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天上,周圍是雪白的雲海,白雲成爲了大地,而他只有一個腦袋探了出來。
但是身體傳來的觸感和冰寒依舊告訴他,他的身體還在水裡。
“這是什麼地方?”張清震撼,他明明是向下遊的,爲何出現在了天上,而且雲霄天空似乎還與那片湖泊無縫銜接。
一半在地下深處,一半出現在萬丈天空?
張清體內的火焰開始燃燒,迅速驅散了寒冷,身體也漸漸恢復了控制。
他掙扎着伸出雙手,卻發現結實的撐在了這片白雲凝聚的地面之上。
“這是…真實的?”張清瞳孔一縮,手中的觸感很軟彷彿真實的雲層,但同樣很堅硬,彷彿石板鋪就的地面。
矛盾的感知讓張清不敢輕舉妄動,但他需要先將自己的身體從水裡抽出來。
“嘩啦!”
張清整個人都從水中竄了出來,然而也就在這一刻,他身體僵硬在了原地,臉色之中滿是震驚。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雲海消失不見,無垠天空也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枯寂、破敗的山洞,以及一地的妖魔屍體。
山洞似乎是封閉的,四面八方除了張清身後有一個小小的水潭之外,道路都不存在。
至於水潭,張清很清楚,這水潭可是雲霞之地的第四層,他差點就死在了裡面。
“果然,能想到這一點的不只是我,妖魔的智慧不遜色於人類,只是,它們是怎麼死的?”
張清一動也不敢動,因爲他不知道這些妖魔怎麼死的,不過至少有一點,它們絕對不是自相殘殺。
這裡一定有什麼危險。
張清看着周圍,目光不斷環視,而在他目光掠過的瞬間,不遠處的牆壁上似乎隱隱有東西浮現了輪廓。
“那是……”張清感覺那很像一幅畫,只是自己似乎不能看清晰。
“不,不是我看不清,而是我所站的位置不對。”張清忍不住看向那一羣妖魔屍體的所在,嚥了咽口水。
他大概明白了這些妖魔是怎麼死的了。
“要站過去嗎?我是否也會和這些妖魔一樣死在這裡?”張清在猶豫,但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他沒有第二個選擇,要麼站過去看一眼那幅畫是什麼模樣,要麼就是等在原地,等到那些種金蓮的出現。
這裡的存在並不如何隱秘,只是因爲四層環境導致很多人都沒有辦法接觸,而那些種金蓮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而那幅畫,也很可能就是三十三天碎片,雲夢澤無數修士都要覬覦的洞天福地。
“我沒法把自己交給那些種金蓮,那樣必死無疑,所以只能選擇搏一搏。”
說着,張清緩緩朝着那些妖魔的屍體位置走去,然後站在了所有屍體的中央。
再次擡頭看向山壁,那裡一副水墨畫卷彷彿就是掛在那裡一般,上面只有一個人的背影。
看到那個背影的瞬間,張清七竅鮮血流淌不止,精氣神也在這一瞬間崩潰,整個人彷彿要被抹去一般。
身體在戰慄,無形的恐懼壓在張清的心頭,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想法,即便是這樣死去,他也不會出現任何不甘。
就這樣,張清僵持在原地不知道多久過去,忽然的某一個瞬間,所有的壓力都消失了。
驟然消失的壓力讓張清活了過來,但是他依舊不敢動,因爲那幅畫上的背影動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個背影,
心中有一個無比震撼卻又本能肯定的想法——仙。
畫中之人,一定是一位仙,而且還是曾經三十三天中的某一位仙。
傳說中,三十三天的列仙全部消失,但是現在,張清找到了一位,雖然只是對方的一個背影。
他盯着那道背影,看着空蕩蕩的畫卷出現一片雲海,正如同他之前所看到的的幻想,那是在天上,不,那是在曾經的三十三天。
背影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僅僅只是側身,讓張清能夠看到一個案牘出現。
“不,不是突然出現的。”張清鎖定了那位仙手中的一支筆,筆落下的瞬間,案牘出現了,甚至他大膽猜測,那片雲海也是因此而出現。
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乎在猶豫,下一刻,案牘消失了,他直接擡筆點落在虛空中。
於是,一個水池出現在了雲海之中,空蕩蕩的水池瞬息間佈滿了水。
這一次,仙再次猶豫了,他似乎在搖頭,然後水池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或者說,那是一片海洋。
張清不清楚仙筆下的湖泊有多大,但看過去的那一刻冥冥中的答案似乎出現在了腦海。
“哪怕是整個雲夢澤扔進去,都不會驚起太大的水花。”他驚訝自己的猜測和答案,然後看着仙繼續落筆。
水墨畫卷之中,終於出現了一點異色,青色的點綴一點點拼湊成了某樣東西。
之前案牘和水池,甚至是湖泊的出現,都不過是一筆的功勞,但是現在,仙已經落筆數次,依舊沒有形成完整的圖案。
張清就這麼盯着,然後數着,數到九次的時候,畫卷之中終於出現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朵青色的蓮花,青蓮落在了那片湖泊之中,而仙也停下了手中的筆,靜靜地看着那朵青蓮。
湖泊水浪翻涌,滔天的巨浪一遍又一遍咆哮着,但是那朵青蓮始終輕輕搖曳,不爲任何環境而動。
張清看不明白,但是那位畫中的仙卻似乎還算滿意,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突兀地消失不見。
隨着仙的消失,畫卷之中的一切都定格下來,湖泊之中巨浪停滯在了半空,青蓮也不再搖曳,停在了綻放的那一刻。
與此同時,山壁之上的畫卷彷彿被火焰點燃,開始從四周向着中央一點點消失,只是一點灰燼也沒有飄落。
張清下意識地伸出手掌,這是一副記載了仙的畫卷,或許記載的正是仙曾經某個時刻的影像,所以他本能地想要留下這幅畫。
但是手觸過去,他並沒有碰到正在不斷消失的畫卷,反而是他的手掌沒入了畫卷之中。
絲絲清涼從指尖傳遞心頭,讓張清想起了在水中的寒意,下意識地收手回來。
“這……”
他並沒有空手而歸,畫卷消失了,而畫卷之中的那朵青蓮,被他帶了出來。
看着手中彷彿晶瑩玉石雕刻的蓮花,上面的水漬順着手掌留下,縷縷清香殘留在鼻尖,張清再也無法冷靜了。
“我從一幅畫中摘出了一朵真實的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