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棋宮弟子,也不是很有骨氣啊……
方貴心裡嘀咕着,先拿出乾坤袋來翻了翻,取出了半截有點乾巴的老山參,這還是當初在鏡州遺地時剩下來的,雖然沒啥用,但個頭大,再加上方老爺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人,不習慣隨手扔東西,自家的貯物袋也是隨時放了吃的,冷不丁啥時候就得靠這個飽腹呢!
白官子看着那根乾癟的人蔘,都不由得嚥了口口水,不動聲色的道:“解開我!”
方貴一開始用龍宮得來的幽冥纏金索將她綁了起來,怕她不老實,但如今確定了她就是個普通人,躲在暗中,或許能給你攪出大風浪來,但只要盯住了她,可真是動動小指頭就能碾死,便也不怕她作妖,纏金索收回,然後將老山參隨手扔在她身上:“快吃吧!”
白官子拿起來,便咬了一口,皺眉道:“沒水份了,不甜!”
方貴哼哼了一聲,道:“有的吃就不錯了!”
白官子一想也是,便有些艱難的嚼碎了嚥下去,梗得脖子發挺。
“吃相真難看!”
方貴冷哼了一聲,又從乾坤袋裡取出了一個油紙包,打了開來,裡面是包好的荷葉雞,自己撕了一隻雞腿吃了起來,還順手撕下了另外一隻,塞進了一邊的小來寶嘴巴里。
白官子看的眼神都直了:“你……你……你不是說有的吃就不錯嗎?”
方貴道:“我是說你有得吃就不錯!”
白官子銀牙都已咬碎,死死的盯着方貴,眼神不善。
方貴哼了一聲,把雞屁股撕了下來,在她眼前晃着:“說,你能怎麼幫我?”
白官子看着雞屁股,冷哼一聲,道:“我要脖子!”
方貴轉頭將雞屁股塞進了正吃的滿嘴流油的小來寶嘴裡,然後把雞脖子扯了下來,繼續在白官子面前晃着,白官子的眼神跟着雞腿上下轉了兩圈,逼着自己繃緊了臉,面無表情的道:“我確實有方法可以屏蔽諸多勢力的感知,你想去哪裡,我可以送你過去……”
“去哪裡……”
方貴倒是沉吟了起來,他還真不知道去哪。
之所以他能在這溶洞裡一呆就是兩三天,也不急着逼白官子就範,其實就是因爲,就算逼着她就範了又怎麼樣,如今天大地大,自己身邊跟了小黑龍,居然像是無立足之地了。
白官子道:“你先把雞脖子給我再沉思!”
方貴將雞脖子扔給了她,白官子接住,三兩口吃完了,吮了吮指頭,又看着方貴。
方貴無奈一嘆,把剩下大半隻雞都給她了,過了一會才道:“先出去再說吧!”
白官子吃飽了,又找方貴要水,方貴用法力化出了一捧給她,這回才舒坦了,接着露出了一臉高傲的樣子,對方貴愛搭不理,不過她說話倒也算話,方貴問什麼便說什麼,將一枚白色的棋子拿了出來,攤在掌心,說道:“有這棋子在手,別人便不可能感知到你!”
方貴自己試了一下,倒發現這話不假,他明明可以看到白官子在那裡,也能看得到那顆棋子,但是以神識感應的時候,卻只感覺到一片虛無,也不知道那些修爲高過了自己的是不是也是如此,不過反正這白官子個人本事不行,隨時能治住她,也不怕她會作什麼妖!
於是再度取出幽冥纏金索,擺在了白官子腰上,然後自己抱了小來寶,化出一朵騰雲,來到溶洞邊上,直接一拳將溶洞打出了一個洞,趁着海水倒灌,直接鑽了出去。
茫茫海上,只見一片荒涼。
如今三天時間過去了,那一方水晶宮上的大戰,自然已經結束,不過遠遠掃去,這海上人倒不少,方貴不動隨便動用神識,於是催動魔山怪眼向周圍看去,便看到數百範圍之內,便有修士不停來回逡巡,時不時出入海水,像是在找什麼,有些還搬運着許多東西。
方貴明白,這些自然都是來戰場之上撿破爛的。
想想北海龍宮,多少底蘊,如今一場大戰打破,自然遺留了不少好東西,最值錢的那些,自然已經被第一批攻進水晶宮的搜刮走了,但想必也沒人能刮這麼幹淨,所以這段時間裡,倒是趕來了不少散修與小門小派,都是過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個漏之類的……
而這倒也可憐了堂堂北海龍宮,連牆壁上的夜明珠都被摳乾淨了……
“別亂說話,先離了這塊再說……”
方貴叮囑了白官子一聲,然後取了衣袍換上,又施展法術,使人看不清自己的真貌,這才直起身來,看了一眼北域方向,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又想到尊府在南,便也不去,轉身向着北方飛掠了過去,他也聽人說過,北海之北,乃是茫茫雪原,人跡罕至。
或許到了那邊,會安全一些。
倒是白官子,見他如此小心模樣,臉上露出了幾分冷笑,手裡把玩着一顆棋子。
這會吃飽喝足了,她倒是有了信心,一點也不着急了。
於空中飛掠了一會,方貴茫然四顧,他倒是想去將嬰啼找回來,可是之前在大亂中失散之後,也不知這廝去了哪裡,甚至都不知道它還活着沒有,如今更不可能滿大海里找它去,只能先按下了這個想法,至於息大公子等人這時候的安危,也更是無法去查證了。
如今自己帶了小黑龍,無論去找誰,都是給人家惹禍呢!
“轟隆隆……”
正想着呢,向前飛掠了不過數十里,便見前方一羣妖風颳過,裡面居然是一羣妖魔,分散了開來從空中飛過,神識四下裡亂掃,還能聽到一個爲首的在大喊:“別人都說那叫方貴的小子已經逃了,我偏覺得他有可能還在這海里,細細的找,別放過一絲痕跡……”
方貴見狀,急忙低下了頭,好在那羣妖魔修爲不高,最高的也才金丹境界,只一晃神之間,便遠遠的繞過了他們,那羣妖怪甚至都不知道有人剛剛在自己的身邊繞過去了。
然後繼續踏着波浪前行,很快便又遇到了幾位修士,穿着衣袍,像是普通修士,但一個個皆目光銳利,神識散開,與那些跑到北海來撿破爛的明顯不同,一看就是在找什麼人的,都不必說,方貴也知道他們的目標便是自己,遠遠的就提前避開,倒是沒起什麼衝突。
不一會兒,倒是連續遇着了好幾波人,甚至還遇到了一隻大鬼神。
那一次險之又險,那大鬼神縱橫於海上,陰風捲過,便將一切路過的人都看到了眼裡,連方貴都險些被它看到,不過在這時候,白官子倒是露出了棋宮的手段,也不知她是怎麼做的,明明那大鬼神遠遠的瞥見了他們的影子,但卻像是視而未見,便飛去了另一個方向。
方貴心裡愈發有些沉甸甸的。
他知道,如今在海上尋找自己的,不過是極小一批人。
想必也不會有人真的想到他就在北海這邊呆着,大多數人還是會以爲自己已經離開了北海,如今在海上的這些,不過是預防萬一罷了,而各方勢力更大的精力,則是在其他地方尋找自己,推衍、尋蹤、占卜,各種世間奇詭手段,如今必然已經都動用了起來了……
不過,也好在,因爲海上已經沒有留下什麼真正的高手坐鎮,再加上有棋宮的神異手段護着,倒是真個讓方貴從這海上溜了出去,不數日間,離得龍宮越來越遠,遇到的各方勢力人馬便也越來越少,而在這時,擡眼看去,便可見大海結冰,已是一片茫茫冰天雪地了。
方貴踏足了冰雪之地,看着前方茫茫冰雪,愣了一會的神。
心裡嘆了口氣,正要往裡面行去時,忽然聽得背後傳來了一聲輕笑。
“原來你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
方貴皺起眉頭,轉頭向白官子看了過去。
只見她腰上還繫着那一條幽冥纏金索,卻沒點階下囚的樣,笑吟吟道:“我一開始,還以爲是有什麼人奪了我們棋宮之靈,反過來算計棋宮,可是跟了你這幾天,我才總算確認,你根本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小賊,纔不過半步元嬰,便已經敢奪這世間最大的因果之一,甚至一點後手也沒有準備,我實在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又把這世間羣雄當成什麼了……”
“你想咋樣?”
方貴被她說中了心事,有點惱羞成怒,冷哼一聲說道。
“也沒什麼!”
白官子輕輕笑了笑,道:“既然已經確定你背後沒什麼人了,還與你留在這裡消磨時間也沒什麼意思,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裡,那我便還是將你帶回棋宮去吧……”
方貴心間一凜,用力扯起了那一道幽冥纏金索。
這條鏈子,哪怕是元嬰都可以縛住,其元神都逃不出去……
但出人意料的,隨着他的鏈子一扯,白官子整個人卻像是直接融化了,化成了一縷清煙!
她輕飄飄的後退,掌心裡出現了那顆白色棋子。
“我們棋宮弟子,並不太會打架……”
她輕輕笑着道:“但除了打架,我們其他的都很擅長……”
隨着話聲,她的身後,左右兩側,影影綽綽,開始有無數身影向這裡涌了上來。
方貴沉默着,不說話,只是將手裡的紫金大錘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