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朱果

南玄突然對丁原問出往昔之時,殺生道人是否有傳授給他完整的道決的時候,丁原心中一驚。

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日他最爲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南玄,終於是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此間飛臨孫府,便是朝丁原質問的。

丁原突兀聽到南玄的逼問,當即便是有些恍惚,眼前又不覺呈現出了那一道鬚髮盡白的背影。蒼茫天地,似乎皆是匍匐在此人的腳下,一場大山風把此人衣袍吹拂得,似他要當即登仙而去。

丁原跪立在地,須白道士只是一道背影,側頭道:“你師兄宅心仁厚,掌教之位本該是由他擔當,奈何造化弄人。……唉!爲師也是迫不得已,但你千萬要記住,此流刃生殺二決,決計不可外傳,更不可讓師兄知道,以防萬一,到時候你也好有個應全之策。”

丁原跪立其下,卻是久久無語。

殺生道人身影漸漸模糊,場中的諸般景象清晰了起來。

孫府之外,迷霧仍舊籠罩着,遠處是天青海閣的幾層勢力圍繞着這一方場中。

南玄居高臨下,有些猙獰。

好大的一場山風!

迷霧四散,丁原擡頭望向南玄,道:“流刃仙決一分爲二,師傅要傳授給你一半,然後給我一半,這如何使得?若是後繼無人,我流雲派只怕要就此沒落。基於此,我便索性讓師傅傳授了完整的給我。”

南玄聽得丁原這一話,當即略微一詫異,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許,回憶起了當年……

一條漫無邊際的石階之上,前方,一個道士自顧自的走着。緊隨其後,是兩個頗有些稚嫩的少年,一個一身藍袍,一個一身青袍。在這兩人身上,皆是可以看到丁原與南玄的舊影。

“趕到山頂上的時候,如果已經日出了。那麼,你們就必須趕在日落之前,重新再來一次,知道嗎?”前方道士打着長長的號子,手中託着一枚油燈,自顧的行走在山風之中,因他的油燈,石階的路卻是不至於變得昏暗。

青袍少年有些倔強,不服氣的說道:“師傅,您老人家剛剛纔說的,只要我們追上你,便也算數的!怎的,現在說話不算話了!都這麼老了,還騙人,真是不要臉!”藍袍少年與青袍少年相比,顯得有些安靜,本是揹着行囊自顧自的行走着。但此間聽得青袍少年這般說話,當即便是嚇了一大跳,急忙道:“丁師弟,不可辱罵師傅!快快,快磕頭賠罪!”

“師兄,我不!我不要!說到就要做到,哪有說話不算話的,如果師傅說話不算話,那我不要這個師傅也罷了!”青袍少年把頭一偏,再也不看身後的藍袍少年,而前方那道長,手中油燈也是顫了顫,轉過身形,眼中閃過一絲驚奇,突兀卻是不知道爲何,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道士一笑,青袍少年當即便是嚇了一跳。

好傢伙!老不死你生氣就生氣,黑着一個臉也罷,你笑什麼?難道,被氣傻了?

他略微暗中斟酌了一下,發現若是把這老不死氣傻,也不死沒有可能的。而藍袍少年眼中那一個令他敬畏的老道士這般傻笑一番,當即便是把他嚇得“撲通”一聲直接跪在臺階之上。

“師兄下跪?這我可承受不起!”青袍少年把身子一偏,當即便是讓開一道路。讓這藍袍下跪的頭對準了那老道士,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

“爲師說話,歷來都是作數的!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是作數!”老道士吹鬍子瞪眼,與青袍少年槓上了!

“哼!別以爲我追不到你!”少年大喝一聲,加速奔跑了起來,腳下石階皆是不斷後退,眼前的老道士腳步輕緩,卻不知道爲何,總是離他有十步的距離。這十步的距離,讓少年無論如何皆是接近不了這老道士。

“你一個人追我,也是沒有用的。日落之前,你到了山頂,你師兄沒有到山頂,一樣不作數。”老道士這般一說,青袍小道士當即一拍額頭,回頭一望。這時候,哪裡還能夠看見那藍袍小道士了?

竟然是,沒有了蹤影!

如此,青袍小道士纔想起這一追逐半柱香的時間,只怕是把身後那身上揹着行囊的師兄給丟棄了!

青袍小道士見到這般情況,反觀那老道士,卻是發現老道士已經化成了一個小小的燈火點了。如此,他也是顧不得這麼多了,撒腿就跑。

“……師兄!!!師兄!師兄你在哪裡?”他這一朝身後奔跑了半柱香的時間,仍舊是沒有見到身後的人影。

長長的石階,通往靈烏峰峰頂。

夜色正濃,四野大地之中的野獸皆是已經匍匐,只有夜間活動的一些精怪沒有入睡……

修行之人,不可沒有強健的體魄。如此,此間便是歷練兩人的身軀體魄,從而讓四肢百骸能夠承受得住更多的靈力加持,而不至於傷痛。藍袍小道士,最爲師兄當然是義不容辭的承擔其了諸多包袱,此消彼長,青袍小道士身上卻是漸漸什麼都沒有了。

“……嗚嗚!!”

石階蜿蜒懸掛在石壁之上,山風經過幾處石壁,竟然是發出瞭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響。腳下,是不見地的濃濃霧氣,而前方卻仍舊是沒有見到那師兄的摸樣。

青袍小道士平日乖張,此間晚上見到這種景象,腿脖子一陣哆嗦,差點摔倒了下來。

難道,要放棄嗎?

青袍小道士一想到這裡,回頭一望身後,那師尊卻是沒有前來,暗中嘀咕道:“這老道士真笨!我都不比試了,他還不過來!”

“師弟!不可背後說師尊不是!”

聽得這一道聲音,小道士喜出望外,環顧四野,卻是仍舊是沒有見到那藍袍小道士。當即嚇得癱軟在地,驚道:“師,師兄!你莫不是失足跌下了懸崖,化作了鬼魂吧?!”

“丁師弟,快拉我一把!我剛剛看到一株‘赤朱果’,索性就摘了下來。我上次在師傅的那一本古樸的道本上看到過這一個果子,非常了得!”

青袍小道士聽道腳下傳來聲音,低着身子一看,果然是師兄無疑,當即便是埋怨道:“師兄,你都快把我嚇死了!師傅說了天亮日出之前,一定要趕到那靈烏峰山頂,你倒好!還在這裡摘什麼果子的!”

“師弟,你有所不知!這一枚赤朱果子,傳聞能夠憑空增長一甲子的道行呢!平常人修行百年,方能夠有所成就,而這枚果子孕育這山脈靈氣而生,吃了之後便是直接有六十年的道行,省去了諸多勞苦。對於今後踏入仙道說不定有很大的幫助啊!”藍袍少年喜不自禁,說道這,一擡頭,卻剛好看到青袍小道士喉結滾動了一下,嚥了一口口水。

“師弟,這一枚果子給你!”藍袍小道士眼中閃過一絲尷尬,繼而堅定的說道。

“什麼?!……真,真的給我?”青袍小道士狂喜,伸手去接,但手伸在半空中,卻又是縮了回去,道:“師兄,我看這懸崖這麼高。就算是我,看到這一個懸崖想必也是不敢下去的。但師兄冒着危險下去,這便是說明這一枚果子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師弟我雖然是好吃懶做。但這個果子我是決計不能夠要的!”

“說什麼呀!我剛剛在下面的時候,已經吃過了,我吃了四五個呢!這一枚,是專門爲你留的啊!”藍袍小道士這般一說,當即便是把那赤朱果子一併塞到了青袍小道士手中。

青袍小道士半信半疑,疑惑道:“……真的?”

“真的真的!我還騙你不成!不信我們拉鉤!”

“那不用了,你告訴我,這果子什麼味道?你要不知道味道,你還是騙我的!”青袍小道士這般一說,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額!這果子四五個下去,因爲吃得太快,我不記得什麼味道了!你要是不吃,我吃了算了。”藍袍小道士當即伸手去搶,那青袍小道士當即便是一縮,道:“那還是算了,我自己來吧!”

“咔嚓。”一道脆響,青袍小道士整個把赤紅朱果吞進了肚中。

藍袍小道士吞了一口口水,卻是喜悅的問道:“怎麼樣,味道怎麼樣?”

“……額,我也吃的太快了,不記得了。”

……

……

兩人對望一眼,半響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在那藍袍小道士身後,突兀一道黑影籠罩過來,那茫茫霧氣之中,似乎有一張血盆大口口,咕嚕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啊!媽呀!”青袍小道士整想回味一下味道,卻見到那黑霧之中一隻帶着翅膀龐大的老鼠眼中閃爍了兩大綠芒,當即嚇得癱軟在地。

藍袍小道士見到此物,當即驚道:“黑蝙蝠妖怪!”

“哼!小屁孩不認識本尊真面目,我豈是一般妖怪可以比擬的!小屁孩不知道天地奇物旁邊,一般皆是有靈獸守着的嗎?今日也好,可以飽餐一頓了。……嘎嘎嘎嘎!!”

突兀,一股尿味,漸漸在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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