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公子傾岄

“方纔你的表情很怪。”他坐在她的身側,一雙精明的眼中閃着探索的光,“或者說,從你在街頭坐下的時候就很怪異,總是帶着些許懷念的神情,而之後就便的更怪。”

“哦。”她懶得辯解,甚至……懶得說話。

“那種眼神,是思念愛人的眼神。”他的笑容掛在臉上,笑意卻沒眼神到眼底,“街頭小攤,單鳳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那就是心頭另外一人了?”

“你爲什麼這麼想了解我心裡在想什麼?”手中的茶溫溫的,她不知不覺已沉思了這麼長時間嗎?“我說過……”

“別對你太好奇,可我就是好奇了又如何?”他打斷她的話,“最慘的下場不就是喜歡了,還能怎樣?”

面對如此無賴的話,多話是沒有必要,所以她選擇閉嘴。

“樓公子……”他輕聲一笑,在單解衣冷厲的目光中無所謂的擡了擡眼皮,“單鳳翩說的,我只是偷聽而已。”

她捏着手中的杯子,面無表情,“與其說我奇怪,不如說你更奇怪,挑戰我心中的底線,不是你會幹出來的事。”

即使是那日在屋頂上,面對她飲酒自憐的悽慘,他也不過是借出一方肩頭,陪她同醉到天亮而已。今日,明知她不喜,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提及,完全不符合他聰明的心性。

他颳了鬍子改了面目,莫非連冷靜也隨着鬍子飛了,性格也改了嗎?

“你若再多話,我便先行離去了。”她的眼中,疏離意味十足,冰冷的抗拒他的刺探。

“好,不說。”風琅琊恢復冷靜表情,“說說王爺府的事吧。”

她慢慢的點了下頭,應了聲。

此刻的大事,是開啓那批寶藏,斷了“清靜王”的後路,讓他沒有巨大的資金保證起兵後的供給。

“可惜,沒有第五把扇子。”她蹙眉,“唯有一探‘佘翎族’了。”

“十餘年前,或許還能在西南山中聽到他們的消息,這十年,是半點也沒有了。”風琅琊凝沉着,“冒然進入大山中,會有收穫嗎?”

“去了未必有,不去就一定沒有。”她苦笑。

“有你相陪,天下何處去不得?”風琅琊忽然一句,換她側目,卻只能看到他調笑的眼神,不正經。

“一會去準備些東西,我們進山。”他拋下銀子,牽起她的手下樓。

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動作,她無奈搖頭,“你可以不要以這種照顧的姿態對我麼,我不習慣被人照顧。”

他的掌心緊了緊,“那就習慣習慣。”

相比她而言,風琅琊對於籌備食物和深山中的必需品更加在行,不知不覺她已聽從了他的意見,被他牽引着走。

“山中行走,這樣的衣衫或許不合適。”他看看兩人身上飄逸卻累贅的華服,“去買兩套便裝。”

不由分說,單解衣又被他主導了。

只是在目光看到錦繡衣衫的剎那,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幕。

曾幾何時,她也被人這麼牽着帶入了衣坊中,那兩身衣衫,至今令她不敢觸摸,捨不得穿上身。

一枚桃花簪,兩襲雪緞衫,不見斯人蹤跡,徒奈何。

那怪異的追蹤感,在這一刻再度臨身,她恍然擡首,飄渺的步伐踏過街角。

空空的長巷,無人。

還是晚了一步麼?

方纔那縷目光,不帶殺氣,但是她能肯定,正是酒樓上的人。

風掠過,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檀香氣,心絃猛的抽了下,有些微的疼,跳快。

“我抽了張好籤呢,送子娘娘這次一定會保佑我。”

“我也是呢,我們這麼誠心娘娘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兩位大嬸從身邊行過,帶起更濃烈的檀香氣。

舉目間,她這才發現,左手邊不遠處,正是觀音廟,那陣陣檀香青煙渺渺,也是由那傳出的。

悵然低頭,她想多了。

“既然是心中的刺,爲什麼不拔了?”風琅琊靠在牆邊,雙手抱肩,腳邊放着大大的包袱,在她迴轉時靜靜的開口,“方纔你聽到‘情僧’無心的名字,面色很難看,尤其是聽到他挑戰‘仙翁雙客’的時候。如今,一縷佛香就能讓你失了從容,你不會告訴我,你不識得那‘情僧’吧?”

行過他身邊,手指勾起地上的包袱,人影遠去間拋下簡短的四個字,“與你何干?”

月上中天,淺淺一勾掛在屋檐邊,從樓上的客房看去,似遠似近,明明就在手指前,卻怎麼也摸不着。

她站在窗前,手中酒杯拈着,沉吟。

這月色,讓她想起那山巔薄霧籠罩中的清輝,如今月亮還是那月亮,身邊的人卻已不在。

風琅琊沒說錯,單鳳翩是籠罩在心頭的陰影,而樓傾岄卻是藏在肉中的刺,可她從未想過要拔出,唯有痛纔會讓她想起,那相處時的快樂。

遙遙的遠方,不知是誰家琴師在試音,若隱若現的音律飄入耳內,恍惚不甚清楚。

她苦笑,這酒,這月色讓她想起那個人就算了,再多這琴音,存心要勾起她所有的思緒似的。

“‘情僧’無心就是樓公子吧?”窗臺上多了道人影,側坐在窗框上,半個身子靠着窗臺,手中拎着酒罈,一雙眼睛恢復了平日裡的閃亮,一身華麗衣袍與此刻不羈的姿態很不協調。

她退了步,直覺的與他扯開距離。

他居然還未放棄!

“我來給你送酒。”他揚起手,一罈酒朝着她的方向滴溜溜的飛來。

伸手接住,她冰冷的臉上終於扯了絲笑意,“多謝。”

風琅琊並沒有離去的意思,而是舉起另外一罈酒湊上脣,“既然陪過你一次,我不介意再有第二次。”

他,也不問問她的意思就決定了嗎?

“問你,你一定會拒絕,所以我不問。”他沒看她,嚥下口中的酒。

他的身體,遮擋了那一抹屋檐上的銀鉤,兩個人無聲中各自喝着各自的,一個在桌邊,一個在窗臺,獨自沉浸在自己的空間中,誰也沒有先開口。

“知道我爲什麼對他好奇嗎?”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單解衣頓住了,側臉對上他望過來的雙瞳,“因爲我覺得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勝過單鳳翩。”

單解衣嗤笑了聲,“沒有。”

“單鳳翩對你而言有責任有親情,有不可逃避的家族,但他是純粹的愛情。”他從窗臺上跳下,朝着她一步步走來,帶着濃烈酒氣的身體無形的散開一種壓制力,“這是我所謂的勝過。”

她垂下眼皮,扯了扯嘴角。

或許他說的沒錯,她與單鳳翩之間的感情摻雜了太多其他的東西,愛情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傾岄不同,他與自己之間就是純粹的愛情。

他的手,粗糙溫熱的力度撫上她的下巴,“所以我在意他。”

什麼?

她眯了下眼睛,紅脣微啓,剎那間他的臉龐陰影已遮掩了她的視線,唯有脣上的熱度,帶着酒氣,侵入她的空間。

勾挑着她的舌尖,狠狠的吮着她的脣瓣,手指間力道微重,分明不允許她拒絕的態勢。

指尖,一道勁氣射出,打向他的穴道。

風琅琊腳下晃了晃,閃過。

退開兩步,他舌尖描過自己的脣,似乎還在留戀着她的美好味道,笑容揚起。

“你玩過頭了。”她面色冷然,望着面前的他。

“你我之間該有的都有了,一個吻算不得什麼吧。”他高大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只能看到他不正經的笑容。

她未回答,耳邊忽然聽到一道擦絃聲從風琅琊的背後傳出,“噌……”

風琅琊閃身,她下意識的出手,指尖彈出。

兩人配合親密無間,一個躲一個反擊,恰到好處。

“嗤!”地上多了道勁氣打出的小孔,青磚碎裂。

風琅琊貼上她的身邊,“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被人打,打壞了我可沒人伺候你了。”

無暇反擊他的挑逗,她冰冷的目光看向勁氣打來的方向,在那人影入眼的瞬間,呆滯。

青衫飄飄,月光撒在他的腳邊,月光虛託着他的身體,白玉指尖抱着褐色古琴,謫仙的面容上,目光深沉。發頂中一柄桃花簪束約,幾縷髮絲淺淺披在肩頭,彷彿剛剛乘風而來。指尖勾着琴絃,遙遙佇立。

他看的是她,卻不是臉,而是手。

剛剛攔截下他琴絃勁氣的手。

“傾岄。”她倒抽一口氣,在那眼神緩緩擡起對望中,尋找到了白天追隨在身上的古怪刺感。

是他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剎那閃過的失落,傷感,在看到她手指的時候。

“站了這麼久,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出現呢。”耳邊,風琅琊冷冷一笑,挑釁意味十足。

他在窗邊,早就知道樓傾岄出現?

那剛纔的吻,還有故意躲閃讓她出手相救,都是風琅琊故意爲之了?

樓傾岄遠遠的望着她,靜靜的,玉雕般的沉默;唯有那雙眼,寫了太多太多,讓她一時間竟然無法全部讀懂他的心思。

一年了,他還是如此驚豔絕世,還是如此妖媚人間,那佛氣交融在月色詭異中,說不出的飄渺。

她的心,在見到那張容顏時,飛跳。

想問他好不好,想知道他如今怎麼樣,那些在心中壓抑太久的思念,太久的問候,到了脣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看到他如此的姿態,還有剛纔交手剎那的功力,他應該是極好的。

說過江湖不再見,說過忘記,原來在相見的剎那才知道,從未忘記,他的容顏顰笑就如同鑿刻在山崖上的字,豔紅的侵蝕在心頭,縱然千百年,亦不會抹去。

餘彷彿回到了當初,那淡淡檀香縈繞的時候,那纏綿與共的山巔,一泓明月,遙望。

“你……”她張了張脣,只擠出一個字,便不知再說什麼。

那玉雕的人影終於有了表情,眼中所有的情緒沉澱,如同攏上了寒霜遮擋所有秀色,揚起了他水色清聲,“真是不好意思,走錯了地方,攪擾了二位談情的雅興,罪過罪過,這就告辭。”

相談濯霄解衣暗計鳳凰錦帕,‘鬼影’登門單解衣的任務餘扇去處相談濯霄解衣揚威餘扇去處單解衣的任務傳功(一)餘波未平情濃,酒烈風雲際會,羣雄玩賞單解衣的任務圍攻“雲望山”,抉擇解衣清白 陳年往事決戰一觸即發遺憾春宵情濃人盡歡濯霄明意,“情僧”爭位傳功(二)傳功(二)獨見楚濯漓雪山行,人相依解衣選花魁濯霄明意,“情僧”爭位解衣清白 陳年往事傳功(一)我要你的女人,讓不讓?見“鬼醫”,假親熱溫柔照料爭奪武林盟主(三)紅衣男子調戲“鬼影”哥哥見“鬼醫”,假親熱單打羣毆爭花魁,誘王爺樓公子傾岄楚濯霄,難懂紅蓮爲誰開挾持阻撓風爺,還送黃瓜嗎?江湖同行 欲分難離解衣選花魁相依相伴,逢紫衣獨見楚濯漓(二)青樓一夜公子笑開戰比武前奏起,又見文雁嵐“我叫楚濯漓”單打羣毆逢故人,鳳凰錦鳳凰錦帕,‘鬼影’登門回憶入“佘翎族”夜半試探短暫的情人約定遺憾感情的明暗爭奪單鳳翩(二)楚濯漓現身試探保護、拜帖、“清風暖日閣”鬥心驗身楚家兄弟的身世來歷解衣奪“驚雷”奪芙蓉,“坎”字房中人親密獨見楚濯漓喬裝入馬場情濃,酒烈解衣選花魁鳳凰錦帕,‘鬼影’登門和平相處 溫情脈脈解衣病現,武林風雲起解衣選花魁約定調虎離山求娶樓傾岄救濯漓,遇濯霄交手濯霄,獨救傾岄劫鏢的真相(一)爭花魁,誘王爺偷窺者何人?秦老頭真相10.24第二更 復仇靜夜相處,狗兒討好爭花魁,誘王爺解衣清白 陳年往事調虎離山許盟主,你忍心殺子嗎?“我叫楚濯漓”美男出浴尋醫忽聞“琴劍雙絕”奪芙蓉,“坎”字房中人“實在不行,我也賣賣菊花”楚濯漓現身單鳳翩與楚濯漓的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