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斯卻已騰身而起,在半空翻轉兩圈後穩穩站到茅人宗馬前,隨後撲通跪倒,“屬下感謝茅王!”
同時,牽牽這邊鋼鐵交擊聲不絕,興奮或驚惶寫在每個人的臉上,血液在脈管中奔涌,武器在手中鏗鏘。
晉元已出體,隨時應對突發襲擊。
大戰陣前斬殺自己大將的戰馬算是什麼戲碼?這兩人的行事的詭異程度實在是勢均力敵,今天他還真遇上了一場奇戰!
牽牽身下的狂風和另外幾十頭角龍躁動起來,反觀茅人宗的陣線絲毫未亂。
“鏘啷!”又一聲鋼鐵撞擊和摩擦脆響,卻只是入鞘,茅人宗隨後慢慢抽出手帕擦去臉上被濺的幾滴血漬,淡淡一笑。
“驚到賢弟你了吧!”
牽牽控住狂風,其他幾十峰角龍也都由他直接操控,以便隨時應變,牽牽拍了幾下手,“想不到我還能有幸見識到茅兄的一手斬馬功,真是有幸!”
牽牽早知茅人宗武功了得,靈力更是達到元修中境,如今見其亮出這手斬馬頭,可見其武力之醇厚,不免對剛纔自己要求單打獨鬥的信心打了一半折扣。
“讓賢弟見笑啦!”茅人宗打着哈哈。
“呵呵那賢弟我也不多廢話了,你讓出藍安,你我便定下三個月休戰期,如何?”
“唉,想不到你不但算盤打得好,連算計功夫也精得很嘛!”茅人宗冷笑幾聲。
“怎麼,算計談不上,我只是不忍生靈塗炭!另外你那號稱天下無雙的黑鐵衛連日來丟城卸甲,一退再退,被我佔了這麼多城池,害得您老人家只能龜縮藍安不敢露頭!都何苦來哉!給你三個月休戰也是給你面子,難道你不想整肅一番東山再起?”
“說什麼大話!我們只是互有勝負而已,前幾天還被我奪回了三座城池!而且但凡有點理智就該睜眼看看你拿到的都些什麼爛地方,有一座稱得上戰略重鎮嗎?竟然想蛤蟆吞天鵝白佔我藍安?哈哈哈!試問天下哪裡還有這等好事嗎?有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茅人宗肆意大笑。
根據情報顯示茅人宗身邊會有三位頂級散修的戰靈在周身護駕,而此三人協力的戰力絕不在晉元之下,晉元自忖能將牽牽保的全身而退已是不易,晉元並不想節外生枝。
此刻晉元只感知到兩個頂級散修的氣息,兩人的內力外放與他距離尚有二十多米,另一人會在哪裡?會是誰?
晉元堅定了一個守字訣。
昊昊死死捏着戰馬繮繩纔不至於讓手顫抖,恐懼同時齧住了他的心,二十多米外那個魁梧男人的威壓如巍峨高山般傾瀉而至,壓得他喘不過氣。
昊昊不斷祈禱上蒼快點結束這一切,他甚至在低語,“快點結束吧,或許會有其他結局,誰管呢,無所謂了,只要能從這個世界上解脫!快點解脫!”
“是嗎?那四十四座城市原來只是你不要的殘渣,那麼說你黑鐵衛戰靈猶存嘍?呃,那你們如今被我大軍圍了三天三夜,無人敢出城一戰是何道理?”
“哈!”
“哈!”
“哈!”牽牽大笑三聲。
拉姆斯已換了坐騎,此刻在茅人宗麾下不得不強抑憤怒,只覺渾身肌膚在蠕動,無數螞蟻在皮膚上游走,拉姆斯狠瞪着不遠處的牽牽,真希望茅王能丟個痛快話。
一小時前,雙方首腦還未接洽之際,藍安正陽門後一束白影沖天而起,幾個馴獸師正將另一口鋁箱打開,
一支十多公分長的半透明尖喙透出,接着是一直翼龍三角形的頭。
翼龍噴着鼻息,又發出咯咯幾聲,左邊馴獸師伸手給了它顆紅丸被其一口吞下。
紅丸蜿蜒而下又在腹腔開始暈化蔓延,直到全身染紅,“紅瘋紅瘋,看你的嘞!”馴獸師拍拍它的頭。
被稱之爲紅瘋的翼龍很快長大近一倍,紅暈很快淡去只留額頭一抹紅痕,它抖了抖軀體翅膀震顫幾次後,仰頭髮出咯咯聲。
“去!”
隨着馴獸師一聲低喝紅瘋雙腳一蹬,雙翅拉開,身體上竄,很快消失在雲層。
萬米高空的紫龍依然在牽牽指揮下游弋探尋,試圖追蹤黑鐵衛的擬蠅人分佈在藍安城中的各個隱秘巢穴,它還需要搜索其他重要情報,紫龍儼然成了智能軍團的重要情報來源。
紅白兩翼翼龍以迅雷之勢攀升萬米,體內植入的戰芯不斷釋放着訊號協助它們搜索微紫色的翼龍。
半小時後,紅瘋第一個發現遠處的紫龍,它和白瘋的實時通訊讓雙方能即時交換各自訊息,紅瘋是掠襲主攻,自有極強的掠敵之策。
紅瘋命白瘋在側佯攻,它急速攀升至紫龍上方,準備向下突襲。
紫龍久歷戰陣,戰芯已達至十級,自負情緒讓它沒立即作出反應,紫龍直到白瘋欺近身邊不遠才前猛躥,自上而下俯衝襲來的紅瘋一擊落空與白瘋差點撞在一處。
紫龍調頭急轉向紅瘋左翼急掠而去,一道紫電在紅影旁如風捲過,紅瘋差點被其啄傷,連翻十多次才躲過一劫。
白瘋卻乘機抓下紫龍的一小塊肉,疼得紫龍一聲慘嚎,暴怒之下向白瘋撲去。
三峰翼龍在萬米高空好一番廝殺。
藍安北門外兩隊對峙,劍拔弩張。
開陽門中突奔出一騎,牽牽兩邊十幾名護衛又一次將他擋在身後。
只見來者已到茅人宗身側,身下灰馬喘息未定。
茅人宗聽罷撫掌大笑,“哈哈!這就妥了!”
單騎回城,馬蹄得得,茅人宗撥轉馬頭望向牽牽,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牽牽賢弟啊,這次是真得罪了,你那空中飛信已告隕落!實在是很可惜!”
晉元聽罷大吃一驚,一定是紫龍!紫龍被發現了,被黑鐵衛安插在指揮部的暗樁泄去了密!
牽牽還很淡定,“哦,空中飛信?飛鴿傳書麼?”
“別裝了,你剛纔就沒信號了吧,不過老夫依然是佩服閣下的鎮定!現在有空中優勢的除了那十萬米高的天啓星艦,就只有我的翼龍啦!很遺憾,哈哈!”
牽牽知道紫龍這一優勢遲早要被對方破解,乾脆喝道,“老匹夫,你那德江智人給我們造了多少孽債,如今該是一筆筆償還的時候了!”
茅人宗不屑回道,“德江智人?那並非老夫的私產,我所有的也只是得到過他們的產品而已!它們讓你們受的苦如果算在我們黑鐵衛頭上太過不公!我看你們是欺軟怕硬!你們明知德江智人是天啓聯盟所有,怎不找他們算這筆賬?天大的笑話!”
牽牽一掀白色戰袍,“你和德江智人做過的爛事不會少,她這個德江智人的狗如今不也成了你的一條狗!”
他一指茅人宗身邊的紅衣女,後者臉上閃過一絲慍怒。
牽牽繼續厲斥,“今天是你們的死期,該去閻王報道了!”
牽牽幾乎同時向晉元低喝,“四號隨我後撤!”晉元隨即護着牽牽急撤。
三十頭角龍一起咆哮在牽牽指揮下向茅人宗奔襲過去。
“下三濫,誰給本王取那小廝的命連升五級!”
隨着茅人宗一聲令下黑鐵衛百多戰騎迅速避開角龍,爲首的拉姆斯已一馬當先,單手持戈奔向牽牽,七十匹戰騎緊隨。
其餘三十人將茅王緊緊護住,三十峰角龍峰峰擊空,隨即打散衝鋒陣型向茅人宗再次奔襲。
戰馬畢竟比角龍速度和靈活度更勝幾籌。
牽牽指揮的角龍連續三次進攻均告失敗。
晉元驚覺後面馬蹄迫近,好快!
他轉頭看去,當先一馬一將已將斷後的戰馬齊腰斬斷,其力道之剛猛,令人瞠目。
被斬馬大將乃普通人兵團首領劉嘉輝,武力卓然超羣,只見他使出蜻蜓點水竟腳尖輕點血戈迎面踹向面門,拉姆斯將戈往上猛挑,劉嘉輝借勢凌空翻轉,又足踏馬頭未等身形落定將手中彎刀照拉姆斯當頭揮去。
拉姆斯大喝一聲,單拳將彎刀擊偏,左手長戈再次刺去。
一馬之上劉嘉輝如飛舞蝴蝶般與拉姆斯纏鬥,幾十黑鐵衛鐵騎掩殺而至,情勢緊急。
牽牽也已迴轉掉頭,“我們有三頭角龍,七十對七十,應有勝算!殺光他們!”牽牽舉手向黑鐵衛追兵方向作勢虛斬。
三十多近衛營最強精英早已按捺不住,嚎叫衝去,餘下三十多將牽牽拱衛在中心。
牽牽轉身向智智命令,“你該回了!”
“放心,即便我不在,我的手下也沒問題的,不過我還是會去督促他們!三號,我們馬到成功!”智智邊揮手便催戰馬揚塵而去。
正陽門方向,十幾條蜿蜒的黑線自城頭升起,晉元對牽牽急道,“三號,放巖雀了,看來決戰即將開始!”
牽牽微仰頭,只眯眼看向藍安開陽門,“很好!”
他隨後輕語,“威威麼?你那邊準備戰蠅,放出第一批!”
牽牽直接用自己腦波與指揮部通訊,他現在功力已能借助隨身微型供電機向各路指揮官進行實時通訊,他之所以發出聲音是需要旁邊的晉元也知道情況。
晉元望見智能軍團已然回師,兵鋒直指藍安城開陽門。
而開陽門方向也響起隆隆踏地聲,隨着厚重鐵門的開啓,爲首出現一峰墨黑角龍,座上一人身披鮮紅戰袍。
洛拉斯,亞特人,他負責獸兵團。這是一位面容修整乾淨,眼神清澈的精壯男子,身高一米八,當他身披戰甲,頭頂鹿角巨盔,便成了巨人。
他的力氣絲毫不輸拉姆斯,慣用的鐵刺戰錘連最強的戰士都只能勉強舉起,身上的常年伴有皮革和血腥。
茅人宗在衆人護送下已退至後方,不到一分鐘便衝出一百多身披重甲的角龍,在洛拉斯帶領下很快將三十峰角龍打散。
更多角龍在城門蜂擁而出,牽牽見偷襲的角龍精銳一擊不中便召回了殘餘二十多峰。
一百峰重甲角龍並未止步,洛拉斯一龍當先,手中戰錘輕揮之下一名跑在最後的乘龍將士已頭顱粉碎。
此時智能軍團的前鋒角龍軍團還距離牽牽五百多米。
晉元驚愕於這麼多角龍能悄無聲息地來到開陽的北門甕城,一點聲音也無,可見對方的指揮力之強,一定有至少和牽牽同等級的智腦人!
晉元這纔想起始終不離茅人宗左右的紅衣女子。
失去了紫龍的空中偵查優勢,智能軍團的戰事有些吃緊。
眼看一百多峰重甲龍騎士轉眼即至,牽牽依然端坐不動,晉元急問,“三號,回去和大部隊匯合吧!三號!!我們頂不住的!!!”
牽牽略略沉吟,隨後撥轉狂風,發出指令,“往回跑!與主力合兵!”
而殘餘的二十多峰龍騎士卻又一次迎向急衝而至的重甲龍騎。
身披黑色精鋼重甲的角龍衝撞力異常驚人,比普通角龍更耐打擊,二十多角龍像灰色奶酪般被一股鐵流鋼刀切成十幾段。
只堅持了十分鐘不到便完全被吞沒。
“威威,第二批一百萬戰蠅,分出一些給我擋下最前面的角龍,其餘襲擾其餘角龍!”牽牽再次發出命令,戰蠅對角龍和甲兵也有作用,只要襲擾眼睛擋住視線就能遏制前進的速度。
如平地瞬間揚起的沙暴,幾萬戰蠅自天而降,插入重裝騎兵的衝鋒陣列,一百重甲龍騎開始混亂,不時有甲兵摔落轉而被踩成泥,嘶鳴吼叫混合撞擊和隆隆的踏地聲震灌天。
十幾分鍾後才恢復了原有的衝擊陣型,只是這次它們面臨了十倍於己的角龍大軍。
即便身披重甲,在更龐大的角龍洪流中,百多峰也同樣被切成幾十個各自爲戰的戰團,它們在甲兵臨時指揮下用包裹住鋼刺的尖角撞擊對方。 ωωω☢ ттκan☢ C〇
智能軍團的角龍同樣有着尖利鋼刺,只是對方重甲起到了很強防護,結果是二比一的戰損,六十多峰重甲角龍的倒下往往需要智能軍多一倍數量角龍的性命。
甲兵雖然防護等級高但靈活度欠缺,近戰中前者很快便嚐到了自己的血味,很多甲兵被撞下,有些人是被智能人的甲兵抱住一起滾落,爾後被鋼鐵洪流踏作血泥。
開陽門前甕城中潛伏的一千多重甲角龍已盡數奔出,旋即異常澎湃的撞擊聲在兩股狂潮碰撞間迸發。
激散。
退潮,又復轟然撞擊。
箭樓的最高樓,一位魁偉的獨目道長正端坐窗邊俯瞰一切,他身軀魁偉,紫紅尖臉,一隻獨眼犀利逼人。他身穿白色道服,頭頂一隻黑紅道冠下的雙鬢有些許白髮。
玄武道長身前水杯中的茶水微微顫動,茅人宗派來專門爲他服務的侍從忙爲他添置茶水,慌亂中將水灑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