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煉出治瘟的丹藥?”
不僅是方貴,息九昭等人聽了小鯉兒的話之後,皆是大吃了一驚。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着小鯉兒,露出了並不太敢相信的模樣。
若是古通老怪在這裡,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那麼他們或許會相信,可是如今看着小鯉,這麼一個雖然蒙了半邊的面,但仍然看得出十分稚嫩的小女孩,卻是誰也生不出那樣的自信來,畢竟丹道不是其他術法,不僅僅講究天賦,還需要無盡的積累與經驗,她太年輕了。
不過縱是心裡懷疑,但這時候卻也無人說些什麼。
他們倒有些像是生怕戮穿了這個小丫頭的謊言,擔心她真煉不出治瘟丹來似的。
“我需要幾昧靈藥,還需要……一個丹爐!”
小鯉兒頭也不敢擡,猶豫了一下,便直接小聲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我去給你找,你說都需要什麼!”
方貴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轉頭望着小鯉兒,已是滿面驚喜。
別人不相信小鯉兒,他可是相信的。
“丹爐我法舟上便有一尊,現在就可以搬來,你說需要什麼靈藥好了!”
便是息九昭,在這時也忽然向前踏出了一步,沉聲說道。
不僅是他,就連他身邊的那些族人護衛,也都已摒住了呼吸聽着小鯉兒的話,瞧那緊張模樣,只等着小鯉兒一聲令下,便要迫不及待的去將法舟上有的東西都給搬運過來了。
“我需要牙皁、木香、北細、蘇荷、苦桔、白芷……”
小鯉兒一口氣說出了九種靈藥,頓了一頓,又道:“不拘數量,越多越好!”
“這……”
聽了這些話,息家族人頓時皆微微一怔。
他們面面相覷,有些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似覺不可思議。
“怎麼啦?很貴嗎?”
方貴一見他們的神色,頓時有些吃驚,急忙問道。
“一點也不貴……”
息九昭皺了皺眉頭,忽然開口道:“恰恰相反,這些靈藥都是世間最常見的,也是最常用到的,許多母丹便是用這些藥材來煉製,我那法舟上便存了不少,只不過……”
他看向了小鯉兒,詫異道:“你確定用這些東西便能煉出治瘟丹?”
小鯉兒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應該可以的!”
息九昭皺了皺眉頭,似乎並不很相信這句話,但微一沉默,還是道:“去拿出來!”
息家護衛道:“拿多少?”
息九昭瞪了他一眼,道:“全部!”
息家護衛急急領命而去,很快便衝進了半空,不一會,便見得陰影籠罩,卻見他們不僅是取藥材,乾脆將法舟都開了下來,懸停在了城池上空,然後一箱一箱的藥材搬了出來!
一一擺在了地上,息九昭等着小鯉兒檢查,然後道:“若還需要其他的……”
小鯉兒看過了那些藥材,忽然道:“不用了,這些就好!”
然後她微一猶豫,小聲向方貴道:“方貴哥哥,我煉丹的時候……不想被人看到!”
“好,那就把人都攆走,再給你搭個帳篷出來!”
方貴一口答應了下來,便要攆人離開。
不過這一點,卻是不用他來忙活了,息家的護衛聞言,早就已經取出架子,飛快的搭了一個巨大的帳篷,還在帳篷周圍又佈下了數道法陣圍護,對於小鯉兒的這個要求,他們倒是無人說些什麼,畢竟丹師煉丹,本來就不會輕易給人看去,這點要求,委實不算什麼。
“走吧,你煉丹,我給你燒爐子!”
方貴不拿自己當外人,擡腳便扛起了丹爐往裡面走。
倒是小鯉兒聞言,臉已紅了,小聲的道:“方貴哥哥,你也不能看的!”
“連我也不讓進啊?”
方貴聞言訕訕的,眼神古怪的看着小鯉兒。
小鯉兒被他看紅了臉,低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默默的不說話。
“好了好了,我也不看!”
擱在平時,方貴就要鬧事了,你連家傳功法都給了,卻還怕我看去了你的丹方?
不過眼下是要緊的時候,他也知道不能添亂,隨口打了個哈哈,便將丹爐放進了帳篷裡安置好,然後又幫小鯉兒把藥材一堆一堆的送進了賬篷,然後便踱着八字步走出來了……
拿兩根手指指指眼睛,又指了一下息九昭,意思是說,我是出來盯着你們的。
別想偷看我家醜鯉兒的丹方!
……
……
息九昭也知道方貴橫慣了,懶得理他,只是皺着眉頭看了那賬篷一眼,見到火光已起,便知道小鯉兒已經開了丹爐,他心下愈發的狐疑,忽然向着身邊一箇中年文士模樣的人道:“劉先生,在你看來,那女孩只取了那麼九種普通藥材,究竟是想煉什麼丹呢?”
那中年文士,正是一路隨行,專爲息九昭一個人煉丹的,丹道造詣不低,但這時候聽了息九昭的話,卻不由得苦笑道:“我心間所知的治瘟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我實在不知道這麼幾種普通的靈藥,能治得什麼瘟來,在我看來,這些丹藥其實只能煉一種丹……”
“啥?”
聽着他的話,方貴都忍不住湊了過來打聽。
“母丹!”
那中年文士苦笑着開口,道:“這樣的丹藥,只能用來煉未成形的母丹!”
聽了他的話,不僅是息九昭,就連方貴也愣了一下。
所謂母丹,便是一些不具特殊藥性的丹,只有壯體,活血,養神之效,修行中人,外出歷煉時,因爲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便也不知該如何準備特定的丹藥,於是便有人煉出了母丹,這樣的丹藥,並非成品,但好處在於,稍作加工,便可立時起到大作用。
便如有人受傷,那便在母丹之上加入一昧增血壯肌藥材,便成了療傷丹。
有人中毒,那便在臨時取一昧解毒之藥,混在一起,就成了解毒丹。
但也正是因爲此乃母丹,所以煉製的時候,講究的是藥性平和,君臣相濟,所有藥性都已被中和,所以顯得沒什麼用,其他的丹藥吃了,或許還有毒性,這丹卻可以當糖豆吃的!
“瞎猜什麼呢?”
方貴對他們兩的猜測不屑一顧,很有信心的道:“醜魚兒煉的一定不會是母丹!”
“可我實在想不出她可以用這些藥材煉什麼丹了……”
息九昭聞言,都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方貴不屑道:“那是因爲你們息家見識短……”
息九昭大怒,真想跟他吵起來,只是太不合時宜,只得作罷。
不過心裡倒也一時有些好奇,心想那蒙面的醜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因爲見了方貴之後,一直不見他介紹,他便也不好問,只是瞧那女孩年齡不大,雖然害羞,但自有氣度,不像侍女,而且一身氣機甚爲凝鍊,感覺不像是普通人的模樣。
心裡不由得有些詫異:“難道是太白宗的郭清?”
“只是那郭清年齡應該要大許多,哪怕駐言有術,也不該如此稚嫩……”
心間胡思亂想,卻也不好發問,只能耐心等着便是了。
如今等着的,倒也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等着,而且分明有些焦灼,息家的族人與護衛,已分立四方,有人悄悄的去這城池周圍,佈下了陣旗,以免被染了瘟病之人,趁着他們煉丹的功夫,偷偷跑了出去,這城裡的百姓,則不知究裡,正攜兒攬女,寂靜的等待着。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其實時間很快,只不過一個時辰左右,對於正常的丹師煉丹來說,這個時間有時候甚至都不夠他們處理靈藥的,小鯉兒那帳篷裡,丹爐便已熄了……
然後簾子忽然被輕輕掀開,小鯉兒捧着一個托盤,緩步走了出來。
“居然真的成了?”
所有人都急忙上前去迎,滿心詫異,更有些按捺不住的期待。
“去將這些丹藥,分給他們吧!”
小鯉兒被這麼多人圍着,微低了頭,只將托盤遞給了方貴,不過又有些不放心似的,叮囑道:“可以先不必分給所有人,且取一顆,融入水裡,然後取一盞餵給他們看看,倘若確定可以治瘟,那再分給其他人好了,若有效果,便再度分之,我會繼續煉丹……”
“姑娘暫且休息,藥性劑量我曉得……”
旁邊的息家劉姓丹師,早有些迫不及待,湊了過來,取一顆丹藥觀察。
方貴着急的提醒:“你給我小心,別捏壞了……”
那劉士丹師,也顧不上搭理方貴,只是取了丹藥,在眼前觀察了半晌,臉色卻頓時更古怪了,與息九昭對視了眼,皆看出了彼此心底的詫異,只見此丹大如龍眼,色澤微紅,嗅之有淡淡香氣,質地光滑,無論怎麼看,都完全像是一顆母丹的樣子,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難道這位小姑娘煉了半天,真就只煉了一顆母丹出來,便想用它來治瘟?
“顏色與普通丹藥還是有些差距的,至於是否能治瘟,試一試便知!”
息九昭微一沉吟,便直接依言融丹於水,然後取了一盞。
在人羣裡一掃,便挑出了一位身材較爲壯實的凡人男子,那男子剛纔還聽見了這些仙人要殺他們,這時候忽見他們將自己拉了出來喂東西,頓時大驚,哭喊道:“仙人饒命……”
息九昭哪裡跟他囉嗦,捏開下巴殼便灌了進去,然後隨手丟在了一邊觀察。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那男子的反應,這麼多修行者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倒把他嚇的差點喘不過氣來,猛烈咳了一陣,便伏在了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時間彷彿已經凝止,周圍死寂一片,也不知過去了盞茶功夫,又或是半個時辰,他終於偷偷擡頭瞧了一眼。
“沒有了……”
周圍忽然響起了一聲低呼,是息家的丹師,他驚喜的衝上前,一把將那壯實男子拎了起來,捏嘴看眉頭,放血看生氣,末了已是忍不住激動的向衆人道:“瘟氣退了……”
“譁……”
所有人在這時候都激動了起來,紛紛搶上查看。
在這一刻,惟有方貴轉過了頭去看小鯉兒,只見她也正看了過來。
她臉上還蒙着白巾,但露在了外面的眼睛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