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清冷的月光灑落,夜風徐徐,花木搖曳。夏日的蟲子聲聲嘶鳴,在夜裡清脆響起。
萬家莊籠罩在月光裡,呈現一片祥清之色。透過某道未虛掩的窗戶,還可以看到牀上的人兒睡得香甜,偶爾還有幾聲細細的鼾聲。
丑時,數道黑色的人影從高牆外飛掠而進。竄過花木扶疏的庭院,發出的響動卻被突烈的風聲給掩蓋。進到院子,黑色圍聚在一起竊聲嘀咕,爾後向不同方向分散進發。
爲首的高大黑影領着幾名手下放輕腳步朝萬家莊的主人院走去,接近主院時,一個手下不甚踢倒廊道邊的盆景發出卡嚓的聲響。
房裡的萬家莊莊主萬權生耳邊動了動,霍然睜開了雙眸。濃眉蹙了起來,帶着警戒。用手輕輕搖醒身邊的夫人,及時捂出她要出聲的嘴。萬權生濃眉挑了挑,嘴朝外嚕。示意萬夫人留意房外。
萬夫人凝神屏息一聽,果然聽到幾道極細卻不尋常的呼吸聲。
有人闖進了莊裡。
兩人同時意識到這點,眼眸瞪着。爾後朝對方點了點頭,三十年的默契讓對方輕易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兩人輕手輕腳地從牀上爬了起來,簡單地將外衣繫上。摸起掛在牀邊的劍,放輕腳步各自躲在了房門後。
吱嗄——
外面闖入的黑衣人在感覺到盆景碎落的聲音並沒有吵醒萬家夫婦時,都鬆了口氣。抽出大刀,刀身在月光下銀光閃爍,寒氣迫人。窄薄的刀身從門縫插了進去,只聽咯的一聲,門後的背栓被刀身弄開。幾個黑衣人相視點了下頭,輕輕推開了房門。
門後萬家夫婦朝對方一點頭,不等黑衣人全數進來。刷的一下,寶劍出鞘。身手快如閃電,銳利的寶劍朝着幾個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原該熟睡的人居然會躲在門外,一愣之後,猛然回過神,與萬家夫婦打鬥起來。刀光劍影,聲聲震動。
“何方賊人,居然敢擅闖我萬家莊?”
萬權生一面揮劍如蛟龍,與黑衣人廝殺,一邊厲聲問道。炯亮的眼睛瞪着黑衣人,氣勢驚虹。
黑衣人並不答話,只是揮劍如雨,招式越來越凌厲。
四個黑衣人對打萬家夫婦兩人,卻並不同有討到便宜。就在幾人纏鬥不休時,院外也傳來了一陣陣的打半聲。
萬家夫婦一驚,看來闖入莊內的黑衣人不止眼前的四人。萬夫人擔心兒女,招式變得急迫起來,露出了破綻。
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見,迅速朝同伴遞了個眼神。同伴瞭然地點頭,拖住萬夫人。而另一人則悄悄移到了萬夫人身後,手起刀落,眼見萬夫人面臨危險。萬權生深邃的眼睛猛睜,揮劍朝着身邊的黑衣人就刺去。刺傷黑衣人後,一個飛身掠到妻子身邊,反身揮劍攔住了欲在萬夫人身後偷襲之人。
“夫人,這裡有我。你快去看看昭兒跟俊兒。”萬權生寶劍與黑衣人大刀相侍,背靠着萬夫人。偏頭朝她急切地說道,也不知道外面來了多少黑衣人,昭兒跟俊兒怎麼樣了?
“好,老爺。你自己要小心。”萬夫人也心繫着兒女的安危,當即朝丈夫一吼。揮劍逼開身前的黑衣人,身如飛燕,急急朝外面飛身而去。
院外,早已燈火通明。
莊裡被驚醒的人都揮動着武器與黑衣人廝殺,月光如水,淡淡灑下卻將這幕殘酷的畫面照得分外的刺目。空氣裡瀰漫着血腥的味道,萬夫人一瞧這地上、門邊、廊道已經有不少家僕喪身,死狀慘烈。心裡一緊,大步邁行。一邊揮劍與黑衣人交纏,一邊雙目尋找着一雙兒女的身影。
“娘,快救我。”六歲的小兒子被奶孃抱着,看到萬夫人,大聲呼喊着。
萬夫人看到兒子,心裡鬆了口氣。怎料下一刻卻驚懼地瞪大了雙眸,失聲痛喊:
“不——”
眼睜睜瞧着奶孃與兒子一起被黑衣人一劍刺穿,那小小的身子隨着奶孃一同倒下。清澈的大眼睛裡滿是恐慌,就那麼直直地望着她。似乎在控訴着她爲什麼不救他?
“俊兒——”
萬夫人瘋了般朝兒子跑去,一邊揮着劍,身邊的黑衣人皆被她瘋狂地砍傷,鮮血噴濺,如妖嬈的花在地上綻放。
“俊兒,我的俊兒。”啪的一下,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萬夫人癡傻般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小小卻冰冷的身體,一頭黑髮凌亂披散,白色外衣上鮮血浸染,神情癡狂,甚是嚇人。
“俊兒——”
萬權生也從主院跑了出去,怎料居然看到這般悽慘的畫面。雙目暴突,握劍的手青筋直冒。悲痛欲絕的他展臂咆嘯。“啊,還我兒來!”
揮劍如風,滿腔的悲憤與仇恨爆發,將黑衣人殺得節節後退。
“娘,小心!”
萬瑩昭提着劍,鮮血從劍身滴落,如一滴滴血色的雨滴般。俏顏因爲這殘酷的一幕變得慘白,而當她殺退了她院子的黑衣人趕到前面來時,居然聽到父親悲傷的怒吼,心下一緊,難道俊兒出事了?還來不及消化這個噩耗,居然又見到母親正悲傷地抱着弟弟,而一個黑衣人居然在此時要偷襲……
又悲又恨,萬瑩昭大喊一聲。手腕一轉,劍朝着黑衣人直直刺去。三千青絲如瀑布飛散,粉色的羅裙隨着動作飄飛。月光皎潔,卻又彷彿被上了白紗一樣。朦朧不真切,帶着詭異的氣氛。
黑衣人在瞧見萬瑩昭時,面罩僅露的一雙眼睛驀然一亮。爾後染上了猥褻的笑容,淫笑道:
“大哥,這裡有個俏姑娘。”話落,大刀一閃,右手便要趁機去捉萬瑩昭。
萬瑩昭又驚又怒,一個不留神就要被那雙淫手抓住。
“惡賊,我跟你拼了。”原本因爲失去兒子痛苦失神的萬夫人一聽到黑衣人的話,霍地站了起來。抓起劍就朝黑衣人砍去。
眼見要到手的美人就這樣被這個女人給攪了局,黑衣人大怒,一個閃身躲開萬夫人的攻擊。目光狠戾,反手就是一刀朝她砍去。
“娘。”
“夫人。”
大刀直直在插進了萬夫人的腹部,鮮血從刀口流出。萬夫人雙手舉着劍,動作凍結。突然一口鮮血噴出,瞪大着眼睛往後面倒去。
萬權生瘋狂與黑衣人廝殺,要爲家人報仇。怎料那黑衣人竟如此卑鄙,居然假裝倒地一刀砍斷他的腿。
“啊——”萬權生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