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大雨,雨依舊不停息。
這幾天天悶在屋裡頭,林逸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快出毛了,尤其因爲不能洗澡,渾身癢癢的難受。
這天下午,林逸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那葉秋道:“你們去縣城哪裡洗的澡?”
這葉秋一直看林逸不順眼,不過林逸修復古籍的絕技還是讓他有些小佩服。而他們考古隊的隊長張博遠也說了,說林逸是個好同志,有能耐,有能力,讓葉秋以後與他好好相處,說不定以後還能獲得幫助。
葉秋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張隊長這樣做是爲自己好,他雖然不爽林逸,卻也知道對方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林逸問他,他就尋思着要不要改善關係,說:“你要是想去洗澡,我帶你去就是了。”
林逸笑笑,“如此甚好。”
聽說林逸要進城去,向陽也嚷嚷要一塊兒去,見她這麼髒,林逸有意把她改造一下,就說,“一塊去也好。”不過爲了方便起見,林逸還是讓一位考古隊的女同志陪她一起去。
女同志們都愛乾淨,聽說有免費的洗澡可做,當然是樂意了。不過當這位女同志看到要被她照料的向陽以後,就發覺,這個任務不簡單。
先不說向陽髒兮兮,吸溜着鼻涕,就單單她那身上的味道就讓人難以忍受。
原來向陽經常放羊,又不愛乾淨,身上有一股子難聞的羊羶味,讓那女同志直皺眉頭。
……
林逸一直都很擔心葉秋的開車技術,尤其這下雨天,又在山溝溝裡跑,不過很顯然,他這擔心是多餘的。
車內,那爲叫蔣樂的女同志差點捂着鼻子,被身邊向陽身上的味道嗆得難受。
那開車的葉秋也是一臉的難受,原本以爲是和林逸建立良好關係的機會,沒想到會這麼活受罪。
林逸則習慣了,不以爲然。
最高興的莫屬小姑娘向陽了,估計這輩子她第一次坐汽車,整個人驚訝的不得了,也許在她看來,這個鐵房子會跑,多稀奇呀。
好不容易捱到縣城,葉秋和那女同志蔣樂總算是打開車窗呼了一口氣。尼瑪,憋死了。
葉秋來過這裡,輕車熟路,直接找了一家最大的澡堂子。
進到裡面,裡面設施蠻齊全的,還很人性化,與林逸在外面看,簡直兩個模樣。
那些服務員很是熱情,不過看到向陽的時候,還是有些……多看了她一眼---太髒了。
拿來拖鞋,林逸他們換上,那邊向陽看見桌子上放着小盤子,盤子裡放着糖果,她就吧嗒吧嗒嘴巴,似乎有些嘴饞。
林逸就笑着說:“你吃吧,可以吃的。”
向陽就約約摸摸地,把小髒手伸了過去,摸過一顆糖果,眼珠子瞅瞅,沒人搭理她,於是就另一隻手直接抓了一大把,藏在懷裡。
林逸叮囑那位女同志,讓她照顧好向陽,尤其重點是把她洗乾淨了,另外還給了錢,讓她幫忙拾掇一身衣裳。
林逸出手大方,那蔣樂就算不樂意伺候這個髒丫頭,看在錢的份上,還是笑呵呵地答應了。
葉秋見林逸對這個吸溜鼻涕的傻妞這麼上心,心中好笑,心說,本身就髒的厲害,再怎麼洗刷也變不成白天鵝。
向陽有些認生,見要與林逸分開,有些不情願,最後還是蔣樂騙着她,說等會兒給她買好吃的,她這才進了女賓部。
……
林逸跟着葉秋兩人進了男賓部,很大的一個池子,此刻,圍着池子邊坐滿了人,都是手臂上紋着刺青的,其中一個長着豹子頭的漢子,渾身上下充滿了大哥氣息,用他那深沉而又明快,直接而又含蓄的語言說道:“最近,聽說兄弟們對這興起的洗浴文化不太熟,還有一些哥們站在金碧輝煌的澡堂前有些不知所措。我今天就教教你們如何洗澡。”
“首先,兜裡帶足1000元紅票就可以了。進大廳,領手牌和毛巾,換拖鞋,然後進入男賓更衣室。根據手牌上面的號碼,找到自己的箱子。”
“注意,手牌是帶磁性的,在對應的箱子上輕輕的一叩,然後離開,門就打開了。以前我見過一個村炮,拿着手牌咣咣往箱子上面杵,手牌砸個細碎,讓人家保安一頓胖揍給打出去了。把衣服在箱子裡鎖好,拿着毛巾就進浴室大廳了。先淋浴簡單衝一下,然後一個猛子扎熱水池子裡,開泡。”
說到這裡,豹子頭大哥深沉地抽了一口道:“這裡要注意泡澡的姿勢,雙臂展開搭在水池的沿上,有一種君臨天下。社會大哥的氣質。面部表情要放鬆,略微帶着一絲凝重和憂傷。跟身邊的朋友對話。”
“‘強子判了麼?’‘判了,15年。’‘唉。強子真是條漢子,爲了大佬連命都豁出了。’‘他父母已經安排好了。過一段時間給他弄個保外就醫。不能寒了兄弟的心吶!’---記住,目光要凝視遠方,彷彿在思考着什麼,一隻手不時的往胸上撩水。’”
聽到這裡,林逸心裡都快笑噴了,這是看小說看多了,還是看電影看多了,亂七八糟的。
可是池子周圍那些人一個個臉上露出崇拜表情,就差大聲叫,“大哥,收下我的膝蓋吧。”
豹子頭大哥將衆人的欽佩盡收眼底,很滿足地又抽了一口煙,然後繼續教導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土鱉們。
“泡的差不多了。拿毛巾往襠部一兜,出了水池,走向桑拿房。注意走路的姿勢。速度一定要慢,跨部一定要分的比較開。趿着拖鞋,類似螃蟹走路的感覺。脖子和頭部不要僵硬。隨着步伐的節奏不時的扭動,給人一種不服不忿,隨意,牛逼的大哥氣質。”
“進了桑拿房之後,雙手抹一把臉,深深的嘆一口氣。溼蒸,幹蒸,紅寶石房,紅外線,藍外線啥的,各種房間挨個蒸一遍。就來到了搓澡房。進了搓澡房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的大牀,上面躺着白花花的人,跟殺豬現場似的。找一張空牀躺下,開始讓搓澡師傅給你搓澡。記住,這時候要露出高傲,誰也不鳥的表情,千萬不要陶醉,像一輩子沒搓過似得……”
聽到這裡,林逸還好,他旁邊的那個葉秋再也忍不住了,撲哧一下就笑出聲來。
“誰在笑?”怒吼,豹子頭大哥虎目圓睜,直接瞪向林逸他們這邊。
那葉秋畢竟沒見過這種陣仗,立馬就怕了,臉色嚇得發白,嘴裡有些結巴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越解釋越亂。
“什麼不是故意的!難道我們就那麼可笑嗎?”豹子頭大哥啪地把毛巾抽了一下,看起來要發飆。
就在這時,“豹子,什麼事兒?”只見從外面進來一人,身材健碩,扎着馬尾,一張馬臉上露出一絲陰狠。
林逸看見他猛地一驚,這不是以前盜墓賣土貨,被自己給擺了一道的那個盜墓賊---馬臉八爺嗎?
林逸急忙用毛巾捂着臉,再仔細觀看對方,只見那人姿態很大佬地走了過去,那個剛纔還耀武揚威的豹子頭立馬變得點頭哈腰,說:“是您啊,八爺,沒事兒,我剛纔和兄弟們嘮嗑呢!”
馬臉八爺哼了一聲,邁腿進入池子裡。
豹子頭急忙湊過去,順便把剛纔聽故事的那幫人趕走,“去去,別在這兒呆着。”
那些人似乎也很怕八爺,就急忙散去。
差點倒大黴的葉秋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死裡逃生,他想要拉着林逸離這些兇人遠一些,林逸卻無動於衷。於是葉秋就自己鑽進了蒸房,心說,出了事兒可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