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娘垂下眼,下意識的扯動了脣角,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許是昨晚路過野外的時候沾上的,我們得知您出事的消息,便出去尋找您了,心中急了,就顧不得這些。”
她眼波流轉,將話題不動聲色的轉向黎歲:“教主當時怎麼出的事?”
聽到這話,黎歲果然被轉移注意力:“我也納悶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份怎麼暴露的,就被那些名門正派抓住了,我給他們解釋了咱們現在已經金盆洗手當個好人了,可是他們不信啊!拉扯間,我就掉下懸崖了!”
提起這事黎歲還有些鬱悶:“我還擔心你們來着,你現在也過來了,那教裡現在誰在管?”
“那些名門正派……”織孃的眼角忽然劇烈抽搐了一瞬,似乎顯示出了一種極度的憎恨,只是黎歲還在看着,織娘也迫使自己表情恢復冷靜。
還好教主爲人善良,但比較馬虎,沒那麼細膩的心思,分析不出織娘這幾分表情變化。
織娘很快揚起笑容:“教主,沒事的,教裡都很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走上了正軌,就算我們這些護法都走了,下面的人也能管事起來,外面那麼亂,他們也不會跑出去的。”
黎歲聽着放心許多:“那就好。”
她還是認真叮囑織娘:“織娘,得給你弄個身份,織娘這個名字太隨意了,到時候上戶口了,你跟着我姓黎吧?”
織娘眸中溢出光彩:“上戶口是登記奴家的信息嗎?跟着教主您姓嗎?好啊。”
多好啊。
她沒有姓。
連織娘這個名字都是她隨口取的。
外面的人管她叫妖女,只有魔教的人和那些被救來的老百姓會管她叫織娘。
尊敬一些的,會管她叫織娘子。
總歸不是個正式的名。
黎歲還在思索,她沒辦法把希望放在黎屏身上,萬一她又是吹牛逼的呢?
織娘這個外來者身份檔案庫裡連過去記錄都沒有的分分鐘被重點調查,她必須得找個安全的理由。
“那你以後便叫做黎織,我還是管你叫織娘。你千萬要記住啊,不準使用內功——偶爾你自己看着辦別暴露就行,也別管我叫教主了,也別稱自己爲奴家,我們這個社會不流行這些,可能還會被官方調查,總之別惹麻煩。待會兒我拿個平板下個王朝更迭資料給你,你慢慢看吧。”
現代社會的龐大知識量,足夠織娘喝一壺了。
她再聰明,也沒法突破時代的侷限性,而黎歲只是個普通人,當然只能用互聯網這種便捷的法子來讓織娘儘快熟悉現代社會。
黎歲找了平安搜了網站讓織娘自己捧着平板坐在沙發上看。
她自己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清醒一下。
擡起頭來,鏡子裡是黎歲漂亮也記憶鮮明的臉。
黎屏年輕時就漂亮,黎歲生的也不差。
平眉杏仁眼,鼻頭顯的精緻小巧,嘴脣不塗口紅也較普通人顯的紅潤一些。
是典型的東方式美人臉。
只是時下不太流行的BOBO頭不太襯她。
但黎歲喜歡,因爲方便。
當初她便是憑藉這個髮型,身穿到古代被當時的魔教教主驚爲天人,認爲她十分叛逆不符合這個時代主流,符合魔教教義,重傷瀕死之際把魔教交到了黎歲手裡。
當時的黎歲:?
老教主當時還想傳功給黎歲的,可是發現黎歲半點內力都沒有隻能作罷。
神奇的是,當初的魔教滿門高手,竟然能捏着鼻子認了她這個連內力都沒有的教主。
可能是前一任教主號稱世間第一高手,實在威懾力太強,連他死後留下的遺願都不敢違背?
沒想到過了幾年,黎歲穿回來了,如今魔教右護法織娘也來了……
黎歲有些發愁,她們修煉內功的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吃的多。
可不是什麼修行之人就辟穀了,先不說內功和修行扯不上關係,內力的釋放還真和身體素質有關。
那個時代很多人在內力上寸步難行的時候會選擇食補,吃不飽你打架的時候沒力氣內力都放不出來,幾下就歇菜了。
可那個時代太亂了,普通人吃不飽,很多高手也吃不飽。
金銀財寶之類的是有,可是光有錢,戰亂時代,你上哪買糧食?
黎歲甩甩頭,先把過去的記憶甩出去,中午還得給織娘做飯。
黎屏買了菜,可是考慮到織孃的飯量,黎歲決定第一頓點外賣。
讓她見識見識21世紀的便利。
正想着,樓頂上忽然傳來“啪”的一聲,緊接着便響起女人的哭嚎和男人的叱罵聲。
老小區嘛,不隔音是正常的。
樓上三天兩頭就吵架,但今天格外激烈,黎歲打算上去勸勸。
樓頂就是娶了電飯煲爲妻的大哥一家三口——加電飯煲就四口。
黎歲走出來時織娘擡起頭來,她正沉浸在新時代的飛速發展中,滿臉都是驚歎,黎歲順勢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坐在這,我上去看看樓上吵什麼架。”
順便看熱鬧。
織娘乖巧的點了點頭,只是聽見是吵架,也柔媚道:“教——若是遇見什麼危險,儘管喚我便是。”
黎歲:“……放心吧,吵架是不會動手的。”
黎歲到了樓上,敲了敲門。
門裡面哭嚎聲越發明顯,她聽見是大哥母親一邊哭一邊罵:“你這個作孽的,你這個作孽的!”
自從大哥娶了電飯煲,這個家宅就沒安寧過。
黎歲敲門了,來開門的正是大哥。
這鄰居大哥三十三了,長的也算是儀表堂堂,穿着正常,鼻樑上架着眼鏡還有幾分文學派的風範,還擁有一份月工資不低於兩萬的自由工作。
憑良心話說,這條件這外貌不作妖找個好姻緣可不難。
很難看的出這是一個娶了電飯煲被周圍人乃至家裡人都質疑有精神病的人。
鄰居大哥吳煬看見是黎歲,很是冷靜的用中指頂了頂鼻樑上的眼鏡:“你來幹嘛?”
黎歲看見屋內沉着臉的吳父和還流着眼淚轉過頭去不想看吳煬的吳母,小聲問道:“咋了?”
話音剛落便看見地面上有個電飯煲的——屍體。
說是屍體也不能,只是斷了把手,這電飯煲白燦燦亮堂堂的,很像是新買回來的,可黎歲認得它。
她大驚失色。
“嫂子怎麼了?!誰把嫂子摔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