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過來抱歉說道:“客官,小店沒有桃花釀,小店只有梨花酒!”
“梨花酒也行!來一壺!”簫長空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目光卻緊緊的盯着對面草叢曬太陽的兩人,眼神陰晴不定。
十娘等人策馬疾行,路上再也沒有生出別的事端。
轉眼之間,已經是自南央出發的第七日。陣央亞巴。
一條清澈可見底的小溪擋住了大家的去路,胯下馬匹也都奇怪的全部停下腳步,不管十娘等人如何催打,都是仰頭長嘶,不肯跨過這條小溪。
十娘急忙問身後的雷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這溪水有古怪嗎?”
雷鼎已經從馬上下來,看了看前往的山丘和灌木,沉聲說道:“鳩姑娘,再過一日,就到蠻荒叢林的外圍了!這些馬匹都是馴養出來代步的工具,根本不是靈獸,它們是不敢再靠近了!”
十娘等人也都從馬上翻身下來:“我們是要馭自己的靈獸才能繼續前行嗎?”
“沒錯!這條小溪就是一個分界,這些馬匹只能送我們到這裡了!”
好像爲了應驗雷鼎的話,蘇洵等人的馬匹這時候也嘶鳴着,從小溪的上方跑了下來,經過他們的身邊,徑直往回南央的管道上跑去。
阿奴往前面走了幾步,隔着這條小溪往對面的綿延的山丘極目看去,面色顯出些少有的惶惑:“小姐……”
十娘正和雷鼎說話,聽見他的聲音,側身看他:“怎麼了阿奴?”
阿奴看着前方連綿起伏的山丘和成片的小樹林,惶然說道:“我覺得,我覺得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好像真的來過這裡!”
雷鼎在一旁笑:“阿奴閣下,你肯定是記錯了!你小時候肯定不可能來這裡的,再前面,就是兇險的蠻荒叢林了……,若非修爲高強的馭獸師,任何人都不敢靠近的!”
阿奴臉上的神色卻依舊是一片困惑,他踩上旁邊一塊高高凸立的巨石,縱目遠眺,心中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迷茫困惑當中,似又帶着莫名的惶恐。
十娘極少見阿奴有過這樣的神情,也跟着他站了上來:“阿奴,你感覺到了什麼?”
阿奴迎風張開雙臂,閉目聞風,再睜眼,眼神當中隱隱有些興奮的神色:“小姐,我肯定是來過這裡的,我有感覺!我感覺到我在叢林當中奔跑……”
十娘點點頭,含笑道:“我相信你的感覺!你不是對從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嗎?此去蠻荒叢林,說不定你能想起一些從前的事情……,說不定你的父母會是位絕世的馭獸高手也說不定,說不定他們都還活着!”
十孃的寬慰起到了作用,阿奴也跟着笑了起來:“嗯!我也相信,是這樣的!”
只有一旁的雷鼎聽了兩人的對話,不以爲意的暗癟了癟嘴,阿奴閣下可真會說笑話,他小時候?在叢林裡面奔跑?呵呵,除非他不是人,是獸……
衆人棄了馬匹,紛紛召喚出自己的契約獸,準備馭獸飛行前往。
十孃的赤金火凰剛剛一出來,南宮採的麒麟獸就樂顛顛的跑了過來,圍着火凰不停的歡喜蹦跳。
火凰清啼兩聲,被麒麟獸的歡喜感染,在原地輕輕轉了兩圈,惹得麒麟獸伸出粗短的小前腿,不停的去捕捉它尾羽後面的流光。
畫面說不出的歡喜和有愛。
旁邊幾人的靈獸,則都是怯怯的躲在主人身邊,不敢輕易靠前,卻都用豔羨的目光看着中間的這兩隻。
阿奴的靈龜也在幻囊空間裡面憋悶太久了,出來之後,伸伸四隻小短腿,打了一個好長好悶的呵欠。
它看了看場中的火凰和麒麟,覺得這兩隻都好傻喲。
它絲毫也沒有興趣看火凰和麒麟獸,自己懶洋洋的挪動到旁邊陽光照射的地方,曬太陽去了!
南宮採走了上來,對鳩十娘說道:“看看我家小麒麟,遇到你家火凰,就突然開竅了!”
十娘含笑看着火凰,它的美麗,除了讓她覺得長臉之外,隱隱也有些擔心。
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她卻又說不上來!
南宮採溫和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拂過,和聲問道:“叢林兇險,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嗎?”
十娘回頭看了看來路,有些苦澀的說道:“我只不過是別人的一顆棋子而已,自然是要去的!”
“是夜蘭息嗎?”南宮採問。
十娘回眸看他:“你別爲我鳴不平,我是他的棋子,他同樣也是我的棋子,我自願走這一遭,回去之後,纔有和他談條件的資格!”
說完,她目光看向正和麒麟獸玩得很嗨的火凰。
火凰急忙輕輕展翅,落在她的身邊,乖巧道:“主人,是要出發了嗎?”
十娘上了火凰的後背,對南宮採等人說道:“我們走!”
赤金火凰在前面帶路,後面十餘隻靈獸緊隨其後跟了上來。
南宮採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的神,等他上了麒麟獸的時候,就已經比別的靈獸晚了些。
麒麟獸不甘心落後,奮力直追,很快就超過了別的靈獸,趕到了火凰的後面。
它追逐着火凰流金溢彩的光影,嘴裡發出歡喜的唔唔聲。
南宮採卻遠遠沒有它這麼歡喜,他看着火凰背上鳩十孃的背影,眸光流露出異常的憂傷。
十娘一行走了沒多久,鳩七娘和永姜帶着簫長空也策馬跟了上來。
同樣是在這樣一條清可見底的小溪前面,他們胯下的馬不願意再往前面踏進一步。
永姜暴戾,不停用鞭子狠抽馬身,那馬仰頭髮出淒厲的叫聲,不僅不往前走,反而還往後面倒退了兩步。
鳩七娘則是狠毒,她自頭上拔下金簪,對着馬臀上面狠扎數下:“駕!過去,駕……”
那馬吃痛難忍,四腳亂踢,一邊長嘶,一邊呈癲狂狀亂跳,沒幾下,鳩七娘就從馬背上面掉了下來。
“該死的!”她怒罵一聲,雙手凝了雷元氣就要擊打過去:“我滅了你!”
簫長空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突然說道:“鳩姑娘莫要衝動,此地情況特殊,是怪不得這些馬匹的!”
鳩七娘恨恨收回元氣,走到簫長空面前,問道:“你倒是說說,這有什麼特殊的?”
簫長空在溪水旁邊站定,平靜的說道:“快要到蠻荒叢林了,那裡靈獸兇猛,這些尋常的馬匹自然是不敢前往!”
“那我們要怎麼才能追上鳩十娘?”
簫長空淡淡一笑,回答說道:“馭靈獸!”
永姜和鳩七娘兩人對望一眼,齊聲道:“我們沒有靈獸!我們的靈獸都被鳩十娘給害死了!”
簫長空笑得更淡了些:“那就步行吧!提着內元之氣飛行也可以……”
永姜走到簫長空的面前,霸道的逼問說道:“你的靈獸呢?那你的靈獸召喚出來,馱着我們三個人……”
“在下也沒有靈獸!”簫長空笑,又道:“你們還是快點想辦法吧!鳩十孃的赤金火凰,可是已經飛出去很遠了!”
現在這樣的情況,永姜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只得再次將那隻白色的瓶子取出來,自己服下一些之後,又將瓶子遞給鳩七娘:“我們還是用內元之氣飛行吧!有了這東西,應該很快就能趕得上他們!”
簫長空在看見這隻白色瓶子的時候,面色狠狠的僵了一下。
他修長的手在身後緊緊的握了又握,聲音繃得緊緊的:“這,這是什麼東西?”
“不要你管!”永姜重新又將裝有千屍粉的瓶子放回幻囊,和鳩七娘兩人凝起強大得變態的內元之氣,縱身躍起,往鳩十孃的方向追了過去。
簫長空長長嘆息一聲,也御風追上。
暮色四起。
十娘等人住宿在通往叢林路上的最後一家客棧,明日,他們就正式進入蠻荒叢林了。
十娘將阿奴叫到自己的房間裡,不放心的問道:“一路上你都不說話,你是又想起了什麼嗎?”
阿奴面色有些陰鬱,緩緩搖頭說道:“沒有想起什麼!不過我卻有很不好的感覺,我覺得,我覺得……”
“你覺得什麼?”
阿奴看了一眼她,聲音含糊:“我覺得很危險,我好像在這裡經歷過很恐怖的事情……,小姐,不如我們回去吧?我,我有點害怕!”
十娘起身,擡手在阿奴的肩膀上面重重一捶:“有那十年的經歷可怕嗎?”
阿奴搖頭,十分苦惱惶恐的說道:“我也說不上來!我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叫我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他的聲音在不受控制的輕顫,兩隻手不安的交握,搓動……
十娘從來沒有見過阿奴這個樣子!
他的恐慌和害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能承受和控制的範圍,前方,真的有那麼兇險嗎?
她抱着手臂在房間裡面來回走動了兩圈,心裡漸漸冒出一個念頭,轉身對阿奴說:“好!阿奴你先回去休息!我們明日一早就回南央!”
“真的嗎?”阿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不是膽小懦弱的人,實在是心底的這份恐懼太詭異了!
他想要對小姐細說這份恐懼,可是卻實在描繪不出來,不過,好難得的是,小姐居然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