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讓你們陪我一起死!"恆者拔劍出鞘,兩道利光劃破空氣,滑向星辰的軌道.蒼空中衆星綻開光芒.銀河旁的紫色霞光緩緩流淌,花如雪,隕落在繁花似錦夜晚地平線上方.空氣中竟然綻開真切的幻象,那劍閃着殺戮的光,似已流淌在浮雲之間的血色一般,落下的夕陽,帶走最後一線溫暖.
這一劍,看似掃過夏遙,卻突然轉向刺向了燕歸.
"叮"的一聲,燕歸將劍一豎,刺透了夜色,正好擋了個正着.劍上卻炸開了一股真氣,來不及躲避,只能硬接,另一隻手疾速承受起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月光如水,清澈中寂靜,卻被他們的喧囂打擾了.燕歸和恆者同時向後倒退了幾步,眼看兩人雙手都不得閒,恆者冷笑,一隻腳向燕歸頭上劈去.
"我也來了!"夏遙一聲怒喝,縱劍刺向恆者的腿,卻不防有詐,那腿上的利刃竟然旋轉起來,將夏遙的劍捲了進去.眼看就要傷到手了,夏遙迅速鬆開了劍柄,一道光飛了起來,遠遠地墜落在地.竟是她手中的佩劍,一下子只有赤手空拳了,夏遙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只見恆者一雙冷眼之中的殺意落在了她身上.
恆者一劍向失了武器的夏遙刺去,衝燕歸大聲地吼道:
"我要讓你嚐嚐,失去所愛的滋味!"
夏遙聽了,卻是一陣冷笑.後退了幾步,眼看要中劍了,燕歸縱身來救也來不及了.
恆者的劍橫在半空中.他難以置信地看見那那飛落的劍竟自己飛了起來,化做綻放的流星,竟是夏遙手間的細線,將劍帶了回來.回到夏遙手中.剛好擋住這一刺,否則無論用什麼都難擋,都註定重傷了.恆者一愣,這一切完全出乎意料,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夏遙已反守爲攻了.
夏遙高喝一聲,使出了華麗的劍法.視野裡一片眼花繚亂,數不清的疼痛嘶咬着軀體,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即使是恆者周身有真氣防着,卻都已經有些勉強.與此同時,那根細線也纏繞在了劍身上,鋒利遊走,時而是絲,時而是劍,天衣無縫.擋得住劍,躲不了線, 躲得了線,躲不過劍.
燕歸一旁對抗恆者的另一把劍,一旁心下暗服,果然厲害.這時恆者被攻得有些吃力了,低咳一聲,仰天長喝道:"艾艾......!"
這一聲吼叫像閃電一般,連天地都爲之變色.密佈的暗雲降落下滂沱大雨,將三人從頭到腳洗了一遍.燕歸縱身而起,和恆者同時使出最後一招.與此同時,容顏帶着一點蒼白的夏遙也舉起劍,卻發現疼痛在手臂上游走,不知何時受了恆者一劍.很快動彈不得了,跪倒在地.
燕歸大喝一聲,和恆者各自迎向刺向自己的那線光.光芒開始綻放,分裂,破碎,再生,破滅,醒來.劍的呼嘯飛掠過天空的盡頭.交錯間與風融 爲一體,巨大的閃光半空中一個又一個炸開,轟鳴不停.聽不真切的遠方,月也沉沒地平線了.喧囂散去.光芒漸漸隱入即將到來的晨曉之間.
由天地之聲到寂靜無聲,劇烈的風也變得柔和.
燕歸與恆者,彼此對立着佇立在半空中隕落的花香之中.
那恆者,右胸中了一劍.艱難地舉起手,突的一聲,煙霧炸開,竟是遁走了.燕歸則跪倒在地,躺着了."燕公子!"夏遙一驚,只聽不到回答.她想爬起來看看他的傷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點兒力氣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呼喚,卻只得到安靜當作回答.這下,夏遙完全慌了.
"你這個笨蛋!爲什麼,爲什麼?"夏遙忍不住泣道.這時,天空的深處傳來一聲輕笑,清澈見底.緩緩地,緩緩地降落在不遠處.一襲青衣,迎風飛躍在半空之中.夏遙看到這青衣少女的時候,神情滿是哀傷,缺憾,不甘,和些許欣慰.然而她很快隱藏了這千頭萬緒,虛弱地開口道:
"看看他,怎麼樣了."
青衣少女衝她點點頭,卻並未回答她.燕歸已昏迷了.他是胸口中劍,偏一些就危急了.青衣少女撕下自己的裙衫,倒了些藥來塗在燕歸的傷口上,幫忙把傷包紮好,隨即走上前來,餵了夏遙一口極苦的藥,同樣爲她包紮起傷口.當少女要離開的時候,衝她點點頭.夏遙則閉上雙眼,她太累了.
燕歸醒來時,大雨已完結了.他艱難地爬了起來,只見對面夏遙閉着眼躺倒在地.本要去喊她,當他不留神看到自己包紮好的傷口時震驚了.是一角青色的衣衫.激動得四下打量,尋找,焦急得快要燃燒了自己.卻沒有什麼收穫,沮喪起來.
但是猛然想起,還有一人生死不明.愧疚不已.
"夏姑娘!你還好麼?"燕歸上前查看,喚道.
"我看到......那個......女......"夏遙虛弱地動了動嘴脣."你可看見一個青色的......"燕歸驚道.夏遙閉上雙眸,點點頭.疲倦排山倒海,她幾乎懶得再開口說話.
燕歸狂喜道:"語兒還活着!還活着!"立即周身充滿的力量,傷也不再蔓延.一旁的夏遙卻受傷不輕,淺淺地容顏泛起虛弱的雪一般的顏色,橘衣也不再絢爛,而是有些暗淡.勉強地起身來,靜靜打坐調息着."夏姑娘,你可還好?"燕歸總算有心思關注其他了,有些愧疚.
夏遙睜開雙眼.那是一雙褐色的眸子,淺淺泛黃的長髮束成麻花,似曾相識的,是她的眼神,如此清澈純淨,沒有半點雜質.若論這眼眸裡的淺光,也只有楊青語的溫娩俏麗和程珍的絕世冰清能夠相比.燕歸能感受到,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少女,神秘的迷惘伴隨這她,和她那憂傷的神情.
"燕歸公子,你可是有一張地圖?"夏遙淡淡開口道.
"是啊,咦?"燕歸奇道:"怎麼不見了?"
"我在早時,見過汪妮.就是救你的那個女的.她手中就拿着一張地圖."夏遙神秘地笑了."真可惜,那可是個無價寶."
天幕之上銀河和之上,黑色夜晚瀰漫開來.雪白的花瓣灑落一地.如同積累起來的頑冰.太陽的光被吞噬在密集的雲層中,長年不現.暗黑色的城池構架出迷離的氣息.這裡,總是夜停駐,極少見比那發光的花兒更多的光華.只要還有一線光影,就會被暗夜吞沒,像無底的深淵一般.
清晰嬌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輕盈的身影如同小貓一般奔跑在四方滿是荊棘的碎石路上,一點沒有被刺中的輕功,讓她跳躍着如同在飛 .
正是幽兒.
黑杉,黑髮,黑眸.屬於夜晚的精靈.
抑或魔女.
緩緩地轉過頭,那是傾城媚惑地一笑.風吹進她的發,遊走於指間,隨那飛落的隕花一同,散發出幽深的氣息.她的笑聲似雀鳴般,卻並不是喜悅,而是累積了幾多年歲的哀傷.擴散在胸中,蔓延.那曾經的擁有的,愛上的美麗早已面目全非.想阻止夢的流逝,卻空得一身遺憾的傷痕.
曾經,相牽的人,此刻已被時光漸漸磨蝕,很快連記憶都不會留下.
握着碎片,傷淋漓.
心隨風飛向高空.隨着風逐漸地飛向遠方的曙光.滿是星雲的天空,被蔚藍取代.風迅速地從幽之城飛向了幽之城外的郊外.色彩逐漸綻開.燕歸走在路上,看見前方的安靜佇立的小石屋,一驚.似乎每一座城郊外,都有這麼一座小石屋.一模一樣,像是守護着什麼不能言說的奇葩一般.
"怎麼樣,很神奇吧!"夏遙淺淺一笑,就在他面前把手一攤,竟是他失去的那張地圖."我從那女的手裡搶回來的."
"你帶我來這......"燕歸已不想再關心別的事了.
"這地圖上,有九座城池."夏遙得意地說道."不可能,這世上只有八座城."燕歸搖頭."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那位妻子爲什麼會留給你這地圖?""你的意思......"燕歸一怔.
"我看她,一定會去這個地方."夏遙一笑.
"別相信她!"一聲怒喝突然炸開,兩人一驚,向旁邊望去,只見那程劍憤怒地吼道.另一邊閃出一襲白衣,原來是程珍也趕到了."她是魔女!各個城池都在通緝她!"程劍吼道.
"你們......!"夏遙大怒.把地圖扔還給燕歸,正蓋在他臉上."都別再來找我了!哼!"說着,一道煙霧升起,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煙霧之中,遁去了.燕歸還沒反應過來,程劍就把他摟住,大聲嚷嚷道:"啊啊啊,太好了啊,又見到你這小子了,哈哈!"差點沒把燕歸晃昏過去.
"對了,語兒呢?"程珍在一旁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