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店,時辰已晚,出城之後,便是無窮大漠,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穿出大漠,走到青雲山,先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隨後走到街上,買了一些乾糧。
大水城的乾糧與中部地區並不相同,這裡的乾糧是用雜糧貼鍋,烘烤至幹,灑上一層鹽巴和一些香料做成,味道倒是不錯,而且從這裡進入大漠,人數不少,這些乾糧倒是不難購買。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蕭凡便自離開大水城,向着無窮大漠走去。
出得大水城,乃是一片曠野,一路行人稀少,倒是有不少牧農,走出約有三四十里後,草木漸少,不過數裡,便是一片戈壁黃沙,周圍空氣逐漸變得乾燥灼熱,黃沙映襯毒日,令人彷彿置身火焰上般,難受之極。
蕭凡如今雖然已有藏精境實力,然如此酷熱,卻也頗爲難耐。
步行走出有十數裡,周圍黃沙遍地,再無任何人煙,這才召出赤蛇,赤蛇本身便是火行之身,對於這酷熱倒是沒有絲毫不適,反而興趣盎然,連聲歡鳴,蛇軀蜿蜒,快速向前衝了過去。
這無窮大漠,人煙罕至,除了一些商隊,偶然會結隊同行之外,便只有大漠中的那些沙盜了,在這無窮大漠裡,能夠碰上的機率十分渺茫,蕭凡也不怕被人發現,赤蛇狂行,身後沙塵飛揚,只是一日時間,便已經衝出千餘里,直到夜深,他這才令赤蛇停下歇息,拿出一些乾糧兌水吃食。
“哎呀,這大漠真是難熬,白天裡酷熱難耐,到晚上竟然又寒冷刺骨,這要是碰上了沙塵風暴,真真會要了老命啊!”
正吃食間,他忽然聽聞身後沙丘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目光一滯,暗叫道:“王猴子?”
他慢慢轉身,但見王猴子奮力拖着一匹沙駝走了過來,一眼望到他,立刻歡喜叫道:“呀,原來是小兄弟,你我真是有緣啊,想不到昨日一別,今天我們又在這裡相見,看來命中自由定數,果然不錯,嘿嘿!”
王猴子拖着沙駝,快步走了過來,手裡兀自拿着他的鬼人算命招牌。
“你跟蹤我?”蕭凡冷然望着王猴子,他出城之後,一路不曾停留,而且赤蛇一日千里,速度之快,遠非沙駝這種東西能夠追趕的上,若非王猴子有意跟蹤,想要再者無窮大漠碰面,幾乎沒有可能。
“小兄弟真會說笑,我鬼人算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底下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何談跟蹤一說,巧合,巧合,哈哈!”王猴子矮小的身軀拖着巨大的沙駝,模樣倒是頗有幾分可笑。
蕭凡淡然說道:“哦,我們倒真是有緣啊,不過晚輩還有要事,便不奉陪了!”
蕭凡自忖王猴子早已看到他的赤蛇,也不再避諱什麼,徑直召出赤蛇,十丈龐大的赤蛇乍一出現,王猴子立刻大叫起來:“好大的一條長蟲,不得了不得了,這樣的寶貝顆真不多見,有他代步,不出兩日,便能走出這該死的沙漠了!”
蕭凡不理王猴子,翻身爬上赤蛇,正要呼喝赤蛇趕路,只見王猴子忽然撇下沙駝,一把抓住蛇尾,便要爬上來。
赤蛇猛的一把被王猴子抓住,立刻長鳴一聲,蛇尾翻卷,猛的擡高,便要將王猴子甩脫,豈料王猴子一雙手掌像是生根般,死死抓住蛇尾,被赤蛇甩的漫天飛舞,嘴裡兀自大叫:“不得了不得了,好凶的一條長蟲,還只是赤炎雲光蛇就這麼兇悍,若是化形成爲雷雲焚天蛇那還了得,糟糕糟糕,我豈不是要葬身蛇腹,糟糕糟糕!”
蕭凡聞言,眉頭微皺,心中微動,拍了一下赤蛇,赤蛇這纔不甘的放下蛇尾,任憑王猴子四肢攀爬到自己背上。
“哈哈,蛇背果然寬敞,可要比我那頭沙駝好的太多了!”
王猴子如願以償來到蛇背上,雙手依舊死死扣住蛇鱗,大聲叫道:“小兄弟養的好蛇啊,若是能夠把他贈送給我,我願意免費爲你算命三次,如何?”
蕭凡見他模樣雖然狼狽,然而四肢靈活,猶如脫兔,手上招牌卻始終不曾丟下,目光閃爍,暗道:“看他動作迅捷靈活,方纔赤蛇甩尾,力量足有八千斤,竟然始終沒有辦法把它甩下去,他一身力量,最少也有會元境。”心中沉吟,令赤蛇前行,他坐在赤蛇背上,與王猴子面面相窺,沉聲說道:“王猴子,說吧,你找我究竟所爲何事?”
但見王猴子兩眼一瞪,大聲叫道:“難道有事才能找你嗎?”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語氣卻又立刻緩和下來,嘿嘿笑道:“我只是要去青雲山一趟,打一趟順風車而已,嘿嘿,嘿嘿!”
蕭凡着實不願與他多有糾纏,猛的站了起來,沉聲說道:“王猴子,我敬你前輩,不願和你發生衝突,但如果前輩不自重的話,就請前輩下去吧!”
“唉,一趟順風車而已,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你修煉的雷行之道,雷行屬火,剛猛狂暴,修煉之人最易動怒,如果不能善加控制,心神失守,最易被火行之氣控制,人反而要成爲玄氣寄主,何必何必!”
蕭凡聞言,心中微微一驚,他們初次接觸,而且他從未在他面前使用玄氣,竟然就已經被他看出根底,心中訝異,知道對方深藏不露,再聽他方纔話語,其中竟是蘊含了莫大道理,一時有所觸動,心火頓時壓下,抱拳沉聲道:“多謝前輩指點!”
“呵呵,小兄弟,我看你紫緣一帶着實稀奇,不若讓我給你算上一命,看
你免費讓我騎蛇的分子上,我被你叫做前輩,怎麼也不能輸了你這小子,免費算命,如何?”
蕭凡得到王猴子指點,業已從心火種掙脫,心神平穩,聞言一笑,沉聲道:“前輩自便。”
王猴子嘿嘿一笑,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便要向他額頭插去。
蕭凡見狀,不由向後閃開:“前輩要做什麼?”
“什麼前輩,我們有緣,雖然素昧平生,但我對你一見如故,嘿嘿,故人啊,你還是叫我王猴子,多麼親切!”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銀針,笑道:“我算命與人不同,要取你眉間血一點。”
蕭凡聞言,目光不由一閃,忽地想起曾聽人說起,古有血巫,能夠取人血液,以血液爲引,將人控制,雖然不知道其中根本,但想到此處,又怎麼敢貿然讓王猴子取自己血液,斷然說道:“既然如此,那邊不必了。”
王猴子聞言,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多說什麼,將銀針收回,望着周遭天氣,仰面躺倒這蛇背之上,神情愜意:“這蛇背果然舒坦,可比我那沙陀好太多了!”
蕭凡並不說話,只是謹慎防備。
赤蛇遊走速度極快,即便身上揹負兩人,半日時間,業已趕出四五百里路程,在背後拖出一條粗大的沙線。
一路上,雖然王猴子百般試探,和他說話,但蕭凡始終不曾多言什麼,只是心中奇怪,這王猴子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去往青雲山,難道真是憑他鬼算之法,倒是稀奇。
王猴子磨破了嘴皮子,卻是始終得不到蕭凡正眼,不由大感無趣,又見他始終小心防備自己,乾脆躺倒蛇背上呼呼大睡起來,對於蕭凡,他倒是放心的緊。
“咦,有趣有趣!”
蕭凡閉目養神,調息玄氣,忽然只聽身後王猴子猛地爬起來,側目看去,但見王猴子身後向虛空抓了一把,像是 抓住了空氣般,放到鼻尖一聞,忽然嘿嘿笑了起來:“蕭小兄弟,沙盜來了,你這大蛇可是稀奇的緊,可不要被沙盜搶了去啊!”
蕭凡聞言,目光一閃,看了一眼王猴子,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當真,不過沙盜橫行,其中不乏強者出沒,如果盯上他的赤蛇,倒是免不了一番麻煩,略一沉吟,走下蛇背,將赤蛇收了起來。
王猴子也不阻攔,只是嘿嘿笑着看着一切,忽然指了指面前的沙丘,笑道:“蕭小兄弟,你可懂得沙息之法?”
蕭凡搖頭,沙息之法乃是藏身沙地,透過沙土之間縫隙來進行呼吸的方法,那些沙盜倒是經常利用這種方法偷襲過往商人,但他卻不知道。
“嘿嘿,十分簡單,我來教你!”王猴子大大咧咧的在沙面上刨了一個大坑,躺倒裡面,這才簡單說了兩句要訣,然後將周圍沙土堆到自己身上,不再說話。
那幾句要訣倒是十分簡單,並無什麼深奧之處,蕭凡一聽便懂,也知道無窮大漠,沙盜數以萬計,其中強者不少,不欲多惹是非,當下也學者王猴子方法,藏匿沙面之下,靜靜等着那些沙盜離開。
那沙息之法果然奇妙,他藏身沙面之下,依法運轉玄氣,果然可以透過沙土之間縫隙呼吸,只是呼吸速度變慢,身體血液流動速度也緩慢了很多。
不消多時,蕭凡耳邊便自傳來一陣陣轟隆響聲,顯然是野獸奔行時發出的響聲,響聲越來越大,飛快的便已衝到眼前。
他心中驚奇,這些沙盜速度快極,來去如風,剛擦顯然還是十里之外,而王猴子竟然能夠察覺到沙盜來臨,並及時做出對策,若不是神通強大,能夠隔着十里之遙感應到沙盜出沒,便是有莫大神通,能夠透過空氣間的氣息察覺到那些沙盜,他心中驚奇,對王猴子不由的刮目相看。
耳邊蹄聲響動,那些沙盜聲音粗獷,大聲呼喝狂笑,飛快的衝到他們身邊,蕭凡只覺身邊接連被踩踏數下,忽然只聽王猴子大聲痛呼兩聲,猛地從沙面下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奶奶的,晦氣晦氣,疼死我也!”
王猴子的出現似乎驚嚇到了那些沙盜,只聽那些沙盜接連響起幾聲怒斥亂罵,隨後似乎有人制止了那些沙盜,周圍瞬間變得靜悄悄。
“鼠輩,你是什麼人,竟然懂我們沙息之法,藏在下面幹什麼?”
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喝問王猴子。
“屁話,你們若不從此經過,我又何必藏到沙土下面!”王猴子回答的倒是乾脆:“咦,怪哉怪哉,那女娃……蕭凡,你快出來,看那女娃是不是和你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真是太像了!”
蕭凡知道王猴子身懷神通,一路上又見他神神叨叨,裝神弄鬼,不願意管他的事情,聽見他呼叫,自知藏匿不住,只得破開沙面,顯出身體。
他一出現,停在他附近的幾頭砂蜥立刻驚慌的向後退了兩步,隨後方纔野性大發,衝他猛地撕咬過去,幸而那些沙盜還算頗有紀律,及時制止了砂蜥的撲咬。
蕭凡橫了一眼王猴子,但只見王猴子嘻嘻笑道:“蕭小兄弟,你看那女人!”
蕭凡無奈,查看周圍,但見這一羣沙盜足有不下千人,如此規模,就算是在沙盜行列,應該也是數一數二強大了,暗自計算對方實力與突圍方向,這才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這一看,讓他不由一愣,對面那女人,通體火紅,便是連頭髮,睫毛也是一片火紅,身上披着一層紅紗,隨風而動,襯托他姣好凸浮身材,讓人不由慾火撩動,難
以自禁,但見那女子神色冰冷,全身上下卻又透露出一份狂野,令人無形中便要被他氣息帶動,魔障四起,心欲難消。
那女子也自緊盯着他,兩人目光一對,不由同時一怔,心中同時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像,簡直太像了!”
周圍沙盜不由將目光轉向蕭凡,再看看那紅衣女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蕭凡相貌並不算俊俏,長年雜役生活,讓他膚色略顯發黑,五官端正,並沒有特別出奇地方,而那女子,若是摒棄他渾身赤紅,樣貌眉毛,與他簡直就是一個人,並不算多麼出色,然而配合他渾身欲紅與那一份狂野性感,無形中讓她彷彿變了一個人般,美豔至極。
“是頭兒?”
周圍沙盜不由同時驚呼一聲,人羣**,訝然看着他們。
“不是!”
“他雖然和老大長得一般模樣,但那身材,可是差的太遠了!”
“頭的氣勢又怎麼是他能比,不過真是稀奇,這小子竟然和頭長了一個模樣!”
……
聽着周圍沙盜的議論聲,蕭凡心中也是驚奇之極,暗道:“難道世界上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凝視着那紅衣女子,忽然只聽那女子似乎是想起什麼,大聲問道:“你姓蕭?”
蕭凡微微點頭,凝視着那女子,沉聲道:“正是。”
“哦!”紅衣女子神色沉吟,似乎有什麼難以決定,過了片刻,方纔說道:“看在你面貌的份上,這次饒你不死,算你好運,走吧!”
“火伽羅,這小子和老大一般模樣,真是少見,而且看樣子也有幾分實力,不如我們把它抓回去,正好那件事說不定會有一些用處!”
在紅衣女子身旁,一個身材魁梧,穿着銅甲的大漢忽然說道。
“哼,赤沙,我說了,放了他們,你沒聽到?”
名叫赤沙的那個大漢聞言,不敢再多說什麼,低頭答應一聲,一揮手,圍在他們身周的那些沙盜立刻驅策砂蜥,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只是那些沙盜神色間,依舊透露出一股驚疑神色。
王猴子嘿嘿作揖道:“多謝多謝,想不到你們這些沙盜還是蠻有人情味,早知道我就不躲入沙土裡了,弄得我渾身黃沙,唉,要想出去着大漠,最少還要一日光景,這可難受的狠那。”
蕭凡瞥了一眼王猴子,本想一走了之,然這個時候丟下她不管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一把拉住王猴子的手臂,拖着他向外走去。
那些沙盜目送他們離開,直到他們走出半里遠時,方纔聽到身後那些沙盜猛地一聲呼嘯,大地震動,飛快的向着遠方離去。
“真像,太像了,若是有人告訴我你們是雙胞胎兄妹,我也絕不懷疑!”王猴子搖頭晃腦的說道,忽然轉頭問道:“小兄弟,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蕭凡眉頭緊皺,看到那個少女,他也頗爲奇怪,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着實奇怪,此刻聽到王猴子這麼說,微微搖頭,側目凝望着他,沉聲問道:“前輩,你跟着我是不是知道什麼,或者有什麼其他目的?”
王猴子聞言,急忙連連搖頭晃腦說道:“目的?什麼目的,你沒錢沒財,還沒有孫玉兒那個丫頭有錢,除了身上的那一枚谷主令戒之外,我着實不知道有什麼好貪圖你的!”
“什麼?”蕭凡目光猛地一冷,望着王猴子,手掌也按到了狂戰大刀上,冷然凝視:“你怎麼知道?”
“嘿嘿,別驚慌,別驚慌!”王猴子倒是怡然不懼,嘿嘿笑道:“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妙手空空,嘿嘿,嘿嘿,你放心,那谷主令戒對別人或許是一個寶貝,但對我……!”王猴子接連搖頭,似乎十分不屑。
蕭凡手掌往懷裡一探,赫然發現那一枚谷主令戒竟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影蹤,心中頓時一驚,暗道:“好快的手段,我全神戒備,竟然依舊被他盜走,看他本領,只怕不在會元境之下,我就算全力,也未必會是他的對手,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且谷主令戒關係天音谷谷主一位繼承,決不能讓他拿走!”一念至此,他手中緊握大刀,低喝道:“前輩既然不屑谷主令戒,是不是可以還給晚輩?”
他手掌緊握大刀,只要王猴子拒絕,立刻出手,拼盡全力,憑藉焚雷刀,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嘿嘿,莫慌莫慌!”王猴子嘿嘿笑着,忽然變戲法一樣手掌突然多了一枚戒指,通體銀白,上面刻有一個奇異的梵文字跡,正是那一枚谷主令戒,忽然拋給蕭凡,說道:“一枚戒指而已,對天音谷而言,或許是什麼好東西,但對老夫,嘿嘿,我又不通天音谷心法,拿來也是垃圾,給你給你,不用慌張,我只是要去青雲山見一位老友,打一趟順風蛇,莫慌莫慌!”
蕭凡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輕鬆便還給了自己,倒是頗爲訝異,但見王猴子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眉頭微微一皺,抱拳道:“多謝前輩!”
“好了好了,那裡那麼多說道,快點召出你的蛇,早點離開則大漠纔是正事!”
他看着王猴子老不正經的模樣,似乎當真有些高人風範,心中遲疑一下,這才招呼赤蛇,帶着他們離開,然而一路上,心中卻是頗多疑慮,這王猴子素昧平生,然而卻似知道許多事情,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爲,雖然看似無意卻又彷彿包含許多用意,令人難以揣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