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彎彎側身望着棺木裡的奶孃,纖手取過棺材邊的白色菊花。輕輕一捏,花瓣如雪花紛落,灑在奶孃的身上。黑如墨,白似雪。兩種顏色映入眼簾卻越發的令人覺得傷悲。墨瞳深深地望着奶孃安祥的面容,一字一句道:
“一日內,給我查出兇手。”
“是。”
夜辰、四少年齊聲答道,夜風吹拂,院子花木搖曳,沙沙作響。弦月躲進了厚重的雲層裡,黑暗來臨。
翌日,太陽似也感染了悲傷。躲在家裡偷偷地哭泣,引來綿雨紛飛。
雨絲飄落在花木、草坪、青石板上,晶瑩滴滴,彷彿是一顆顆傷悲的眼淚。
奶孃的葬禮在這個飄雨的日子裡,因爲她沒有兒女,便以冷彎彎義母的名義進行着。
冷彎彎一襲白孝衣,額頭纏戴着白色的孝巾,手捧着奶孃的牌位,身邊跟着夜辰與四少年。身着黑衣的家丁擡着沉重的黑色棺木。身後則是冷府的上上下下的人。
細雨紛飛、涼風搖。白色的孝巾與高舉的布幌飄飛着,向目的地前進。
半個時辰後,將奶孃安葬在了一塊風景秀麗、山清水明的地方。
冷彎彎站在那座新墳前,目光哀傷。細雨飄落在她及腰的黑髮上,晶瑩剔透,那是悲傷的眼淚凝聚成了水晶。穿透着石碑,腦海裡掠過從現代穿越到這個異時空的種種。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奶孃,她有一張平凡但卻溫嫺的容顏。記得當時自己還嫌她羅嗦,嫌她愛哭。但是奶孃的關愛永遠地那麼直白,那麼的實在;她累了,永遠有奶孃爲她捶肩;她餓了,奶孃也總是準備好飯菜等着她;夜裡回去,屋子的燈永遠也爲她照亮……如果說母親是最偉大的人,那麼奶孃便是她這世的母親。她用着她平凡、無私的愛溫暖着自己。她知道假如所有的人都畏懼她、害怕她,甚至討厭她,也會有奶孃在身邊默默愛着自己、關心着自己。可是現在,那個永遠關心自己的人已經不在了。
冰冷的雨絲順着臉頰滑落,彷彿又回到了失去媽咪的那日。只是這次,她絕不會再默默承受。纖手緊捏,櫻脣緊抿。墨瞳直直地望着墳頭,帶着堅定在心裡默默訴說:
奶孃,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夜辰、四少年默默地在身後守着冷彎彎,那抹白色的身影在紛飛的雨裡散發着令人心疼的孤寂、悲傷。四少年對奶孃並不熟悉,所以並不是太能理解她在冷彎彎心目裡的地位。但是夜辰卻一直追隨着她,清楚她的一切,包括她對奶孃的敬愛與依賴。現在失去了依賴的對象,她不只上悲傷而已,更多的還有自責。如果不是太過忽略將軍府,以爲冷將軍完全有能力保護到將軍府的人。奶孃又怎會誤中毒而離開呢?
“告訴我結果。”
冷彎彎在心裡向奶孃告別,也向她訴說着自己報仇的決心後。霍然轉身,黑色的髮絲飛舞,白色的衣裙搖晃出一個美麗卻悲傷的弧度。沒有溫度的雙瞳望着夜辰,冷冷地問道。
風搖、雨落,似一個受傷的孩子在低泣着。
夜辰紫色的眼瞳劃過憐惜,卻快得令人無法捕捉。只因他明白,冷彎彎是絕對不需要別人的憐惜的。
“是宰相的人。”
“是他——”冷彎彎脣勾起,綻放出一個近乎殘酷的笑容。居然是他,早知道會有今日的事,她當初就不該放他一馬。今日,是他該爲自己所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回宮。”
冷泠扔下話,她朝幾人說道。
夜辰、四少年尾隨上去,冷府的人也早被冷彎彎遣了回去。
雨聲越來越大,嘀嘀嘀,濺落在地的聲音。
琉璃飛檐,雨水順着屋檐滴落。
御書房,龍涎香瀰漫着。
軒轅夜站窗邊,擡頭注視着外面的雨飛紛。奶孃去世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只怕彎彎現在一定很難過。他真想衝出皇宮守在她的身邊,可是晝與他的王妃正居住在太后的偏殿。太后擔心他出宮染一身的晦氣回宮會驚到即將臨盆的王妃,死活不讓他出宮。雖然他也可以不顧太后的阻攔,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的身份倘若出現在將軍府只怕會令其他人無措,更驚擾奶孃的葬禮。
“皇上,皇后娘娘回宮了。”
許茂捧着拂塵走了進來,回稟道。已經年近五旬的他,身子骨卻依然硬朗如初。一襲黑色的太監袍,面色沉穩。
“彎彎回來了。”軒轅夜驀然擡起頭,“到哪兒呢?”
“稟皇上——”
“我已經到了。”冷彎彎踏進御書房,戴着孝巾的她越發的惹人注目。
許茂退到一邊,暗自搖了搖頭。他會猶豫,正是因爲皇后娘娘這般裝扮太不妥當了。更何況她貴爲一國之母居然爲一個家僕戴孝,傳出去必定會惹人衆人非議的。
“彎彎。”軒轅夜一愣,爾後大步跨向她。深邃的眼眸幽幽地注視着她,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吧。”
冷彎彎一抿脣,擡起頭直直地望着他:
“皇上,我要向你要一件東西。”
“什麼?”軒轅夜不解,彎彎眸底的恨意如此令人心驚,她要什麼?但是無論是什麼,自己也會答應。
“我要林承襲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