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因蝦哥的病倒,晚上在學校操場播放的電影沈爸與沈媽沒能來看,可小蝦鬧着要看,沈媽只得將小蝦託給上官夫婦照看。賣貨郎早聞得電影資訊挑着擔子來這買賣,上官媽媽買了些瓜子花生,抱着小蝦與上官爸爸坐在從自家搬來的長凳上,上官磊坐在中間。

播的電影是《地道戰》,小蝦邊欣賞電影,一邊享受着上官媽媽的優質服務,剝好的瓜子花生自動到嘴邊,小嘴忙個不停,當然上官媽媽不是白奉獻的,不時親他小臉蛋,反將自家兒子晾在一邊。

當看到廣大農民羣衆被毒煙燻時,小蝦含着花生一手指着屏幕上的日本鬼子,一手拍着上官磊喊那些是壞人,上官磊點點頭。

當看到那湯司令安口鍋聽動靜時,小蝦緊緊拽着上官磊的衣服問他鐵道游擊隊什麼時候來,上官磊皺眉,鐵道游擊隊永遠不會來。

再看到敵人拌成自己人進了村莊,小蝦拉着上官磊大喊他們是南霸天的人,上官磊剝了顆花生塞住小蝦的嘴。

臨大結局,敵人被游擊隊揍得暈頭轉向,小蝦拍着小手,大喊:“磊哥哥,快看!壞人被打跑了……”上官磊吃着花生未發一言,任小蝦東拉西扯中……

電影結束,只見沈爸抱着被褥來接小蝦,上官媽媽覺得奇怪,心想莫不是兩口子吵架了?上官爸爸直接問沈爸這是要做什麼。沈爸知道兩人誤會,解釋說學校有些五六年級的學生家住的很遠很山裡,所以寄宿在學校,都是小孩子,讓人不放心,所以他和另一個男老師輪流住校一個月看着這些孩子,也好讓孩子的家人放心。

細心的上官媽媽出口問,國慶還有學生在校?

沈爸摸着小蝦的頭笑回道,今天活動完後,有些學生回去了,有些留下看電影,鄉下地方一年也沒幾場電影,都喜歡趕這熱鬧。

揮別上官一家,沈爸拉着小蝦往二樓宿舍走,並告訴他,因媽媽今晚要照顧哥哥,今晚小蝦跟他睡宿舍。小蝦乖巧的點頭。(山裡有小學,但只有四個年級,再往上就要到這所中心小學來上學,學生離太遠不便,學校就騰出二樓最邊上兩間教室做學生宿舍,一間男生用,一間女生用。學校共八間教室,一個年級一間教室,老師辦公室擠在二樓樓梯間,如辦學前班,則只能擠在一樓樓梯間。)

一推開門,見燭光裡有四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在打鬧,一見到沈爸,都過來站好齊喊沈老師。沈爸衝四人點點頭說就剩你們四個人在了,問他們是否吃過晚飯,四人回答自己上食堂煮飯吃了。(學生家庭均不大好,爲省錢,都是每星期回家一次用罐子帶整罐家裡自制的鹽菜吃一星期,而飯則是從家裡帶米在老師爲他們搭的臨時廚房裡自己煮了拌鹽菜吃,燒的柴火是周圍好心的村民送來的,水是學生到不遠處水井裡提來的,一般去提水時順便在井邊擦個澡,雖然學校下面是河,但學校規定學生不許下河洗澡。)

沈爸說四人夠搗蛋的,放假了不回去,四人紛紛傻笑,吱唔着說想看電影。當看到扒着沈爸腿的小蝦時一人衝上去將其抱起,其他人紛紛圍過來出手捏其臉,小蝦左躲右閃。沈爸笑說讓小蝦跟哥哥們玩,自己先去鋪牀,學生宿舍沒有牀,選裡的一邊攤上木板,放上一層乾草,再由學生各自鋪上被褥,簡單的說這裡的牀是地通鋪,另一邊擺上兩張課桌,讓同學們放些日用品,剩下的地方學生用來放桶盆等物件,如果問鞋子放哪,在這要說他們沒有多餘的鞋需要考慮,如果不是學校規定必須穿鞋進教室,誰願意花錢買鞋呢!

沈爸將自己的牀鋪在離門最近的地方,仔細整好,擡頭看看周圍,只見旁邊的木格窗上糊的紙都快破沒了,沈爸知道這是夏天學生貪涼撕的,可這天快涼了,得抽空買些白紙來糊窗,要不學生們會挨凍了。

嬉鬧的四少年其中一個細看小蝦的臉後,興奮的說:“他是那晚……”

才說出四個字就被其他三人按倒在地,並捂住其嘴,沈爸聽得 “轟”的一聲,忙回頭看發生何事,三少年忙擡頭衝沈爸笑說在鬧着玩,沈爸只說別太鬧過了,然後又對幾人說自己去取些水來給小蝦洗洗,讓他們陪小蝦玩着,三人猛點頭,等老師腳步聲漸遠,紛紛怒瞪剛出聲的少年:“雷震子,你丫找死呀。”

其他兩人也吼他蠢蛋,那叫雷震子的少年漸回過味來,學校明文規定住校學生晚上八點後不許出校,雖然偷柚子沒事,可是晚上出去就有事了,而那晚是趁着體育老師回家吃飯的空檔溜出去的,幸好那晚四人趕回的及時,剛到操場就見體育老師從校門外進來,四人急智說出來賞月才得以矇混過關……

幾人見雷震子回過味來,漸放開他,旁邊站着的小蝦見四人光景,轉着小眼珠說道:“哥哥們的聲音好熟哦。”

一個驚雷震得四少年都看向小蝦,而雷震子還不忘風涼一把說道:“看,他都知道……”

三人的殺氣將雷震子的話消滅於無形中,一個少年上前摟住小蝦,極盡媚笑說去年小蝦來自己班上玩,還記得嗎?自己還抱過他來着,還送他桔子吃呢,還記得嗎?其他兩人一聽立馬接着說是呀,我們還一起給你唱歌聽來着,要不我們再唱……

一陣七繞八纏,小蝦滿頭棉線,任四人說什麼都點頭……等沈爸回來時,小蝦正被兩人捧在手上,另兩人立兩邊大喊威武,閒雜人等讓道,官老爺出巡了,逗得小蝦樂呵呵……

沈爸走過去,微笑着抱過小蝦帶他到外面尿尿,再抱回宿舍爲他擦了臉,洗了腳,便扔在牀上,四人也甩了鞋子上牀,圍着小蝦,爭着搶着要爲他講故事。沈爸倒了水,拴好門,坐上牀。

四人又圍過來讓沈爸講故事,沈爸開始講三國演義……故事纔講了半個小時小蝦就窩在沈爸懷裡睡着了,四少年見他睡覺了,紛紛說想睡了明天好趕路,沈爸心裡暗暗高興自己的學生懂得爲他人着想,想着故事纔講了一點點,便開口說四人如果喜歡自己可以借書,不光有三國演義,其他三本名著都有,還有些抗戰小說,如《苦菜花》。

其中一少年問沈爸有沒有《資治通鑑》,沈爸笑說有,不過太深了,讓他等幾年後再來借比較好,少年說自己想看,因爲沈爸常教他通曆史,明事理。沈爸微笑着點頭說好。

第二天大早,小蝦醒來,見四個哥哥已經將被褥疊好,收桌上瓶瓶罐罐在包裡,正與沈爸道別回家,沈爸叮囑四人路上小心。四人一走,沈爸檢查下四周門窗,將宿舍門鎖好,又去隔壁女生宿舍看了看,才領着小蝦回家吃早飯,蝦哥休息一晚,此刻臉色和緩,不復昨天慘白光景。沈媽大早趕着買了些豬肉和豬肝,煮了湯給蝦哥吃,也舀了些湯給小蝦拌飯,小蝦見哥哥有好吃的,也不鬧,因爲知道哥哥病了,自己病的時候哥哥都不跟自己搶吃的。

蝦哥捧着熱肉湯喝了口,心裡暖暖的,見小蝦因自己才分得點肉湯拌飯,不禁在心裡暗喜,老媽是疼自己的。小蝦呀小蝦,你也有沾我光的一天。

算起來這天是國慶第二天,按國家規定國慶三天假(以前),學校放假,可某局並沒有放假,因爲昨天領導的慰問發言激發某局從上至下各人員的工作熱情,在工作的山頭打出橫幅:奮鬥!奮鬥!奮鬥!爭取早日完成黨和人民交付的艱鉅任務。

沈媽安頓好家人,便去某局工作了。小蝦和爸爸才吃完飯,就見上官媽媽將上官磊送來讓沈爸代爲照顧,因爲自己和丈夫要去山裡作測量。小蝦見到上官磊來很開心,拉着他往隔壁王奶奶家走,小蝦聽說王奶奶家的母豬生小豬了,早想去看看,這會趁上官磊來,剛好一起去看新鮮。本趴在院子裡曬太陽的烏子(狗)見小主人要出門,搖着尾毛跟上。

兩人一狗站在豬圈外,因豬欄齊大人腰,齊上官磊肩,齊小蝦頭,齊立起烏子的下巴。上官磊勉強能看到裡面的小豬,小蝦則根本看不到,小蝦張開手央求上官磊抱自己上去看,上官磊將他抱高,讓他趴在豬欄上掛着往裡看,小蝦因看到小豬十分開心,趴在欄上衝小豬笑,一頭小豬也揚起鼻子衝着他開心,還搖着小尾巴向小蝦走近,只是小豬越走近小蝦需要爬越高才能與其進行交流,爲了給第一次見面的小豬以親切的印象,小蝦蹬着小短腿往上爬,自己的努力終有成效,眼見着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小豬的腦袋,小蝦爲表達自己博愛胸懷,伸出手去摸小豬,小豬迎合的擡頭試圖用鼻子給小蝦同樣的愛,可兩者還差點距離,小蝦奮不顧身狠蹬一腿,如願摸到豬鼻子,且整個身體也與小豬親密接觸——小蝦已掉進豬圈。

小豬被驚,後退數步,卻不害怕,又上前用鼻子對小蝦進行全身嗅嗅大禮,因外來物太過可愛,其他小豬紛紛奔過來圍觀小蝦,就連母豬也被小蝦吸引,挺起肥重的身軀,眯着眼,蕩着十來個□□,擺擺而來。趴在豬圈的小蝦被母豬帶來的泰山壓頂之勢嚇得奮力爬起。

上官磊見小蝦掉進豬圈也被嚇一跳,忙伸手去撈,無奈身高有限,不能抓到小蝦,可見到越來越近的母豬,也只能衝他吼叫快爬起來。

自然界裡母的都會拼命護孩子,對外來入侵者是毫不客氣的。如今小蝦以人之軀驚嚇小豬,那母豬會如何對待小蝦呢?咬他?拱他?踩他?不管哪個答案都讓上官磊越來越怕,見小蝦已站起,極速抓過他的雙手,用力往外拖,小蝦也驚惶失措蹬豬欄。這時母豬一家老小已經踱至小蝦身後,小豬用粉紅色的鼻子擂小蝦小腿,母豬則在向上拱小蝦屁屁。經母豬與上官磊的共同努力,小蝦終爬出豬圈,趴在上官磊懷裡豪哭不止。

聞聲而來的王奶奶看到一家老小表情均顯興奮且揚鼻邀功的母豬一家,一個哭得天昏地暗腿還在發抖的小蝦和一個緊抱小蝦並親撫他背的上官磊,還有一條用無辜眼神努力訴說"不關我事"的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