。
“我爹怕我娘忍受不住這沙漠之苦,又怕娘思念故土,專門請來雲州匠師,建起的這一方亭臺樓閣!”
蕭凡聞言,暗道:“都說沙盜無情,常有三妻四妾,諸多奴役,而且動輒便會打罵妻子,這赤庖倒是與其他人不同,爲了火伽羅母親,不僅僅將前妻逐出沙漠,還專門爲他建造起這豪華花園,而且這麼多年,也是沒有再娶。”
“火兒,回來了!”
火伽羅帶着蕭凡向前走出沒有多遠,便見一座亭臺內,一個身穿白色長袍作儒士打扮的中年人笑着走了出來。
“咦,這是……不對,不是赤兒,你是?”
火伽羅見到這中年儒士,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爹,他是蕭凡!”
“蕭凡?”那人呆了一下,隨即恍然說道:“原來上次你遇上的人便是他,哈哈,果然奇異,這世間竟有與赤兒長得這麼相像的人。”
蕭凡聽到火伽羅叫這中年人,暗道:“他是赤庖?”目光再赤庖身上劃過,只見他神態舉止,幾乎完全與雲州人無異,與外面那些粗獷沙盜倒是頗爲不合,真是沒有想到,火伽羅父親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
“蕭凡見過赤前輩!”
“好,好!”赤庖一笑,閃開身體笑道:“進來坐吧!”又道:“火兒,這次出去可有什麼收穫?”
“沒有,被土沙皇偷襲,若非蕭凡相助,幾乎不能回來!”
火伽羅淡然說道:“爹,你將近十年不曾出手,許多人還以爲你一身神通完全廢了。”
赤庖聞言,目光一閃,語氣微怒,問道:“土沙皇竟敢偷襲你?難怪我見你氣血有所虧損,是不是用了飛火鳳凰?”
“是!”
“哼!那縮頭烏龜,竟然也敢欺負我赤庖的女兒,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轉眼又皺眉問道:“怎麼不將此事告知你哥哥?”
“他?”火伽羅不屑一笑,不再多說什麼。
赤庖似乎知道火伽羅對赤炎沙頗爲厭惡,轉頭笑道:“蕭凡,這次多謝你了,救了火兒,如果你有什麼需求,儘管開口,只要我能滿足,絕不拒絕。”
“多謝前輩,我與火伽羅是朋友,這是我應該做得!”
蕭凡淡然回答,只聽赤庖笑道:“好,好!火兒,你娘還在房間等你,你去看看他吧,他一個人常年呆在房中,有時間多去陪陪他!”
“知道了,爹!”
蕭凡隨火伽羅離開,瞥眼看到赤庖又自坐在桌前看起書來,心下暗道:“這赤庖,知道女兒被土沙皇擊傷,卻只是隨意詢問兩句,沙盜頭領,這種行爲,不免示人以弱。”
忽聽火伽羅嘆了口氣:“待會見了我娘,別亂說我受傷事情!”
蕭凡點點頭,又聽火伽羅說道:“我爹這些年不知爲何,突然收手,將一應事情完全交由赤炎沙處理,雖然他的確有些能力,然而實力不過與我相當,沒了爹當支柱,不免會被其他兩支沙盜輕看一些。”
“或許他有什麼難言苦衷吧!”
“嗯!”
言談間,只見火伽羅走到一間房屋內,伸手按下牆壁上一個開關,隨即那面牆壁移動,現出一個黝黑通道。
“我娘因爲受傷,不能見涼,還需要以熱氣溫養!”
火伽羅說着向前走去,蕭凡跟在後面,乍一進入通道,他便覺得周圍仿似浮了一層火焰般,灼熱難耐,行了有一里路程,溫度越來越高,即便他也有些難忍,這才見到前方出現一個大洞,洞內火光通明,猶若白晝,一股蒸騰熱氣衝洞內撲面而來,即便是他,也感到身上不由落下一片汗漬。
“這裡就是溫室了,我娘就在裡面!”
“火兒,帶了朋友過來?”
一個溫婉的聲音自洞內傳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