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黑色的夜帳似將要退卻,天已然有些魚肚白,似將要迎來了一個黎明破曉。殘破的廢墟之中仍舊是滌盪着些許青煙,這陣陣青煙滌盪過來的時候,也似乎爲他這漸漸溼潤的眼找到了理由。
在丁古固手中,竟又是一朵牡丹。
這一朵牡丹花,較之於被丁古固一劍斬落的那一朵。少了一份張狂,多了一份內斂。這一朵牡丹似硬生生給繪製上去的一般。
丁古固望得這一朵牡丹,仿若有些不像她。
牡丹雖是一如以往的那一朵,不過它似不願心甘於牡丹之態。或是說這萬千大世界之中的人,有的人身來便是高位,便是肩負那萬千的使命,而然,卻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心甘情願的。
牡丹又貴爲百花之王,它爲王,定然是獨獨承擔啊獨自一人的寂寥。似乎,在這一朵花上,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如此的觸動了。
斷帕之舉,亦是丁古固與其斷義,而她竟然是沒有在乎,終究是誤會了麼?
丁古固望着這塵煙漫卷的大地,又是望得這手中的手帕,感受到身形之中不斷充斥在體內的三股本源之力。其中的心情難以言狀。
四大神獸的本源,在丁古固體內此時清晰了起來。
那白虎聖獸的本源沒有絲毫的損耗,在這漫天大火之中夾雜的一絲一毫也是盡數匯聚道了丁古固的身形之中。這點點本源,卻是那韋書吸取到的白虎本源。而在這大火之中的本源卻是沒有青龍的本源,這青龍的本源,不知不覺之中便是被丁古固吸收了。
恐怕,這一道本源便是玲瓏在握着他手的時候悄悄輸入的,而這一道青龍本源之後,便是有着些許那朱雀的本源。
此時丁古固體內的四大神獸的情況,可謂是叫丁古固有些疑惑。
那朱雀的本源與白虎的本源是完整的,給丁古固感覺便是一個很完美的感覺,而青龍的本源卻是有些不完整。這一點不完整,像是說明這青龍本源還存在一份遺留,遺留在一個莫名的地方。這一個青龍本源遺留也似乎在冥冥之中吸引着丁古固前去天青海閣。
天青海閣是極東之地,極東爲青龍本源對應的星辰,這東方的諸天星辰會加持本源之力而下,冥冥之中完善丁古固體內的這一道青龍本源,從而達到完美。這種情況在丁古固看來,卻是有些疑惑。
丁古固疑惑的是,這青龍本源還遺留了一部分在哪裡?
而丁古固在發覺這一道青龍本源的不完整的時候,又是發覺了一絲玄武本源在體內。
這四道本源只有那朱雀與白虎本源成一個平衡,青龍殘缺,玄武化爲一絲。
這一絲,是一個接引,似乎便是那燎原的星星之火。
這一絲的玄武本源在丁古固體內與那其他的三大神力成爲了一個體系,互相佔據一方角落的時候,隱隱能夠吸引着諸天之上的星辰。
丁古固感覺到,那諸天之上的形成似乎對於其體內的這一絲玄武之力有了一絲感應,這便是能夠不斷的壯大。不過,此時天空依然漸漸通透了起來,丁古固望着天穹之上的那一道星辰,卻是知道,只能等待下一個夜晚來領的時候,這一絲玄武本源纔會成長。
眼前的巨大的龜殼,與那不知名的陰風呼嘯的時候,丁古固當即便是陷入了一個呆滯之中。
此時,在丁古固腦海之中,伴隨着丁古固體內那朱雀本源不斷的運轉的時候,竟然又出現了一個鏡像!
這一個鏡像之中,一個火紅衣袍女子橫跨一匹無痕馬,而在她眼前,一個男子已經御劍遠去。似她心中的情緒感染了丁古固,已然是有着淡淡的一絲哀愁。在一處島嶼之上,她已然是站立於一座高山,望着那一座不知名的洞穴。這一個情景,似在眼前,而丁古固回憶之下,已然發現這是風火流煙島上的那貔貅的古洞口。玲瓏竟然去風火流煙島找過自己。
畫面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大火之後,她跪落而下的一滴淚水當即便是被大火給化爲了水汽。大火漫卷而過的時候,是那破敗在地面之上的一段錦帕,化爲了灰燼……
這些畫面跟隨着丁古固的意念而轉,不斷變化。
丁古固望着這語調情景的時候,又是想起了那多多身死在玲瓏身前的情景,這一道情景隨着而來的卻是她在天青海閣城外發下的重誓,要把這人間淪爲地獄……
丁古固不斷的望着這一幕幕景象,似乎玲瓏便是活在了他的心間一般,仍由丁古固對着諸多的不解,關於玲瓏的點點滴滴,像是被他一一窺視了過去。
畫面週轉,丁古固也不在意,丁古固見得這畫面輪轉便是明白,這恐怕便是玲瓏的那一道魔瞳所造就的“記憶映射”,這一種情況出現,丁古固也是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也不奇怪。
隨着丁古固不斷的瞭解,似乎也是發現了玲瓏那百年守候,等待那巫神大人的一個卦的心情:欣欣然莫相知。
畫面又變轉了過來,關於衆修士與魔族的恩怨是非,丁古固也意義明白。這一道畫面出現在丁古固眼前的時候,又是到了玲瓏望着天穹之上。這一道景象,便是她吞噬了那青龍的大部分本源之後所出現的情況。
玲瓏此時的驚慌,在丁古固看來都是少見,她看到了什麼?
丁古固凝神而望,目光隨玲瓏的目光而變,直直望向蒼穹。
“啪——”
鏡像破碎,出現在丁古固眼前變回了圖悲雪閣破敗的廢墟,還有丁古固原本眼前的那一隻龐大的巨大龜殼。
蕭瑟的山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帶走了一片嗚咽之聲。
這一片嗚咽之聲過後,天地之間寂靜了下來。丁古固見得這一種景象,當即便是明白了過來。這一刻,恐怕是真的寂靜了。她,似乎也是走了。
在丁古固身形之側,卻是九生派衆弟子,而站立丁古固身前的卻是那小巫峰“武亦”。
武亦拿開拍打在丁古固肩膀之上的手,丁古固神色複雜的望了一眼武亦,卻是沒有說話了。
“師弟,節哀順變,畢竟正邪有別。”武亦說完這一句,神色也是有些複雜的望着丁古固。
丁古固聽罷這一句,喃喃道:“……正邪之分麼?”
“是了。”武亦說完這一句,仿若大有深意,丁古固卻是不去望他,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澹臺雪影見得他這般摸樣,卻是明白了過來,疑問道:“她,留下了什麼?”
丁古固搖了搖套頭,卻是沒有回答了。
這時候,衆修士見得丁古固這般,皆是走了。而那青柳也沒有什麼話說,只是望了一眼丁古固,便獨自離去。丁古固注意到這一羣九生派弟子要去的竟然是北方,欲言又止。
丁古固知道這玄武神獸已然是逃脫開去,而這一羣弟子又是往北,恐怕便是衝着那劍聖遺蹟去的了。丁古固不去望他們,只是望着澹臺雪影,也是不知道這背後的武亦對澹臺雪影點頭又是做手勢的狀況了。
澹臺雪影待這衆人離去的正要開口,丁古固卻是望着她那一父一母,道:“我與你一道吧。”
天穹之中似乎便已然消缺了雪花,這大地過了一個時辰,便猶如那堅冰一般堅硬的鋪墊在地面。
一座新墓屹立在雪國羣山之中身處,在這一片雪國深處,盡數是墳墓。這一片墳墓之中似乎埋葬了雪國曆年以來的前輩,與那些一身結實爲雪閣做過貢獻,或是沒有做過貢獻的族人……
在丁古固與澹臺雪影身形十丈之外,站立着一羣老人,一羣弟子,這些解釋逃脫一劫的修士。在這雪閣破敗,橫遭毀於一旦的時候,這一羣人終究是跟着澹臺雪影走了過來。
兩人站立於這一座墳墓之前,澹臺雪影道:“天下,可真有復生的法門?”
丁古固聽得這一句,瞳孔放大,遲疑了一會兒,道:“有,如果可以,你想復生誰?”
澹臺雪影轉頭凝望着他,道:“我在想你所想,我在想,你是否想復生她?她給你留下的那些畫面,該是要你復生她,不是麼?”
丁古固聽得這一句話,眼中更是驚奇,道:“你是說這……”
澹臺雪影點頭未必,丁古固卻是搖頭道:“不。她不會那樣的,這是‘以死之名’。你看她送我的錦帕,又是在那危難的時候,更是把這青龍與朱雀本源皆是傳授了給我。何況,她是爲了救我才這般。”
丁古固說得這一句,似乎滿懷感激,而澹臺雪影接過丁古固的手帕之後,當即便是不言語了。
“若是可以,希望還她一命。”丁古固說完這一句,澹臺雪影身形一震,望着丁古固那有些哀傷的神色,頓有所悟。
身後衆人皆是唯唯諾諾,一個弟子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又是不斷的打量着身後,終究是對澹臺雪影開口:“……澹臺小姐,按宗族慣例,死後,婦人是不可以與衆祖葬在一起的。即便是你現在一意孤行,在以後定然是被遷往別處的!”
“宗族慣例……”
澹臺雪影聽得這一個說法,當即便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