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大能,神通廣大,可以一念生靈,造化萬物!
後世修行者,已沒有了上古時那天大的氣運與天地所鐘的修煉環境,自然也不可能再達到上古大神通者的境界,但是,某些傳說的影子依然在世間流傳,據說東土某些古老的世家裡,便有人將術法修煉到了極致,可以無中生有,憑自己的法力造出某種生靈來……
如今的方貴只是築基境界,又不是什麼修行勤快的人,自然不可能達到那樣的境界,可是他出手之時,術法精湛,居然生出了某些極蘊靈性的存在,卻着實讓老龍主吃了一驚!
能夠修煉到這一步的,要麼便是天生悟性奇佳,將術法推衍到了極處的天才。
要麼,便是身具不凡血脈之身!
老龍主覺得方貴長的就不像絕世天才,再加上他們龍族本就是依着血脈來傳承大部分的神通法力,所以老龍主立時推斷方貴後者……
但迎着老龍主凝重的目光,秀才卻只是笑了笑,搖頭晃腦的嘆了一聲,道:“他?”
“他就是個喜歡夜闖寡婦門的小潑皮而已!”
“……”
“……”
“區區築基,也敢欺我?”
而在老龍主與秀才說着話時,太白宗山門前那一場大戰,已是鬥得激烈異常。
方貴施展那一道日字法玄法,便見得日光大盛,照得人睜不開眼睛,而那一隻朱雀,更像是直接從太陽裡飛出來的一般,大翅撩展,火意逼人,還未衝到了那位朝仙宗聖女身前,便已幾乎要將大地烤焦,面對着這樣聲勢驚人的術法,這位朝仙宗聖女終於還是大吃了一驚,不敢再繼續盤坐,擡手卷起了三件異寶,陡然起身,然後並指在身前輕輕一劃……
呼啦啦……
大風驟起,昏天暗地,讓人睜不開眼睛,摸不清頭腦,更是難辨其身形所在。
再下一刻,那一隻金烏撞到了地上,直將那地面轟出了一個大坑,坑底竟成琉璃狀,可見火意之盛,就連躲在了風后的白幽兒,望着那個大坑,也不禁變了臉色,旋及她低聲冷叱,指法變化,身周的大風,便忽然間絲絲縷縷,填向着方貴颳了過去,聲勢如千軍萬馬!
若仔細看去,那一場大風,居然化作了一柄一柄細微的刀劍,寒光閃閃。
大風颳來,便是無窮刀劍刮來。
人若在其中,定是被瞬間凌遲的下場!
不僅是那場大風直接颳去的方貴,就算是站在了這場大風邊緣的趙太合等人,也都被那風中蘊藏的殺意嚇了一跳,急急的跳了開去,不敢被這風颳着半點,心間一時只覺得異常驚懼,朝仙宗號稱將世間九法推衍到了極致,此言便是有些吹噓,那也相差不遠了……
僅看這朝仙宗聖女兩次出手,一者日字法,一者風字法,皆已是精妙至極!
一場大風傾刻間化作無盡刀劍,這裡面需要多少變化,又需要多少的神念與法力?
這聖女白幽兒輕輕鬆鬆,勾指間便已做到,術法造詣,已是極爲可怖!
“拿風颳我?”
眼見得那一場大風漫漫而來,躲都無躲,方貴也是頭皮一陣發緊,低喝一聲,大步踏上了虛空,雙手急急捏起一個印法,身後便忽然間出現了一件巨大的紅袍,飄飄蕩蕩,拖在了他的身後,與此同時,他雙手分開,向前一展,頓時有無盡怪風向着前方呼啦啦吹來。
那怪風,沉重無比,冰寒刺骨,猶如來自幽冥!
甚至在那無盡怪風的深處,還能夠看到一雙冷幽幽的眼睛,只是瞧不真切。
不是別個,正是他此前借鬼神紅袍修煉出來的橫掃九天無敵霸玄功裡面的第六法,幽冥之氣,此法已與十字法類裡的大披風之術結合,成就了他的一道玄功,而這鬼神紅袍,也從一開始的外物,變成了他修爲中的一部分,隨着他的法印捏起,便自然而然的顯化出來!
以風克風,幽冥克刀劍!
“嘩啦啦……”
兩道大風相撞,頓時在虛空裡捲起了一個一個的古怪氣旋,氣旋之中,皆是那白幽兒以法力幻化出來的古怪刀劍,轟隆一聲向着周圍漫了開去,不知斬滅了多少古怪屍首。
“術法之威居然還勝過了我?”
白幽兒見得這一幕,已是大吃了一驚,下意識便要喝問:“這……”
“這是我方家的大秘法,鬼神大披風!”
這一次方貴可是早有了準備,不待她詢問出聲,便已大聲回答,同時身形蹬高而上,立在半空,雙手微擡,分向左右,隨着他的動作,天空之中,居然有兩道烏雲顯化,並且在快速的接近,而隨着兩片烏雲相接,接處便見得噼哩啪啦,有一道雷光滾滾的雷電凝鍊了出來。
這正是他修煉的元公磁極法,已與雷字法小雷鞭結合,神威莫測。
“哈哈,再吃我一道無敵大雷鞭……”
方貴的聲音,在那滾滾雷聲之中,顯得極爲響亮,更是得意。
“不好!”
而望着那橫亙虛空,似乎將天空劈開了一道口子也似的巨大雷電,朝仙宗聖女白幽兒已是有些心驚,如何敢這麼大咧咧的呆着,硬吃這一道雷鞭,身形急急向後飛掠,同進手指不停的點將下來,每點一下,大地便轟隆鼓起,一座座小山頭破土而出,接連擋在了她身前。
正是朝仙宗的土法,點山術!
一座座小山飛在了半空之中,便成爲了她最好的盾牌。
而方貴見狀,則是大叫一聲,直接將那一道雷鞭扯落,迎頭砸將了過去。
啪啦啦……
一陣驚天動地的響動,所有的小山頭,皆在這雷鞭之下漸次爆碎,泥石嘩啦啦灑落一地。
待到最近的一座小山被雷鞭打爆,雷力也已散盡,但是那小山爆開的泥石,卻灑了白幽兒一身,使得她看起有些狼狽,整個人也分明怒了,沉喝一聲,擡手便是輕輕一指。
“嗖!”
那一指,化作了一道飛劍,而那一道飛劍,又傾刻間一化二,二化四,越是靠近了方貴,劍影越多,已然成了一片劍海,劈頭蓋臉的向着方貴涌了過來,正是朝仙宗金字法!
在那漫天飛劍之下,幾乎都看不見方貴的影子了。
而方貴迎着這一片劍海,則也是心裡一急,猛然間將天機月輪功施展了出來。
這天機月輪功可借月華之力,分幻無盡幻影。
而後來,方貴又將此法與十字法裡面的月字法,使鬼術結合,可操控殘魂。
如今此法一經施展,立時便見得虛空處處,到處都是鬼火亮起,那鬼火在方貴術法摧動下,居然一個接着一個,皆化作了他的模樣,數量從一到十,再從十到百,到千……
一時間滿天皆是方貴的影子,那些飛劍居然還不如方貴的影子多。
更爲關鍵的是,若是幻影,還能被修行中人以神念識破,可如今方貴的影子,卻是鬼火化成,月華凝鍊,短時間內,便可以以假亂真,即便以白幽兒的金丹修爲,也看不穿。
唰唰唰……
飛劍無窮,卻只斬破了無數幻影,連方貴的本人在何處都沒有找着……
……
……
“哈哈,居然還能這麼玩?”
連方貴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如今可以化作這麼多影子,倒是一時覺得心裡頗爲痛快,術法一收,又摧動了一道火法,直向着白幽兒衝了過去,到了這時候,他倒是隱隱猜到了宗主讓自己來對付這位朝仙宗聖女白幽兒的用意了,這位朝仙宗聖女,應該真是得了朝仙宗的真傳,九字術法修煉的極具火候,尋常金丹,恐怕根本不可能接得下她這些精妙的術法!
但偏偏,自己不怕啊……
自己的橫掃九天無敵霸玄功裡面,可足足有九道玄法呢!
“我便不信,小小太白宗內,居然也有人可以接下我朝仙宗精妙神術!”
而在這時,那白幽兒也自咬牙,迎着方貴攻了過來。
一霎那間,兩人正面交戰,皆是各類術法施展,漫天漫地,皆是神光。
且不說他們兩人心裡如何想着,周圍虛空裡,有無數看到了這一場大戰的人,都已驚的快要跌掉了下巴,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大戰,這樣的術法,居然是兩個小輩施展出來的。
尤其是,其中一個,還只是築基境界!
那位朝仙宗聖女白幽兒,展露出來的術法造詣,已讓許多金丹老修汗顏,同時在心裡,更爲驚歎她的天資,須知道,就算朝仙宗已經將各類術法,推衍到了極致,但那也得是有人學得會,參悟得透,更施展得出來才行,便是將頂階術法放在庸才面前,他也學不會。
而這位朝仙宗聖女白幽兒,則無疑學會了,而且是學得極好那種。
每一道術法到了她的手裡,都被她施展的極盡變化,精妙至極,讓人驚歎!
不過更古怪的是,她每一道術法施展了出來,卻都被那太白宗弟子給接下了。
白幽兒的術法,極盡變化,精妙非常。
而那太白宗弟子,則正與他相反,每一道術法都簡單、粗暴、直接!
便如一道風字法,白幽兒施展了出來,不僅有風勢,更是每一縷風,都化作了刀劍模樣,那需要她神念極爲精細,才能如此細緻,整道法術施展出來,不知需要消耗她多少心血。
可是方貴呢,大就完了!
呼喇喇一陣大風吹過來,劈頭蓋臉的就是強行鎮壓!
甚至若往仔細了看,便會發現,他的術法,變化極少,甚至有些返璞歸真。
而這反璞歸真,還是好聽的說法,在白幽兒看來,方貴施展的術法,看似兇猛異常,實則極爲簡單,倒不像是半步金丹修爲的人施展出來的玄法,而像是練氣境的基礎術法!
便如那一道白虎劍氣,雖然看起來白虎幻形生,惟妙惟肖,極爲玄妙,但實際上卻只運轉了最普通的金氣,這一招,本來就是用來施展御劍法的,隨手拉一個練氣境弟子過來都會,只是在方貴手裡施展了出來,卻威力異常的恐怖,而那白虎之形,也讓人心驚而已……
再比如那水法裡面的玄龜之形,真讓人一看便覺得高深莫測,可是等到方貴完整的施展出來了這一招時,便發現他除了把那烏龜當成盾牌,剩下的便只是讓它口吐冰箭……
……這特麼不就是冰箭術麼?
還有那火鳥術,你凝鍊出來的火鳥比別人大了就不是火鳥了?
……
……
越鬥心裡越是氣悶,白幽兒甚至感覺對方的術法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但偏偏,對方就是這樣生猛而簡單的術法,與自己戰在了一起,居然一直不落下風。
甚至隨着這一場大戰的展開,倒是隱隱被他壓制了的模樣。
這使得白幽兒心裡又不甘,又氣悶!
倒是周圍那些金丹修士裡,縱是自身實力高下不一,但眼光毒辣的也有不少,很快便有人看出了其中的究竟,那朝仙宗向來是以術法神通見長,教出來的弟子,追求的也是術法的變化與精細,可是這位太白宗弟子,看似簡單,但他施展的每一法,力量都極爲純粹!
正是因爲他的力量純粹,所以才能對抗朝仙宗術法的無窮變化。
……
……
“白虎御劍術……”
呼喝聲中,無形劍氣化作猛虎形狀,撲擊而出,勢不可擋。
“火鳥噴火術……”
滾滾火焰裡面,有火鳥展翅,焚燒一片。
“王八冰箭術……”
冰霜片片,有水氣凝成巨龜,昂首擺尾,口吐道道冰箭。
“鬼神大披風……”
“無敵鬼影子……”
“三腿大烏鴉……”
“大五行陰陽元磁宇宙星光滅絕大雷鞭……”
“……”
“……”
方貴攻的越來越猛,朝仙宗聖女白幽兒從面不改色,輕鬆應對,到了後來竟似有些難以抵擋,節節後退,畢竟她們朝仙宗精妙術法再多,以她的年紀,也不可能盡數參悟通透,倒是這時候的方貴,一招鮮吃遍天,憑着那九道簡單粗暴到了極點的玄法,把她逼得左支右拙。
期間數次,她都已遇到了險境,居然是憑着自己的金丹修爲,這才勉強脫身。
這一幕,已足以讓無數金丹修士,驚掉了眼球。
……
……
“憑着術法,將修爲高他一境的朝仙宗聖女逼得節節後退……”
而在三千里外,老龍主一直在認真的看着方貴與白幽兒這一戰,待他見到朝仙宗聖女已然左支右拙,術法爭鋒之上,再無可能取勝之後,臉上已是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轉頭向着秀才看了過來,低聲道:“這等樣人,怕是東土也沒有幾個,你卻說他只是一個小潑皮?”
秀才嘆了一聲,道:“千真萬確!”
“呵呵,此子,我龍宮記下了!”
老龍主淡笑了一聲,不再與他說這個話題,只是眼神眯起,望着三千里外的方貴,半晌之後,忽然又道:“只不過,白虎金氣說成是大老虎,朱雀火意說成是大火鳥……”
越說臉色越古怪,道:“這取名字的本事哪個老師教出來的,忒差勁了些……”
“這個……這個取名字……”
秀才聽了這話臉色大變,尷尬的道:“這可跟我沒關係,明顯是太白宗主不會教徒弟!”
……
……
“此本是我揚名北域的一戰,如何落得此等奇恥大侮?”
而在這時,正被方貴一連串的術法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白幽兒,也已心間大恨。
面對着方貴的驚人術法,她已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情緒,自己本是朝仙宗聖女,以術法之精妙揚名天下,以往遇到的強敵,都是自己憑着術法以弱擊強,對手仗着修爲壓制自己,如今居然反了過來,這使得她心裡又驚又怒,一口銀牙已咬了起來,暗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你縱是術法再爲精妙,但總有一點不如我……”
她咬緊了牙關,猛然看向了半空裡張爪牙舞的方貴,眼神變得冷厲。
“吾被尊爲朝仙宗聖女,可不是因爲我九法修得有多精妙,而是在於……”
“我是惟一的神字法傳人啊!”
“……”
“……”
話音幽幽,像是響自另一個世界。
與此同時,那朝仙宗聖女白幽兒輕輕捏起一個法印,然後她整個人氣質也忽然變了,像是陡然之間,身上籠罩了一道神光,自頭頂垂落了下來,將她整個人都罩在了裡面……
神光如衣袍,使得她飄飄欲仙,朦朦朧朧。
而在這時,方貴正打得起勁,卯足了勁,雙手使勁彎起,狠狠向後一揚,然後嘿得一聲,便將那一顆大如小山一般的黑色巨卵,使勁的向着這朝仙宗聖女砸了過來,這一下子速度又快,聲勢又急,再加上看到她不躲不閃,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曬神光浴,心想這次沒跑了。
卻沒想到,飛石砸來,卻瞬間穿過了那位聖女的身體。
或說是聖女穿過了神石!
那一式聲威赫赫的超大飛石術,居然完全沒能傷到她的分毫……
“這是咋回事?”
方貴看着這一幕,瞬間愣在了當場。
再下一刻,那位朝仙宗聖女白幽兒,忽然一掠百餘丈,來到了方貴身前。
兩人距離極近,幾乎是面對面,呼息可聞。
然後她眼神淡漠,輕輕一指,點向了方貴的額心!
……
……
“這丫頭還是施展了神字法?”
半空之中,正與五行大真義相鬥的朝仙宗長老,皆大吃了一驚。
“那便是朝仙宗神字法?”
正與秀才飲酒的老龍主,臉色微微一變。
而他對面的秀才,則只是眼神微凝,然後輕輕舉杯飲了一口。
相比起來,臉色最爲平靜的,倒是太白宗主。
他沒有低頭去看,也知道下方兩個小輩的一戰,到了何種程度。
然後他只是神情淡淡,心間一嘆:“我給你準備的大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