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你們這兒的糖葫蘆味道真不錯!酸酸甜甜的很正宗,不像我們那兒,在中間添加了一大堆什麼芝麻啊什麼橘子啊什麼糯米啊之類之類的東西,弄得完全不是糖葫蘆該有的味兒了。而且,還死貴死貴的!你怎麼會不愛吃呢?簡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半臥在躺椅中的永夜睜開雙眼,偏頭看了看莫央腳邊的一堆光桿棒子:“你這一下午都吃了多少根了?”
莫央低頭吐掉嘴裡的幾粒山楂核子,順便數了數,然後伸出了一個巴掌。
“琉叮帶回來的那些是不是都被你給吃了?”
“當然不是啦!她自己也吃了一串的!”
“……這個東西吃多了會把牙給酸倒的,一會兒吃不了別的東西,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莫央把最後一個糖球塞進嘴巴里,笑嘻嘻地晃了晃手裡的‘光桿司令’:“好,我聽你的,不吃了!”
“……你是沒得吃了……”
“反正結果都一樣嘛!”
“…………”
漸漸西下的太陽將絲絲縷縷的陽光斜斜地灑在這個清幽的小花園內,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寧靜而溫暖。
一襲帶着體溫的黑衫覆上正伏桌而睡的女孩兒的肩上,修長的手指將她脣邊的一小塊晶瑩紅潤的殘留物拭去,動作極輕極柔。笑容也極輕極柔。
慕地,動作和笑容齊齊一窒,手指在女孩地頸項間一拂而過。舒一口氣,緩緩轉身,面上的神情之中少了幾分溫柔多了些許調侃:“這麼快就弄好了?”
天溯的‘熊貓眼’雖然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是髮髻卻不知爲何有一點點散亂,隨着他的走動。幾撮掉落的頭髮在空中一上一下無規律地飄着,看上去很是有些狼狽:“不提了不提了。我這腦袋差一點就被小魔星給搗爛了!”唉聲嘆氣地苦着臉:“大美人,你以後跟小美人的這種親密舉動可以關上房門做嘛!要知道,你們的濃情mi意落到別人地頭上,那很可能就是天災人禍啊!”
永夜並不搭理他的這種口無遮攔,俯身坐下:“差事兒沒辦好,就能這麼輕易地放你走了?”
天溯朝着睡態可掬地莫央一努嘴:“是她自己撐不住先睡了,真是羨慕這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睡得像頭豬。”
“這麼說來,你羨慕的是豬。”
“……大美人,你這嘴上的功夫簡直就是突飛猛進啊!”
“莫央說,這全是因爲你的緣故。”
“小美人也太過謙了吧?若論牙尖嘴利她認第二那就沒人敢認第一了。”天溯邊說邊將外衣拖下,替換下莫央身上的那件,嘴裡還不停的婆媽着:“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狀況,她就算是不小心着涼,那也大不了吃個兩幅藥就好了。可你呢?”
“別說地我跟個病秧子一樣。”
“準確的說,你連個病秧子都不如!”
見永夜並不伸手接遞過來的衣服,而只是似笑非笑地這麼仰臉看着,天溯索性笨手笨腳地替他蓋在了身上:“真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上次我就說過了,你的身體已經連番受損。要是再受重創的話,就算是神仙也沒有本事能夠讓你馬上痊癒,結果,嘿!這才事隔幾天啊,你居然就以一己之力硬承了九道‘怨靈’的攻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你……”
永夜任他嘮嘮叨叨地爲自己掖好衣角,清清淡淡地說了句:“你當時說的是你沒有辦法,可沒說神仙。”
天溯手下地動作一頓,旋即直起腰來:“是嗎?大美人你竟把我所說的每句話都記在心裡啦?真是不枉費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啊!啊哈哈哈哈……”
永夜微微一笑:“別跟我打哈哈了,說吧。來找我什麼事?”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莫央她短時間內不會醒的。”
天溯一步三搖地晃了兩步,卻發現在這小園裡除了一個石凳。一張躺椅外已再無能讓他落座之處,便只好kao在永夜斜對面的花架子上站定:“看來,應該是你有事情要對我說吧?”
“先看看這個。”永夜對此並不否認,自懷中拿出一物拋給了天溯:“有沒有古怪?”
“喲!好精緻的梳子啊!”天溯在手中翻看了兩下:“很正常,沒什麼問題啊!”
永夜地神情一鬆,同時又多了一絲困惑:“我還以爲,是因爲我現在的術力不夠,所以看不透……可是,昨晚莫央的那一劍又委實過於不可思議……”
天溯凝神思量了一下:“據我所知,有種術法是可以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施於物件上的,也就是說,這物件一直是在施法之人的掌控中的,平時看上去也就只是個普通的東西。”
“這是什麼術法?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我也只是曾經聽說過而已,好像這種術法很邪門,修煉的過程又艱難又兇險,而且,施法的那個物件一旦被識破,遭術力高強之人用‘真火’毀去,那麼,對施法者地傷害也將會很大。所以,一向極少能有人練得成,久而久之,也便近乎絕跡了。”又將玉梳迎着光細細地賞玩了片刻:“這玩意兒當是你帶出來地宮中之物吧?我看小美人一直別在頭髮上的。雖然晶瑩剔透怪好看地,不過,既然你對此物已經有了懷疑,那便索性毀了得了,寧殺錯,勿放過嘛!”說着,一手拿梳,一手捏決,便要念咒。
永夜原本在怔怔地想着什麼,此時見他自說自話的便忽地要動手,面色頓時大變,霍然起身想要阻止,卻渾然忘了自己正處傷重之時,剛站起一半,便又重重地跌回到了躺椅上,手撫胸口就是一陣幾欲窒息的猛咳。
天溯大驚之下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兩指併攏在他的胸前快速遊走,隨着其指尖處所發出的淡淡七彩之光盡數沒入體內,永夜的巨咳也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微喘着搖搖頭,示意自己已無恙,同時伸出了手。
“你是想嚇死我是不是?多大點事啊,你說一聲不就行了,用得着這麼大的動靜嗎?”天溯一邊心有餘悸地抱怨着,一邊沒好氣地把東西還給他:“我還真是沒看出來,你原來這麼小氣。”
永夜像是被這一番折騰給弄得疲累極了,kao在椅背上頹然閉目,只是手中還緊緊地攥着那玉梳,過了半晌方開口,聲音雖暗啞無力,卻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這件事,到此爲止,休要再提。”
天溯抱臂看着他:“你放心,我誰也不會告訴的,尤其不會告訴我們的這位‘睡美人’。”眼神在睡得正酣的莫央身上一掃而過:“其實,你已經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對不對?你剛剛這般不顧性命的急切,就是怕會傷到他是不是?”
可是,他的這一連串質問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音,面對着永夜刻意的沉默,天溯也唯有無奈地搖搖頭:“你的顧慮和牽絆,實在是太多了。”從懷中掏出一卷半新不舊的書冊放於躺椅的扶手上:“這是我剛剛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的,原本想用來引火燒柴,不過,我看現在你倒是可能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