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無光,澹臺雪影被丁古固拉上來之後,當即便是癱倒在丁古固的懷中。
就在此時,丁古固的那隻右手臂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震痙攣消停了片刻,便又開始痙攣了起來,這一次的幅度比方纔更勝更強烈,直叫丁古固整個手臂手顫抖了起來,痛得只咬牙根。
伴隨着劇烈的疼痛,丁古固又從乾坤戒中拿出了一柄法劍。
法劍發着白色光芒,一如一串長長的明燈。借得法劍的光芒,丁古固轉頭望去,這一隻手上寒氣直冒,豆大的水珠從丁古固的指尖滾落而下。這便是那股“骨煞之氣”與“原木神針”兩兩相互抵消的結果了。
汗水滴答打在懷中澹臺雪影的如雪長袍之上,滑落開去。此時兩人身上皆是滴水不沾,那澹臺雪影身上卻也是有“避水符籙”的。道符避水只避開的身上的水,卻是避不開這髮絲,澹臺雪影此時便是一個出浴美人。不過,她的這一道長長的傷口,依舊是觸目驚心。
澹臺雪影即便是無力,表情卻是沒有絲毫放鬆,星目緊閉,顯然在強忍着疼痛。
丁古固這般望着她的時候,她卻是沒話語,依舊是冷冰冰的的摸樣,也無囂張,也無傲慢,滿臉痛容,單手微擡,望着前方。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見澹臺雪影的“冰冢劍”斜斜插在離兩人不遠的沙灘之上。
見得這冰冢劍斜斜插在沙灘之上,丁古固當下心中一驚,若是這冰冢劍掉在水中,恐怕這一方水域都是變成了冰塊。如此一來,兩人方纔從上滑落而下的時候,就不是屁股開花那般簡單了。
澹臺雪影似乎中毒不淺,這一刻舉手的動作,似乎頗爲費力的摸樣,引得丁古固的注意之後,便是無力的垂下了。
她杏目含春,雙頰飛上了兩陀醉雲,這便是那體內的“逍遙散”藥力被她一直壓制,這一刻稍微懈怠了片刻,便已經是爆發開來。
如此摸樣,除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尋常男子定然是難以把持的。澹臺雪影一直冷若冰山,她這般仰頭帶春的望向丁古固的時候,不可謂不醉人心,是一個飛雪俏佳人。
丁古固方纔在古窟之外的時候,想起她那夜帶淚,突是想起那種遇見“舊友”的情懷,其他人便是不會懂這種“酒未至,令未行,他談韶華換流年,未雨先淚。”的友誼意境。
這一刻,見的澹臺雪影如此這般,更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卻不是罵這下毒之人的手段,卻是面對這樣一個失去本心的人,有些緬懷。若是一個正常人知道自己失態以至於癲狂狀態許久,做了錯事,醒過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手足無措?
澹臺雪影此刻即便是被藥物矇蔽的心智,可手上卻是沒有過分的動作。直到丁古固俯身撕爛她的長袍,用嘴吸取那中毒的傷口的時候,澹臺雪影身形當即便是一顫,翻身對着丁古固碾壓了過去,似一頭瘋狂的欲獸,不時將要展開徵伐。
丁古固本是幫她吸出這毒素,難何卻是起了反作用。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一言語畢,丁古固橫手便是切在了澹臺雪影的脖頸之處。澹臺雪影當即便是昏迷了過去,癱軟在丁古固懷中。
她的這一道傷口,只有半指寬,卻是有三寸長,位於右側肩膀之上。這便是那無毒教毒使‘趙史’的綠爪所致了。丁古固這般吸取的這毒素的時候,卻是發現澹臺雪影的傷口之上穿過來了一絲異香。這絲香味竄入了丁古固體內當下叫他心頭一熱,腹中邪火上升,這毒竟然是反作用給了丁古固!
此時澹臺雪影綿綿無力,又是昏迷不醒,若是丁古固受了這藥力,變做一個野獸,恐怕這滔天禍事便是要蘊量形成了。
“玉兒!”
丁古固大聲喊叫了一聲,聲音在這莫名的地底傳盪開去,片刻之後有了迴音,顯然這地底範圍很是寬廣。
此時,他這般喊叫的時候,又是故意喊了一聲孫妙玉,借得孫妙玉來提醒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若是這一大錯鑄成,恐怕在丁古固心裡要留下不滅的印象,繼而後悔終生了。
丁古固此刻回想孫妙玉,腦中一陣清涼,也是稍稍壓制了一番這“逍遙散”的藥力,過了片刻,卻是沒有大用處。丁古固不斷吸取,不斷壓制,毒性越來越多,正當其的把持不住的時候,這胸口白虎紋路突然閃爍了一下白光。一道白虎神力自腹部流過,這腹部卻是再也沒有這中異樣的感覺了。
是了,白虎代表了這諸天西方的星辰之力,對世間一切邪妄有抗拒作用。這“逍遙散”其實是一種春藥,就是不知道這白虎神力爲何辨別的出來,此時受白虎神力的排斥,丁古固卻是鬆了一口氣了。
這白虎神力竟然有這等妙用,這個重大發現,丁古固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可謂有些心喜了。白虎神力對治癒傷口本就有一等一的功效,這澹臺雪影此時這般摸樣,已然是傷上加毒。卻是不知道,這白虎神力對澹臺雪影的毒有沒有仰制止作用了。
若是從那毒使散毒粉像是不要本錢一般的速度來看,這澹臺雪影只怕中了不下有十種劇毒。
丁古固手握一把法劍作了明燈,一手拉開澹臺雪影脖頸衣袍,對着她的傷口又吸取了一番,這一道傷口漸漸滲透出了鮮紅色的血液。
一道白虎神力緩緩輸入了過去,卻是與澹臺雪影體內的毒素開始了抗衡。不消片刻,澹臺雪影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那額頭之上,已然浸出了豆大的汗珠。這便是毒素已然清理乾淨了。
“呼……”
丁古固見得澹臺雪影復吸平緩,卻是呼出了一口氣。
早先丁古固便是已然明白這地底世界有出路,可以出去,因爲有沉沙便是有水流,水皆是往地處流淌,皆是需要一個出口。他又這般低頭靜靜的望了一眼澹臺雪影,這一座冷冰冰的冰山,彷彿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稍微有一些像是一個人,不那麼讓人覺得她是九天之上的清冷仙子。
此刻,又像是回到了靈烏峰上的那夜,她也是這般躺在他的懷中,枕着他的手臂淚流滿面的安穩入睡。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這麼的心傷,連同在夢,也是哭泣?
他這般思慮的時候,手便不自覺的摸上了澹臺雪影的臉面之上,當他發現了之後,當下心中一驚,拿開了手,繼而手中法劍催動,一道白光照耀到澹臺雪影的臉上,這便是急忙要看澹臺雪影是否醒轉。
這道白光照耀在澹臺雪影的臉上,澹臺雪影一對杏目正圓睜,雖是躺在丁古固的懷中,卻是仰頭望着他,沒有說話。
“澹臺雪影姑娘,在下並非有意冒犯。”丁古固指着她的傷口解釋道。
他這般說完,澹臺雪影卻是沒有說話,繼而閉上了眼睛,略微側頭,竟然是安睡了起來。這讓丁古固不無意外,很是驚訝了,他此時卻是沒有什麼話說,只得一動不動,讓澹臺雪影休息了。
地底無歲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先前的滾滾屍氣與那骨煞之氣卻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澹臺雪影當即也是醒了過來。
丁古固望着她起身,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澹臺雪影的那柄冰冢劍的劍鞘別在腰間,她緩步踏水過去,提劍靈力催動,冰冢劍劍身透發着強光,繼而落入劍鞘。
即便是她才接觸冰冢劍這幾刻的時間,那冰冢劍的寒氣散發,卻是冰凍了大片周身的水域。
“唉,你怎麼……”丁古固擡手想要阻止,這一刻卻是遲了,這周身水面被冰凍了,冰冢劍恐怖如斯。
本是一方水域,它能流動,定然是有暗道,能尋找得到這暗道的地方。澹臺雪影這般一冰凍,這便是有可能把那暗道也封住了,當下這水流便是要積蓄起來,填充着這個空間。
澹臺雪影收了法劍,朝丁古固望了過去,卻是有些疑惑。丁古固見得這般,當下嘆了一口氣,卻是沒有了言語。
“怎麼?”澹臺雪影道。
丁古固聽得澹臺雪影說話,也是頗爲詫異,當下道:“沒什麼,只不過你把這一方水域冰凍了起來,我們便是找不到這水流的方向,這樣便是找不到出路了。等我恢復片刻靈力,用一招火性道決,就能解決了。”
呼——
突然,伴隨一陣風聲,一道長長的煙狀之氣,從澹臺雪影的背後而來,朝澹臺雪影急速飄蕩了過去。與此同時,也是有一道白煙狀之氣朝丁古固飛了過來。
這,正是那骨煞之氣!
先前,丁古固體中的那縷“骨煞之氣”與那“原木神針”兩兩抵消,若是白虎靈力能抵消,他便是沒有這般痛苦,當下便是被這白虎神力所救了。
而這一刻,丁古固卻是想不到,用什麼辦法能解開這骨煞之氣了。丁古固縱身飛掠,閃過了這直線朝他而來的白骨煞氣,而這縷煞氣,卻是折了一個灣,繼而朝他直奔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條條滾滾屍氣成一隻隻手臂,從四面八方朝丁古固與澹臺雪影飛來,這手臂直有水牛那麼粗大,數量也不是兩人在古窟之上,所可以比擬的。
此時,四面八方皆是屍氣手臂恐怕不下百條!
丁古固與澹臺雪影加起來也不過四手八腿,這又如何能抵擋得了?
澹臺雪影雖然手握冰中間,可此時其體重毒素尚未完全清理完畢,這時面對這麼多的手臂,靈力消耗也能把她耗得精疲力盡。丁古固此刻也不是很好受,對於白虎神力的補充,無可厚非,很是急速,可是如此多的白屍體手臂,卻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縱然這白虎靈力源源不斷,可是卻是一手難敵八面。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骨煞之氣”像是一條游魚一般,追着二人不放,不過即便是這樣,丁古固也在慶幸,慶幸的是這骨煞之氣只有兩條,若是像這屍氣這麼多的數量,兩人當下便是要被擊中了。
“快過來!”
丁古固的法劍剛斬斷一條屍氣手臂,便對澹臺雪影喝道。澹臺雪影聽得他這聲喝,雖然是疑惑不解,可卻是立刻轉過了身形,與丁古固匯合了起來。
兩人以背相對,這兩道骨煞之氣,卻是又分別從兩人前後位置飛掠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丁古固當即摟過了澹臺雪影的身子,往下一壓,兩人仰面朝上,兩道骨煞之氣也是匯合到了一點。
“離火錯!”
應得丁古固一聲離火錯,一道金炎當下鼓動,燒到了兩條骨煞之氣上面。這一招“離火錯”,丁古固把握得極爲準時,也是蓄謀已久了的。讓兩條骨煞之氣相遇再出手,便是隨即應變的了。
金炎吹動,丁古固卻是把這一道金炎變成了一道火槍,那兩道骨煞之氣,被丁古固的金炎包裹,竟然是化爲了烏有。站立身形,想起那骨煞之氣匯合的一刻,便是叫人心有餘悸。
不過此時澹臺雪影望着丁古固,臉色卻是有些不好看。因爲丁古固的這一隻手掌,正握在一處柔軟之處。
“你……”
澹臺雪影終歸是呼出了聲,卻是丁古固抓在那處柔軟,起身之後仍然沒有及時放開手。
丁古固當下拿開手,卻是愧疚道:“澹臺雪影小姐,真是無心之過。”
他這一邊道完歉,又望向澹臺雪影,那澹臺雪影卻是沒有說出什麼話,當下揮出冰冢劍便是朝他一刺。丁古固當下眉頭跳動,卻是沒有避得開。
那一刻丁古固死念還沒有泛動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轉頭望去,原來是一道細小的屍氣手臂被斬斷了。這黑暗的空間之中,充斥着大小不一的屍氣手臂,這真叫人防不勝防。
澹臺雪影的忍耐底線似乎很高,即便丁古固對她這般輕薄,卻是沒有要死要活。也或是知道丁古固不是故意,便是沒有怒。
不過一次兩次還好,若是三番五次,這便是叫人懷疑了。可是丁古固確實三番五次對她這般了,她卻是依舊沒有發氣,似乎這一種叫做“怒”的情緒,便是不會在她身上發現得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