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殺(大章)

“什麼時候了?”從長長的夢境中清醒,慕容非滿身疲憊,只喃喃着問了一句。這是他在不知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本也沒打算聽到迴應。

但這一次,卻真的有人迴應:“子時了。”

慕容非一怔,當即清醒過來:“鳳王?”

此刻,姬容正背對慕容非站着,一襲火紅衣衫在昏暗的洞窟之中分外醒目,襯着挺拔的身姿,睥睨自生。

慕容非心頭微微一動,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發現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而身上的衣服……衣服,卻是已經全乾了。

自小的生活並不如意,慕容非卻並非是那等不識好歹之人,更明白眼下這等的細心體貼就是放在常人身上也疏爲難得,遑論一朝太子,當今鳳王?

慕容非不覺恍惚。片刻,他站起身,面上那從初見便毫無保留的溫暖笑容倒是斂了不少:“鳳王想是早已預見今日的事了。”

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姬容轉過身,淡淡道:“鳳王府倒有一套自己的情報系統。”

慕容非苦笑:“這麼看來,早先小人的作爲,卻是班門弄斧了。”

姬容沒有說話,他似乎在傾聽什麼。

片刻,他耳朵微微一動,眼中剎那掠過一道異芒。

“慕容公子。”姬容緩緩開口。

慕容非的心倏然一緊,這一時,他恍惚覺得面前的人在瞬間已變爲一把出鞘的利劍,光芒四射!

“你既願意陪本王下來,本王便也指你一條明路,”這麼說着,姬容的視線已經移向洞窟入口,“由深潭下去,離了濁江,除河洛外,隨意尋一處過一夜——也便好了。”

輕描淡寫之間,姬容卻是已經免了慕容非的所有干係——自然,亦是免了他的所有功勞。

慕容非的手指微微一顫。對尋常人而言,牽扯進這麼一件滿門抄斬都算輕的大事裡頭,能全身而退,已經算是再幸運不過了。

然而,慕容非卻不是尋常人。

在手指微微的顫抖之後,他卻已經微笑起來:“鳳王可是信不過小人?”

姬容勾了勾脣角,笑意顯得淡了些:“慕容公子言重了。”

“那麼,”慕容非的聲音輕了些,他直視姬容,沒有任何閃避,“前路險阻,鳳王可願讓小人隨侍在側?”

姬容看了慕容非一眼。

慕容非臉上的微笑有些維持不住。無他,不過是因爲看着自己的那雙眼。那雙眼——委實,太過深沉。

就在慕容非尋思着是不是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姬容已經轉身,只留下了一句話:“慕容公子若是志在慕容家,那今夜便跟着本王吧。”

站在姬容背後,慕容非臉上的笑容褪得乾乾淨淨。

如姬容所說,慕容非確實志在慕容家,然而,他的志,卻又並非只在慕容家!而看出這一點的姬容,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但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眼中卻又分明——……分明,有着驚訝以及絲絲眷戀。

望着姬容的背影,慕容非眼中有了些複雜,但很快,他就收拾所有情緒,悄然跟上,同姬容保持着前後兩小步的距離。

洞窟並不太深,很快,姬容和慕容非就走到了洞窟的入口。而慕容非,也明白了之前姬容到底是在注意什麼!

是人。

一排一排,穿着羽國軍服,持着羽國兵器,拿着羽國糧餉的羽國士兵。

而此刻,他們的武器對着的,卻是羽國正統的儲君,被當朝皇帝親封的鳳王。

面對這一場面,饒是慕容非再如何心思深沉,也不由生出一種荒謬淒涼之感。至於姬容……

慕容非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姬容側顏。

那張英挺而冷硬的側顏上,卻是沒有半分波動。

心下歎服,慕容非吸一口氣,參雜內力的聲音已經遠遠傳出:“大膽!鳳王在此,還不拜見?”

圍在前面的隊伍一陣騷動。

習武之人目力大多不弱,慕容非很輕易的看見了前面士兵在聽見自己喊話後的遲疑,但在一人的連連呼喝之後,不多時便又重新堅定起來。

果真已經全部變成私兵了麼。慕容非心下嘲諷,面上卻是不露。而此時,姬容也終於開口:“杜祥可在?”

姬容這一句,說的卻是河洛城中軍隊統帥的名字了。

對面的軍隊不由一靜,片刻,一個着了鐵甲,四十上下,留着鬍鬚的男子越衆而出,遠遠的衝着姬容喊道:“鳳王!你今日卻是不用再存什麼心思了!上頭的人已經下了命令,縱你是真鳳降世,杜某今日也是定要折了你的翼的!”

姬容的脣角微勾了勾,站在慕容非的位置,恰巧能看見一個小小的譏削弧度。

對面的杜祥依舊聲色俱厲的喝道:“大人神機妙算,早猜到鳳王你奸滑已極,必不會那麼簡單的做了水鬼,所以早就令我點齊人馬拿好弓弩,只等鳳王你一出來,便利箭齊發——鳳王,這長道極狹,兩側石壁筆直陡峭,到時就算你當真插上雙翅,亦是振翅難飛了!”

相較於激動的杜祥,姬容倒是平淡很多:“本王只問一句,你心中可還有君父國主?”

許是說到了興起,那杜祥嘿的一聲:“君父國主?卻是……”

冷笑着,他舉起了手:“放——”

“杜統領,我勸你還是放下那隻手吧。”一個與隆冬大雪相比毫不遜色,足足冷到骨子縫裡的聲音自杜祥背後傳來。

一下子大驚失色,杜祥連忙轉身,待堪堪看清,便立刻倒抽一口涼氣,幾乎癱倒在地——在他和那近百弓箭手的背後,卻是不知何時立了一衆統一持長槍別砍刀,着深黑鐵甲,於胸口處繪有一火紅鳳羽的軍隊!

呆呆的看着甚至不知道是何時摸到了自己背後的軍隊,杜祥的牙齒上下大顫:“是,飛……”

“飛鳳。”站在最前頭的男子開口。男子年紀不大,卻有着一頭迎風白髮,與其沉黑的眸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刻,男子正無比鄙夷的、用一種看畜牲都不如的眼神望着癱軟在地上的杜祥,冷冷的接了口,彷彿自己軍隊的番號被杜祥念出來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你、你們怎麼……”杜祥磕磕巴巴的,再不復之前的囂張——而那個之前,卻僅僅只是幾句話之前!

“鳳王神機妙算,又豈是你等能夠揣測的?”說這句話的,卻是自飛鳳軍中走出來的沈先生了。

只見沈先生看也不看地上的杜祥,徑自穿過再無絲毫戰鬥意志的軍隊,走到姬容面前,行了一禮:“拖殿下洪福,小人幸不辱命!”

姬容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沈先生這次當真做得好。”

形勢在短短時間急轉直下,慕容非卻並無多大驚異,早在當初決定投靠姬容之時,他便已經算到此節——若非如此,他又豈肯放手一搏?故此,此時他更在意的倒是姬容對沈先生的態度——一直過得艱險的慕容非第一眼便能看出,那是真正的親厚——與對他完全不同的親厚。

慕容非臉上的微笑深了些。

姬容還在和沈先生說話:“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便去慕容家吧,今夜事情便該結束了。至於這些人……”

“鳳王想如何處置這些畜牲?”白髮男子接口,這次,他索性直接叫了畜牲二字。

“沒有必要浪費兵力在這裡,就地梟首吧。”姬容淡淡開口。

不用白髮男子再吩咐,羽國最精銳的、在亂軍陣中也能以一敵十的飛鳳軍便動了起來。黑色的刀刃輕而易舉的將面前雖叫軍隊,卻實實在在宛如孱弱羔羊百人切割成數個小塊,而後飛快吞蝕。

“鳳王!鳳王!等等,我有很多情報,小人有很多——”跌坐在地的杜祥突而瘋狂的叫了起來,但也僅僅如此,就在他剛剛嚎叫到一半之際,一柄黑色長槍便貫穿了他的胸口,隨後,數雙長靴踏着他還沒有倒下的身體而過,繼續捕殺還站着的其他人,直如碾死一隻螻蟻。

眼前慘烈的一幕並沒有讓站在邊上的四個人有絲毫動容,姬容和這次率領隊伍的白髮男子自然早已習慣,沈先生則是尤爲痛恨像杜祥這等無國無君之人,而慕容非……

慕容非卻是已經開始做其他的事了。

只見慕容非倏然向姬容單膝跪下,道:“小人求鳳王一事,萬望鳳王答應。”

周圍似乎稍稍沉寂一下,片刻,慕容非聽見了姬容那辨不出情緒的聲音:“此等舉動……慕容公子卻是所爲何事?”

慕容非擡起頭,他依舊笑着,眸中卻是冰冷:“小人希望,鳳王能將慕容府交與小人——小人願以項上人頭保證,縱是一隻蟲子,也出不了慕容府半步!”

“慕容公子需要多少人?”聽罷慕容非的話,姬容道。雖沒有直接答應,但他話裡的意思卻顯然是有把事情交給慕容非的打算了。

事情十分順利,慕容非的心卻是一沉。

雖說這是他一直以來計劃着的事情,但羽國到底重孝道,今日他慕容非縱然殺了叛逆,卻也是德行有虧,日後只怕並不容易立足——這個道理,堂堂鳳王自然不會不明白,那便只有一個道理了……

儘管心中一如明鏡,慕容非面上卻是帶笑,只緩緩道:“小人只需要飛鳳軍的這位大人領着人圍住慕容府便好,至於其他……”

慕容非的脣角勾起,帶着從不曾表露的凜冽殺意:“至於其他,小人一個,便已足矣!”

今夜的河洛,註定不能安寧。

大半夜裡,猩紅的火光映徹天際,一衆神色冰冷,裝備精良的士兵團團圍住了近年已隱有河洛第一之勢的慕容世家。

城中的富戶和幾個大族早在知道士兵進城後便悄然將門窗緊閉,只遣幾個粗使小廝去探聽風聲。

夜,意外的平靜,濁江也老老實實的蟄伏下來,不再奔騰着威脅決堤。

然而,河洛城中嗅覺稍微敏感的人卻不敢有絲毫鬆懈——天,要變了。

吱呀吱呀的開門聲響起,慕容府的大門開出了一條縫,露出一位小廝打扮的男子身影,只聽他躲在門後,底氣不足的喝到:“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可是慕——”

小廝的話還沒說完,領頭的白髮男子便哼了一聲,把已經插入對方體內的長槍抽了回來。

鮮血淋漓而下。

看也不看倒下去的小廝一眼,白髮男子開了門,看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慕容非一眼,淡淡道:“慕容公子,進去吧……最好別忘了你對鳳王誇下的海口。”

慕容非一笑,倒是溫柔。

而此時,慕容世家一直養着的護院打手也衝了出來。

見了軍隊,這些護院打手當然發悚,但對於一個常年被欺壓的慕容二少來說,他們就沒有太多顧忌了,只聽領頭的一位持雙刀的護衛喝到:“慕容非,你領着人來圍慕容家做什麼?就不怕夫人動用家法了?!”

慕容非微笑着,他緩步踏進慕容府的大門,細長的軟劍在不知何時被拿在了手中,慘白月色一照,便折射出森寒的光芒。

最先說話的人覺得有些不對,但常年來對慕容非打罵隨意的經歷卻讓他忘了最基本的防衛——不止是他,還有他身後一羣同樣習慣了的人。

慕容非長身站在慕容府前院間,和着天上灑下的月色,當真是俊秀不凡。他看着面前的人,連眼神都是柔和的。微微側頭,他脣角噙着一抹溫和的笑。

喊話人心中的禁戒更低了——他太熟悉慕容非的這種表情。多年裡,他每次奉命給慕容非鬆動筋骨時,慕容非便是這樣的表情——雖然有時還會皺眉,不過那可是常理,當初他可從來不曾留手。

而此際,慕容非又露出這樣的表情,又如何叫人不放心呢?

喊話之人持雙刀的手更鬆了些,就在他琢磨着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聽見了慕容非的聲音——彷彿每一個字都在蜜裡頭打滾一番然後才說出口,甜軟得讓人心醉:“若是怕了,我也早走了。”

還沒有理解慕容非話裡的意思,持雙刀的男子忽的一陣天旋地轉,就在他心頭還茫然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顆滾落的頭顱。

一剎那明白髮生了什麼,持雙刀男子心中各種念頭蜂擁而起,但最後,只有一個念頭清晰明白的浮現出來:那麼軟,那麼細的劍,怎麼可能斬下人的頭顱?

“非兒!”寂靜的夜突然被一聲暴喝打斷,風雷的聲音自慕容非背後響起,卻是慕容家主已經持劍趕了過來。

轉過身,慕容非面對勢若雷電的長劍不閃不避,他甚至直視持劍而來的慕容家主,只淡淡說了一句:“爹,你要殺我?”

慕容家主的長劍生生的停了下來。

慕容非卻沒有停,他的脣角又泛起了微笑,手一擡,細長的軟劍已經如靈蛇般刺破慕容家主的心臟。

快、狠、準,竟是沒有半絲遲疑。

慕容家主的長劍自掌心滑落,半垂下頭,他呆呆的看着刺破胸膛的細劍,半晌苦笑:“非兒,你長大了……放過貞娘……放貞娘一條生路吧。”

慕容非還沒有回答,尖利的叫聲便劃破了夜空,卻是衣衫不整,匆匆趕來的慕容夫人看見了這一幕,失聲尖叫,癱軟於地。

臉上再不復之前的陰狠精明,慕容夫人滿臉呆滯,終於忍不住失聲慟哭,邊哭邊嚮慕容家主爬去:“老爺,老爺,我說了啊,我說過了啊,慕容非就是豺狼心性,他會把慕容家賣的乾乾淨淨,你爲什麼,爲什麼不相信我……”

慕容家主的嘴角微微抽動,心頭的血自他的脣邊一串串的落下,他看着慕容夫人,卻衝慕容非喃喃道:“非兒,是爲父對不起你……但放過貞娘吧……這一次過了,她再掀不起風浪的……”

慕容非笑笑,他湊到慕容家主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他說:父親倒不如讓我放過孃親。

慕容家主的眼睛瞬間睜大,眼角在剎那撕裂,迸出血珠,他狠狠看着慕容非,想要喝罵,想要阻止,然而——然而,慕容非已經抽出了長劍。

帶着所有的不甘和惶恐,慕容家主的五指屈成爪,極力想要抓住什麼,卻不得不永遠沉入黑暗。

夜,更靜了。

驀的,慕容夫人的尖利叫聲劃破長空:“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你這個畜牲,殺父害母,遲早不得好死!”

漫不經心的甩去細劍上的顆顆血珠,慕容非看也不看死去的慕容家主一眼,只淡淡開口:“夫人若想死,倒是不必急在一時。”

言罷,他對旁邊早瑟縮成一團的下人道:“去把二夫人請過來吧。”

此言一出,莫說其他人,縱是跪坐在地的慕容夫人也覺得不妥。而那小廝卻是不敢反抗,快速的往府中最偏僻的院子跑去。

不多時,二夫人,也就是慕容非的生母被小廝帶了出來。

並未如慕容夫人一般,慕容非的生母雖亦是絕色,全身上下卻是無一件首飾,烏溜溜的黑髮只最簡單的紮起,連衣服,都較普通的下僕更加不如。

被下人帶到了前院,二夫人掃了一眼院中,就是看到提劍的慕容非眼神亦毫無波動,只在見了已經死去卻兀自不肯倒下的慕容家主時狠狠的抽了抽脣角。

“非兒,你做的當真是好。”片刻,二夫人冷冷的說。

“娘過獎了。”慕容非道。

似乎並不想同慕容非繞彎子,二夫人緊接着道:“非兒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慕容非微笑起來,他說:“孃親果然一向靈透……那麼,娘同父親素來伉儷情深,而今父親先走一步,娘倒不若跟着陪父親走一遭,也免得父親路上寂寞。”

二夫人的身子晃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站直身子,自懷中拿出早已準備的匕首,抵住了胸口。隨後,她看了一眼慕容非,嘲弄一笑,低聲道了一句,便再不遲疑,將匕首深深刺入胸口。

她說的是:“卻是……畜牲。”

在一旁完完整整的看了這爲人子*死親身母親的一幕,就算是慕容夫人素來陰狠,也只感覺到一股從心底而生的冷意。

同樣沒有再多看二夫人一眼,慕容非轉過了身,他看着面前這個養了自己多少年便也折磨自己多少年的慕容夫人,道:“夫人麼,卻——”

不待慕容非說完,慕容夫人已經搶過一旁落地的單刀,深深的刺入腹中。

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慕容夫人惡狠狠的笑道:“小畜生,你別得意,殺父害母,你遲早不得好死!”

慕容非沒有再動,多年的計劃一朝實現,縱然是心機深沉如他,也覺心頭泛起了一絲疲憊。

不過很快,慕容非就把這絲疲憊拋諸腦後——慕容家已經完了,可他的事,卻並沒有完。

吐出一口氣,慕容非收起劍,轉身向府外走去。

一直守在慕容府的大門處,而慕容非又是在前院解決事情,因此,領着飛鳳軍白髮男子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都看了個遍。

原來只以爲他向鳳王討要這份差事是爲了偷偷放人,沒想到……低低哼了一聲,白髮男子自語道:“果然是豺狼心性。”

慕容非已經走到白髮男子身旁。他臉上笑容溫和,衣衫亦是乾淨,甚至連一點血沫都沒有沾上,和身後慕容府中的慘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站在白髮男子身邊,慕容非道:“剩下的人卻無關緊要,不若……”

看見過之前一幕的人沒有一個以爲慕容非是要替那些人求情。

果不其然,慕容非接下去說,溫和的表情是半點不變:“不若一場火燒個乾淨?”

冷冷看了慕容非一眼,白髮男子點點頭,旁邊立刻有兵士下去尋了滾油和乾草上來,堆在慕容府的門口。

站在一旁,慕容非笑吟吟的,直至刺目的火光染紅了大半夜空,直至再看不見院中那些人絕望的眼神,再聽不見那些人悲悽的呼喊後,他才轉身——轉身去做最後一件事。

在距離慕容府並不太遠的臨時官邸的高閣上,姬容看着遠處沖天的火光,神色平淡,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須臾,沈先生走到姬容身邊:“鳳王,慕容非來了。”

“他來的倒是快,”說着,姬容轉身進了屋子,只留下一句話,“就照本王之前交代的打發吧。”

雖姬容已經離開,沈先生卻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完禮後,纔來到待客的大廳。

大廳中,慕容非已經在等候。

“先生。”見出來的是沈先生,慕容非站起身行了一禮。

“慕容公子,”沈先生點了點頭,“夜已深,鳳王卻是已經休息下了,不過公子儘管放心,公子此次的功勞,待鳳王迴轉帝都後,必會稟明聖上,到時公子縱然是加官進爵,亦指日可待了。”

慕容非微斂了笑容,他看着沈先生,想說些什麼,但沈先生卻先一步制止了他的話:“鳳王還交代小人給公子帶一句話。”

看着慕容非,沈先生臉上沒有什麼情緒,眼中卻似有些憐憫:“鳳王說……”

——“奸邪忤逆之人,縱有功,吾亦不留。”

一剎那,慕容非始終溫和的笑容僵在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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