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雪對於慕飲霜,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知道慕飲霜有這個實力。但當此之際,四下裡談論得最多的,卻不是慕飲霜,而是萬佛淨土最後一位種子弟子會是誰。
有人說,萬佛淨土沒有種子弟子了,有人說,是萬佛淨土藏得極深的一位弟子。
在衆人的談論聲音中,只見得一個身着尋常僧衣的青年從萬佛淨土中走出來,他面榮豐普通,並沒如寂苦、寂相等人驚豔,舉止也像是一個尋常人一般,若不是出現在這裡,誰也不會想到這會是一位修行中人。
慕飲霜的眼界,自然要比尋常人高的多,當這位僧人走出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一股雖然普通,但卻是頗爲不凡的氣勢。
一個尋常人之所以尋常,那是因爲他本來就尋常,一個不尋常的人要成爲尋常人,唯一的法子就是隱藏。
隱藏又分爲兩種,有一種是自然而然的返璞歸真,這種隱藏很難看出來,還有另外一種隱藏,那就是故意隱藏。
這走上擂臺來的這位僧人,既不是故意隱藏,更不是返璞歸真,因爲他此時處在兩者之間,若以還算不上真正的高明。
但是他的修爲很高明,已經是涅槃大成之境,而且從那種隱藏着的氣息來判斷,這絕對不是一般的涅槃大成之境,這絕對是能戰涅槃巔峰之境的存在。
慕飲霜見得這位僧人,非但沒有害怕擔心,反而嘴角掀起了笑容,因爲打擂臺,也要有一個修爲相當的人,那打起來纔有意思,否則就是單點乏味的。
“萬佛淨土寂憫,請指教!”這僧人說話都是有些生澀,顯然平時裡不怎麼喜歡說話。
當此之際,萬佛淨土之中,除卻寂苦大師之外,其餘的人都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寂憫,因爲寂憫給他們似乎沒有留下過任何印象,不僅如此,他們有九成九的人,甚至根本就不認識寂憫。
慕飲霜抱拳行禮:“崑崙派慕飲霜,請指教!”
這樣的客套話,看起來似乎沒有必要,但這畢竟是理解,有的時候,人可以放蕩不羈,不顧一切,但有的時候,禮節卻又是很需要的。
見過禮之後,寂憫便道:“貧僧適才在人羣之中,也聽到了慕師弟和師兄說佛法,你對佛法很有見解,貧僧不才,欲要與慕師弟說說佛,不知道慕師弟可否答應?”
慕飲霜聞言,卻是淡淡一笑,道:“我不曾學佛,也不懂什麼是佛!”
“佛在心中,只要慕師弟心誠,處處皆有佛,你就是佛!”寂憫雙手合十,露出慈悲之相,此時一縷規則在他手中出現。
緊接着,那規則在虛空之中散開,出現了一個壯闊的畫面,那是一個行腳僧在走天下,在問什麼是佛。
慕飲霜見得那畫面,不由淡淡笑,他在虛空之中輕輕一劃,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個異樣的畫面,那像是一條條不可同行的天塹,擋住了行腳僧的去路。
“既然如此,那請問師兄可是佛?”慕飲霜問道。
寂憫面色不變,道:“貧僧不是佛,所以貧僧求佛!”
“師兄說心誠則爲佛,那這麼說來,看來師兄心不誠了!”慕飲霜道。
寂憫微微皺眉,但並沒有說話,不過那天空之中的畫面之上,行腳僧卻是不怕艱難險阻,在天塹中掙扎,沒有半點退縮。
爬出天塹之後,也沒有喜悅,他的目標堅定,一生只爲佛而行。可見他確實誠心求佛,不爲世俗一切所動,不爲艱難險阻。
慕飲霜此時又道:“既然心不誠,那你求佛所爲何?什麼又是佛?”
寂憫道:“貧僧求佛,爲的是度天下蒼生出於苦海,爲的 給蒼生心中留下一份安寧,至於什麼是佛,憐憫衆生是佛,心繫蒼生是佛,度天下是佛!”
慕飲霜淡淡一笑,道:“聽起來佛挺偉大的!”
“佛的偉大在心中,在塵世!”寂憫雙手合十,他臉上的慈悲之色更爲濃郁,此時他的身上,更有佛光瀰漫,那是佛門規則的加持,此時天空之中行腳僧求佛、問佛的場面越越清晰。
慕飲霜淡淡道:“你們不是說,入空門者四大皆空?何來心繫蒼生之說?你們說度天下是佛,那這天下可曾度?苦海是什麼?佛的意義何在?”
慕飲霜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是將寂憫的議論基本上佛否定,那就是自相矛盾的說法。其實寂憫並不知道,這天下的任何事物,又怎能只有一面?
佛欲要度蒼生出苦海,可是若是連苦海都不存在,那又如何度?佛悲憫衆生,但若是衆生從來不悲憫?那又有什麼意義?最爲重要的,佛四皆空,那爲何還要念着這些?
慕飲霜的那些問題,恐怕請來佛祖,都不一定能搭答得上,更不要說是一個寂憫。這天下許多西,其實最怕的就是認真,一旦認真深究,你就會發現,其實許多道理都不是道理,許多看似高尚的東西,也變得普通起來。
神、仙、佛、魔、鬼、人、妖,這是千百年來的定義,已經形成了一個穩固的觀念。其實,終究都只是有生命的生靈而已,只是呈現出來的形態狀態不同而已,生死麪前,皆是一般。
寂憫自認佛法了得,可惜慕飲霜今日與他說的不是佛,而是尋常道理,若是真正論到佛門一切,慕飲霜定然不會是寂憫的對手,可惜,這時一個開始就註定了寂憫要輸的局。
這好比塵世之中的諸子百家,不論是兵家、法家、儒家,哪一家的那些道理單獨拿出來,都有許多錯誤的地方,也不見得能適用。
唯有采取衆家之長,方可於實際中運用。慕飲霜就是那個採取衆家之長的人,而寂憫,則深究一家之說。
“慕師弟果然了得,可惜你說的都不是佛!”寂憫終於回過神來,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是被慕飲霜給帶偏了的。
慕飲霜輕笑一聲,道:“我不是佛,我爲何要說佛?”
寂憫發現,這種胡攪蠻纏的說法,他差慕飲霜實在太遠,燈光下他雙手微微一張,天空之中的畫面陡然發生變,緊接着那些畫面瞬間消失,化作數道光芒垂落,向着慕飲霜籠罩而去。
“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寂憫發現,與慕飲霜這種人,你最好是動手,動嘴的話,基本上沒有贏的可能。
“打擂臺,本就是要出手的,是師兄您想直接用嘴將我打敗!”慕飲霜一指點在虛空之中,將那垂落的光膜吞沒,同時向前踏出一步,流轉的規則纏繞而動,仿若長龍橫空。
寂憫輕叱一聲,雙手向着天空中擊去,兩隻金色的手掌壓在虛空中,漣漪盪開,那萬佛誦經之聲頓時在虛空之中瀰漫,有道韻顯化,抵住慕飲霜的規則之力。
慕飲霜踏向虛空之中,衣衫捲動,獵獵發響,此時不見得他有任何動作,虛空之中規則化作的長龍也散發出來耀眼光芒,龍尾和龍頭同時擺動,將那天空中的兩隻金色大掌給崩潰。
寂憫見狀,微微一驚,當下他身子懸空,袈裟鼓動,仿若一片紅雲在天空之中展開,有佛光激射,映照蒼穹。
慕飲霜二話不說,直接一拳轟響那天空之中,轟鳴之聲傳來,他整個人在空中滕旋而動,捲起的罡風全都化作無數兵器擊落。
寂憫唱喏一聲佛號,雙手分合之間,佛門規則不斷涌出,那虛空之中生出許多金蓮,每一朵金蓮綻放開來,上面都坐着一位佛陀。
這些佛陀口誦真經,激發道韻,向着慕飲霜籠罩而下,彷彿是要度化慕飲霜一般。
慕飲霜雙手猛地一撐開,規則之龍更爲凝實,呼嘯的真元在虛空之中凝聚,就像是一道彩虹橫空,將他護住,規則長龍橫臥,直擊那綻放開來的金蓮。
當此之際,那金蓮之上的盤坐着的佛陀睜開眼睛,金光瀰漫,靈泉噴涌,整個虛空化作了一片蓮花的世界,而慕飲霜個規則長龍卻是如同一條小魚,在汪洋大海之中,翻不起什麼波浪來。
擂臺之下,衆人看到這場鬥法,皆是神馳目眩。不過他們此時歎服的,卻是寂憫的手段,慕飲霜已經足夠驚豔,但是在寂憫的手上,此時卻是落在了下方。
崑崙派的人羣之中,紅蕖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她故意放高聲音道:“看來關鍵的時候,還得大師兄出手,跳樑小醜,終究是拿不上臺面來的!”
姬妙妙、姜雨萱等人都沒有說話,不過並不代她們心中不緊張。倒是離風,此時卻是目露精光,因爲他也算是瞭解慕飲霜的人之一。
長龍在金色的佛光之中盤旋纏繞,看似被困住,但是隻有與慕飲霜交手寂憫,才能清晰的感知到那規則長龍的恐怖。
此時就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強悍之力,不斷的撞擊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若非是他早就修成佛門金身,恐怕早已敗北。
慕飲霜當下也是露出驚異之色,這寂憫,確實不是與寂苦大師等人是同一個級別的,當下他規則增加幾分。
在那金色佛光之中盤旋的規則長龍頓時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之聲。緊接着,那長龍彷彿一下子變得有幾萬丈長,巨大的身軀將整個金色的天空都給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