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妖道：“仙子且慢，我有事相詢！大王，你在淤泥裡感知能探知多遠？”
“體外二尺！”我道。
“什麼！才二尺？我當年最少也是一丈遠，不行不行，你的感知還差得太遠了，這麼下去，一個月休想抓住閃電黃鰻，再來！”
水牛妖對我的二尺距離極其震驚，使勁的搖着巨大的腦袋錶示不滿。
心裡一沉，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像被業火焚燒過般全身無力，腦子裡也有些昏昏沉沉，很想睡覺休息，看水牛妖的樣子，還要讓我下去!
“我不去，我休息下後再去。我覺得身子好冷好痛，我的感知探出體外太遠會流鼻血的！”看着水牛妖瞪着我的眼睛，沒來由一陣心慌。
“那就對了，我當年流鼻血流了整整十一個時辰，後來感知突破了兩丈，你這一次一點血都沒有流，難怪感知沒有突破，你要強迫自己突破，你是在修煉在逆天，而不是在度假。!“
水牛妖甕聲甕氣的嚷嚷着一把抓起我扔進淤泥裡，不顧我的反抗和哀求，一腳將我踩進了淤泥裡。
腦子裡轟的一下，陰冷腥臭的暗黑世界再次向我張開了懷抱，七竅中再次灌滿了淤泥。
這次傘妖沒有驚叫，也許，她們對我的受虐麻木了，你們這些狠心的妖怪，欺負大爺一個凡人算什麼本事啊！
我只好乖乖的再次用心，用身體呼吸，感受着自身還有淤泥中發生的變化。
水牛妖冰冷的聲音再次傳進了我的腦海深處，它道：”逆境中的修煉纔是突破瓶頸的捷徑，不要怕痛，更不要怕流血，你要拼命的讓感知衝出你現在的極限。最主要的是，讓感知衝出你心裡設定的極限!“
“什麼意思啊，我不懂！”我心裡喊道。
但除了周圍冷冰冰的淤泥外，再也沒有一絲一毫聲音傳來。
媽的，老子豁出去了。
一狠心，我把感知放到了極限，一到二尺外，立刻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阻止，我的感知狠狠的撞擊着這股力量，我要打敗突破它的包圍。
但這股黑暗處的力量如同蒼莽山般巋然不動，任憑我的感知撞擊，它卻安然無恙。
我身體卻難受疼痛不已，腦子裡也如針刺般令人痛苦。
我忍住疼痛，讓感知和這股看不見的力量角力，這股力量很奇怪，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強的時候如狂風暴雨，把我的感知砸得粉碎不停後退，弱的時候如清風細雨，和我的感知水**融。
但是，我的感知到二尺處就難以寸進。
到底，感知的進展是融入這股力量中，還是打敗這股力量呢？
當然，融入這股力量自己會輕鬆些，打敗這股力量會難受疼痛些。
不如這樣，讓感知先融入進去，然後突然猛烈進攻，以突破它的防線。
感知如水般緩緩融進去了一點點，那股阻止的力量也如平靜的湖水般輕輕的起了一點漣漪。
“轟！”
我的感知如從九天之上飛瀉而下的巨浪般，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猛然衝向二尺之外的黑暗世界。
水花四射，飛流激濺！
暗黑世界一陣晃動，那股堅若磐石的力量竟然有些輕微的後退和鬆動。
我大喜，忍住身體和鬧仁的疼痛，鼓盪着感知，就像指揮着千軍萬馬，狠狠的再次撞向那股力量。
“呼呼呼！”我感到黑暗處吹來陣陣陰冷憤怒的風。
一股黑暗的滔天巨浪咆哮着衝向我的感知，就如同一個張牙舞爪的巨大蜈蚣，撲向一個懸崖邊的小蟲子。
“砰砰砰！”暗黑處的力量瘋狂的撞擊我的感知，就像一頭髮狂的犛牛，撞向一隻夾着尾巴的狐狸。
我和你拼了！
我鼓動感知變成一堵巨牆，咬牙頂住黑暗力量的猛攻，一次，兩次，三次。一百次！
我感到嘴裡鹹鹹的，鼻腔裡腥腥的，身子軟軟的，但我的神經，卻堅硬的如同金剛石，我的內心，堅強的如同亙古不變的蒼莽山。
風雨不動安如山！便是我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流鼻血了，感知告訴我流了很多，有些恐懼，我會不會血盡人亡啊。
不知什麼時候，那股暗黑中的阻力，脆弱的如同一張紙一樣，我的感知如秋風掃落葉般將它的防線推倒，勢如破竹，又往前推進了一尺，哦不，是二尺。
再次推進二尺後，再次遇到了阻力，陰冷黑暗又龐大的阻力。
一條閃電黃鰻從我的感知末端一晃而過，我感到它細密的鱗片滑動着淤泥，有力的鰭和靈活的尾巴在淤泥裡輕鬆的搖擺着，它看了我一眼，像個君王一樣，旁若無人的離去。
感知已經有些精準了，我甚至能感到這隻黃鰻從容不迫的心境，如果我的速度會快一些，感知範圍再擴大一些，我有把握抓住它，強身經神出鬼沒的身法會幫到我。
心裡一喜，不顧鼻血橫流，再次調動感知，輕輕的融入四尺之外的黑暗中，猛地，發起瘋狂的衝擊！
一次，兩次，三次。!
突然，頭頂一鬆，一隻大手伸進來，像老鷹捉小雞般，將我從陰冷的淤泥中提了出去。
全身一陣輕鬆，我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輪幽靜的藍月懸掛在天空，藍色的天空如同一片海洋般廣闊深邃，淡淡的藍光猶如百媚的歌聲般讓人心生旖旎。
好美，這個世界好美，從淤泥裡出來的感覺好讓人感動，以前怎麼就不知道珍惜。
我的感知如同水紋般擴散開去，暢通無阻，直到一百五十丈出才變得模模糊糊。
三張面孔出現在我面前。
傘妖道：“他眼睛直愣愣的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傻了。!“
牛蛋也一臉擔心的道：“他連鼻血也不擦，嘴裡的淤泥也不吐，可能腦子壞掉了！”
水牛妖用煙霧升騰的大眼珠看了看我，道：“自從誓言咒生效後再也看不透他的內心了，看他清澈明淨的眼睛，不像是腦子壞掉的樣子!”
我長出一口氣，吐掉了嘴裡的淤泥，道：“過了多久了？我的感知，還差半尺，就突破兩丈了，我，我好累啊！”
說完，我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失去知覺前，我聽到傘妖在喊：八個時辰了，你別睡啊，天快亮了，你要做我的墊子的。。
奶奶的，墊子個鬼，在不睡我就掛了，是違揹人道的勞累致死。
耳朵一痛，我驀然醒來。
“清澈，快起來修煉，你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等一下還要給我做墊子呢！”
“大王，繼續修煉了，是你自己進到淤泥中去，還是讓我來幫你，哦哦，看你不情願的眼神，還是我來幫你吧！”
一隻大手抓起我，扔進淤泥裡，再壓上一隻大腳，我像是一個臭石頭般，再次被水牛妖蹂躪，瞬間，黑暗將我淹沒。
悲從心來，醒來後還沒有說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看看月亮是什麼顏色，就被踩進了淤泥中。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三天後，一喜一悲。
喜的是我的感知在淤泥中突破了三丈，悲的是水牛妖在我身上綁了一塊五六十斤的大石頭，讓我自己沉底鍛鍊，什麼時候自己上來爲止。
我用了十個時辰，累的像一灘泥，才揹着石頭從淤泥裡爬出來。
第二天，又加了一塊石頭。我用十二個時辰從淤泥裡爬出來，差點被淹死。
五天後，我身上背了四塊石頭下到了淤泥裡，二十個時辰後纔出來，是牛蛋把我拉出來的，因爲我實在沒有力氣出來了。
二十天後，我在淤泥裡的感知突破了十丈，可以揹着四塊石頭在黑暗的淤泥裡爬來爬去，甚至，揹着石頭我還能用出強神經怪異的身法。
這一天，我的流鼻血的生涯也告一段落，不論我在淤泥裡怎麼痛苦，感知怎麼受到撞擊，鼻血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不出一滴。
第二十五天的時候，我剛背上石頭，就被水牛妖攔了下來。
“大王，你的修煉速度確實很快，但比起正真的妖怪還是差了一點，我在第十天的時候就已經揹着三百斤石頭來去自如了。現在，你只揹着一塊石頭下去，修不修煉沒關係，但是你要捉住一條閃電黃鰻，捉不住，你就不要上來了。!“
“你不是說閃電黃鰻三十天以後纔可以捉嗎！”我怎麼覺得有些陰謀的味道。
水牛妖再次搖了搖醜陋的大頭顱道：“那是普通妖怪的普通速度，你不是普通妖怪！”
靠，什麼時候我又變成妖怪了？悻悻地鑽進了淤泥。
背了一塊石頭下去，我感到飄飄欲飛，輕鬆的如漫步雲端。
現在感知達到了十五丈，我覺得周圍有十幾條閃電黃鰻在遊動，它們都非常警惕，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便逃之夭夭。
我站在一條閃電黃鰻前行的路線上，但狡猾的傢伙離我一丈處停了下來，探頭探腦的張望了幾下，拐了個彎，消失不見。
連着四五條，都是離我一丈處掉頭就跑。
水牛妖還有牛蛋傘妖，都是身前三尺處就抓住了，爲什麼我不行呢？
我慢慢回憶它們捉閃電黃鰻的過程。似乎，它們在動手之前，都會悄無聲息的靜神凝氣，談笑自如間捉住閃電黃鰻。
那是一種很美，很專注，很自信的感覺。
我放鬆全身，收斂自身所有的氣息，甚至收斂了感情的波動，只把感知釋放了出去，我覺得，自己就是淤泥的一部分，自己是一條閃電黃鰻，我是暗黑淤泥裡，人畜無害的常住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