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澹臺雪影激發的至寒劍氣,雖然說詭異的冰住了兩人之間的大片湖面,可冰道寬廣,卻是沒有與水體鏈接爲一體。而大麴灣水域面積頗爲廣褒,足有十里,給了其發揮的空間之餘,更是沒有什麼顧忌。
長達百丈的冰道停立於湖面之上,也不知道是冰塊重輕原因,還是其他原因使然,這條長達幾百丈的冰道竟然翻轉了過來。
從高空俯瞰,這條冰道的翻轉,似一條涌動着蒼白身軀的蛹蟲一般。
冰體翻轉,衆人打探丁古固方纔站立的身形的湖面位置,這冰體下方,卻也是沒有丁古固的人影,疑惑不解的同時,也說明事態很是嚴重。
當下衆人議論紛紛。
“難道說,被冰到了這一條冰體中去了麼?”武山當下小聲道。
武亦轉頭接話道:“沒有。”
“爲什麼?”
武鄂問了出來,伴隨武鄂的一問,孫妙玉也是緊張不已,凝神待解,畢竟是心繫之人。
丁古固這一戰,不看還好,一看便總是讓人提醒吊膽的,與多多的那一戰,害得某些人無緣無故的擔心了半天,打不過就認輸,至少不會害了性命。孫妙玉當下各種想法充斥在腦中,錯綜複雜,堪比擰亂的麻花。
見得武鄂發問,幾人待解的摸樣,武亦道:“若是冰封到了冰體之內,丁師弟豈不是生命危在旦夕。若是真有這麼危險的話,幾位長老和師傅還不出手救援了麼?”
幾人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武亦話畢,丁古固的身影,便從澹臺雪影身前十丈之外的水域中浮水而出。
丁古固的這一現身,身上滴水未沾,身體周遭的湖面之中,七八道塊狀的紅芒吞吐不休,仿若幽魂血手,森冷可怖,旁人一觀,下意識便覺是一種邪術。
“他們兩人身體周遭環繞着的這些塊狀紅芒,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道術?”
圖悲雪閣紅袍男子當下駭然,一直沒有議論的圖悲雪黑袍男子當下也是吃了一驚,雖是吃驚,黑袍男子卻是沒有紅袍男子那般驚訝。
見丁古固這般情景,黑袍男子略微一訝,道:“真是不簡單,這是一個陣法……天地五行,不能與之建立聯繫,這便是拒了。丁少俠不過‘拒之境’罷了,怎麼能做出像‘控之境’的手段來攻擊呢?”
圖悲雪閣的兩人還未議論完畢,場中便浮現出了散發着紅芒的圓形法陣,紅芒陣法一個接一個,細數區分,便見共有九道。
丁古固一掌手握一顆靈石,單掌按立湖面,九道陣法呈現,陣法皆是相隔一兩丈,承品字形狀浮立於碧綠的湖面之上,硬生生的把綠湖給耀得通紅,似一灣血色的燈火在水中燃燒,也似海中紅潮蔓延席捲一般。
陣法之上,閃爍着莫名的符文,靈力澎湃充斥在身側,別說當事人了,就是旁人眼觀,也是讓人感覺到窒息。這陣法如同一張紅色地網,撒開到了湖面之上,那澹臺雪影便是這網中之魚一般,弱小可憐。
自九道陣法同時出現之時,九生門中三位長老驚得齊齊上前一步。
衆人驚異半響。風香突笑,道:“……了不得……當真是了不得,丁原敢傳授他這個陣法,果然還是沒有改變絲豪。敢用這一招,這個孩子圖窮匕見,骨子裡面果然是與丁原一樣,很是自負。那雪閣敢給這一把冰冢劍,看來事情不簡單了。”
墨合淡眼瞟了一下風香,不接她話,與姜一山道:“這便是洪荒鎖魂大陣了,是一切‘魂禁’之類大陣的終結法陣,沒想到,九道竟然真的同時出現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這還是在水面之上……不得不說,這丁原之子對陣法的造詣,真的是令人望塵莫及啊……”
姜一山望着場中,皺眉暗自輕嘆了一下,繼而道:“兩閣當真是對九生派恨的成分佔多數麼?那海閣小少年對青柳下了暗手,這雪閣竟然給出了冰冢劍,難道不怕世人瘋搶麼?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又不是門派大戰,非要弄出幾個傷亡做什麼啊……”
當今世上羣魔又起,這門派之間明裡和和氣氣的,這暗裡卻是這般想盡一切辦法,要削弱其他兩大門派。姜一山語畢,風香與墨合或是皆有同感,卻是沒有答話,也是嘆了一口氣。
半響,場中二人依然沒有變化,丁古固蹲身於湖面之上,臉上從容不迫,單手控制法陣,單手汲取靈石之中的靈力,那塊晶瑩剔透的靈石漸漸變作灰色,是要不支了。
墨合望得詫異,疑惑道:“那丁古固是要耗下去麼?不直接抹殺了,這是做什麼了,我有些看不懂了……”
“唉……終究是心善,不下殺手,沒有傷亡想結束一場對決,只怕會自負過了頭……”姜一山看得直搖頭。
澹臺雪影站立於陣法的最中間位置,陣法紅芒散發,把澹臺雪影半邊白袍都印成了紅色,見得如此,澹臺雪影破天荒的抿了一下嘴角,顯得有些侷促,竟是終於爲之動容了。
只見,澹臺雪影反手拔劍,劍隨手轉,原地輪了一個半弧,一道白色的至寒劍氣便隨劍奔涌而出。
當下澹臺雪影腳下的湖面冰塊厚度集聚增加,冰封的勢頭不但朝下,而卻還丁古固站腳的湖面蔓延而去,防中帶守,又帶有攻擊。
瞬間,那道白色寒氣便冰封了吞吐紅芒的品形法陣的湖面,冰封到了丁古固腳下。
若不是丁古固急忙後退,這一刻,只怕已經是一個冰人了。
澹臺雪影這次拔劍,衆人卻是看清了那一把劍的摸樣。
這一把冰冢劍,從字面上便可以看出,寒冰的墳墓的意思,不過劍體卻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色,像是一朵細長的白色梨花,純白無瑕,長長的雙刃劍面上更是沒有什麼其他花紋之類,也沒有其他寶刀寶劍閃爍的那種鋒芒,沒有讓人一眼便覺不凡的那種威勢。
這一把劍的不凡之處,更像是一把劍有了自己的品行一般。
這劍品與人品一樣。一個人若是滔滔不絕,你便覺此人庸俗至極,如果一個人不言不語,常常一語中的,一語點睛,你便覺此人不凡,不凡之處又在哪裡呢?便是重在“藏鋒”二字了,一個人把所有鋒銳的菱角都藏了起來,偏偏一出手便能達到目的,這便是一個頂級武者所擁有的廣度。
同樣,這劍同人一般,藏鋒不露,一筆必殺,纔是一把絕世好劍該有的品行。
而此時,具有這絕佳劍品的劍在澹臺雪影手上,絕佳的武者應有的特徵在澹臺雪影身上得到了體現,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小小的奇蹟了。
當衆人正爲澹臺雪影喝彩,爲丁古固默哀的時候,卻見到澹臺雪影腳下的那一方冰域,點點紅芒正泛動,閃爍……
澹臺雪影望着腳下冰體之中,那不時閃動的紅芒,眼中帶着寒霜,朱脣抿成了一條線。
那圖悲雪閣葛火見澹臺雪影當下變了臉色,知道其遇到了麻煩,當下欲上前解救,卻被澹臺彥志拉住了手臂。
葛火見得被澹臺彥志拉住,當下瞪眼怒道:“這個九生派的弟子先前潛入了水下佈陣,真是無恥至極!她是遭了暗算的。這場比鬥本不公平,你阻止我,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了責?”
澹臺彥志淡淡道:“你的道術能贏過我麼?要救也是我去救。至於負責,同是澹臺姓,我是她大哥,難道我要對你負責麼?”
葛火當下眼睛微眯,閃過一絲殺機,繼而想到了什麼,有些忌憚,變作了一臉不屑。葛火雖是不屑,身形卻是沒有繼續後退,澹臺彥志又拉扯一下,葛火當下大怒,道:“你放手!”
“不放。”澹臺彥志似鐵了心了。
“好!”
葛火說了好字,卻是作罷,眼睛微眯道:“你不過是她的一個義兄而已,當是自己不得了了?你的修爲也只是得了一番奇遇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是什麼天仙轉世麼?你以爲你就比我強?這次約定隱藏實力,我沒全力出手,你還以爲你真能打得過我?呵呵,別以爲我不知道,她與你不是同母同父,你其實……”
“夠了!”
澹臺彥志見其盛怒之下爆料不少,當下發出一聲厲喝。
這澹臺彥志平日是沒有什麼大聲大語,此時一聲大喝,葛火卻也是詫異,當下恨恨而望,繼而一臉微笑,卻是沒有了下文。
這邊澹臺彥志喝住了葛火,與此同時,湖面上那澹臺雪影的腳下紅芒大方,那腳下的堅冰此時也被紅芒消融,似乎是被火爐燒了一般。
九道大陣此時道道可見,比原先更加清晰,原先是一道道大陣橫布在湖面,此時大陣化了堅冰,已然看到九道圓形大陣之間有一道紅芒呈直線連接着。
“什麼!這是……”
墨合話未畢,那九陣化成了一個陣法,竟然形成一個龐大的圓形紅芒大陣!
“原來如此,剛剛那紅芒消失,定然是大陣陣腳作陣基的某種物件在下沉,待沉到一定的水下,這圖悲雪閣的弟子便是冰不到了那陣腳物件,所以這陣法卻是得以保存了下來。不過陣腳下沉,靈力該是有所消耗,所以,古固剛剛又發動了這個陣,便是九陣合聚,九個陣單獨運行雖然很是強大,可是沒有靈力也是徒勞。聚集的話,一個陣,卻是足矣禦敵,恐怕先前布九陣之始,他便是這麼想了,好手段,妙!九陣連環……”
姜一山當下拍手叫絕,像是是觀了一場絕妙的道術表演一般。
如此人物,是個門派都會當寶一般供奉起來,是一件喜事。
當下墨合也是喜形於色,道:“是了,陣法是死的,此時這陣法竟然會變化,精妙異常,像是活物一般。我從未見過有人可以變化陣法,這要是傳了出去,震驚天下。”
墨合頓了頓,道:“唉……果然還是江山代友人才出……丁古固較之丁原,現在雖然相差十萬八千里。不過,相信時日不久,便會青春於藍勝於藍吧……”
聽得墨合之言,姜一山也是讚歎的點了點頭。
戰鬥場上。
澹臺雪影正欲擡腳,卻見腳是擡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