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把作者有話說放到這裡,怕看不到:這是今天的第二更,如果有人沒注意戳進來了,可以倒回去看早上我更的一章,不然對不上了。
PS:明天繼續雙更,《桃花琴》大結局和《芙蓉扇》第一章,有沒有表揚我的?時間不變,早上10:00和下午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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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從懷中默默的掏出一卷銀絲,那銀絲在月光下分外明亮,閃爍着清柔的光芒,“這是‘雪蠶絲’,在天山冰雪中淬鍊而出的精鋼,也是‘桃花琴’上昔日真正的琴絃,你想不想知道它是怎麼到我手中的?”
谷南暄手掌微翻,一股霸道的勁道從掌心中彈出,“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今日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走下這山頭。”
此刻的武功,比之他往日窮酸儒下展示的功力不知要剛猛上多少倍,根本不是江湖中談笑中的因其他愛好而放棄了武功的傻書生,僅這一掌之力,便可高居武林一流好手之列。
同時,他手中的“驚雷”劍滑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利芒吞吐,同樣射向地上的單解衣和楚濯霄。
地上的單解衣和楚濯霄同時動了,雙掌迎上他,紫影魅光,黑衫翻飛,迅疾曼妙,哪有半分受制於人的樣子,而同時樹林中,一道劍光射出,同樣是攔截向谷南暄的掌。
三個人,三個方向,目的卻是一樣,制住谷南暄的武功,救樓傾岄。
單解衣與楚濯霄的目光,在空中相觸,閃爍着志在必得的輝芒,在房中相處了幾日,兩個人相約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腳尖踢出,單解衣的腳踢上“驚雷”的劍脊,漂亮的避過了劍鋒的銳利,身法的靈巧、眼力的精準歎爲觀止。
輕輕一磕,那充滿霸道力量的“驚雷”劍頓時改變了方向,朝着楚濯霄的方向飛去。
他手指探出,黑沉沉的劍,再入手中。
單解衣人在空中,聲音悠揚,“完璧歸趙。”
掌風速度不改,依然直取谷南暄。
可是,有一道掌風比她還快,在他們到達前,那雪白的手在空中幻化了蓮花指印,實實的與谷南暄這一掌碰上。
手指很快,掌法很美,青色的衣袖下,甚至不帶半點菸火氣息,猶如端坐蓮臺上挽指的佛像,莊嚴聖潔。
兩人同時後掠,青衫隱隱,輕落地。
谷南暄面色難看,不僅僅因爲楚濯霄和單解衣,也不因爲面前這個單掌與自己平分秋色的男子,更因爲那道劍光。
劍落,入人手,卻是林中冷然而出的中年男子,一步一個腳印,顯然怒意深深隱藏,即將爆發,長鬚無風自動,搖擺在胸前,不是許風初又是誰。
“若不等到你自己承認,我又怎麼能坐實你的罪名?”樓傾岄衝着拱拱手,“多謝盟主信我。”
許風初握着劍柄,不住的搖頭,一雙銳利的眼睛鎖在谷南暄的臉上,“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你如此受人尊敬,怎會爲這些所動?”
谷南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色蒼白,脣也顫抖着,似乎想問什麼,卻又問不出,一步步的後退着。
“你用了‘百魅堂’這麼多藥,我們若是還不防備,豈不蠢笨了?”這突然插來的一句話,屬於冷笑的楚濯霄,“當你紙條給單姑娘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了。裝了這麼久,只等這一刻,現在你是不是該交出‘雪魄’劍了?”
谷南暄死死捏着衣袖,雙眼中盡是不甘,身體再退。
樓傾岄衣衫無風自動,收斂了不正經的氣息,此刻的他獨有一番飄渺出塵的氣質,“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麼會有‘桃花琴’的琴絃?你是不是更好奇,我怎麼會知道是你?”
他一步步的逼近,身上的氣勢隱隱勃發,“七年前,就在你拜訪尹府之前,我也曾有幸見過‘桃花琴’,尹家主人沒有武功,根本彈不響‘桃花琴’,而彈響‘桃花流水’的人,是我。我告訴他,除非換掉琴絃,否則他不可能彈出那隻曲子,作爲感激,他將琴絃換下後贈與了我,所以你看到的‘桃花琴’一開始就是殘缺的,即使你拿到了‘驚雷’‘雪魄’學會了心法,你永遠也彈不出真正的‘桃花流水’。”
明月,山巔
還是那日那個山頭,還是那空明月
還是黑衣的谷南暄,還是青衫的樓公子
不同的是,此刻的樓公子,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青樓小倌,此刻的谷南暄,也不是那個處處算計,玩弄羣雄於股掌的高手。
“我以藥禁制自己的武功跟在你的身邊,只爲了探知你的真面目,可惜你藏的太好,從來不露面也不能靠近,你以爲我爲什麼會讓你打下懸崖?我會真的不知你那時候動了真的殺機嗎?”他停下腳步,看着懸崖邊無路可退的谷南暄,“我帶着香囊故意來找你,等的就是你出手的那一刻,因爲……”
聲音停了停,樓公子倏忽一笑,笑容明媚勝過天上朗月,“只有你打我下懸崖時你纔會靠近我,而很不幸,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檀香味,屬於我房中的檀香味。而能在我房中沾染到如此濃烈味道的,除了死去的李端,只有你和陶總瓢把子了。想必是那夜,你讓蘇淡寧易容成你的模樣,你平日不與人來往,也懶得言語,在李掌門身死的驚變中,沒有人會注意一個酸書生,所以沒有人懷疑你,只可惜你身上的檀香味出賣了你。”
他緩緩的揚起掌,“尹府主人心地仁厚,他將琴絃贈給我的時候曾說,希望有一日,我能彈奏一遍真正‘桃花流水’,成爲舉世無雙的琴師,我一生,從未有人欣賞有人肯定,只爲這一句話,我便要爲他報這滿門之仇。隱忍至今,只因爲……”
樹林間,悉悉索索各種聲音,竟是不知何時到來的武林羣雄,樓傾岄一聲冷笑,“我要的是你身敗名裂,我要的是你永遠不能立足於江湖,我要的是你一世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今日,我以一身挑戰於你,任何人不得插手。”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震徹山谷。
谷南暄面色一變再變,那先前的威猛狂傲,已成了落魄,反管他面前的公子,一襲青衣飄飄,月下臨風,神祗般。
谷南暄雙掌凝氣,一言不發,就在樓傾岄話語落地的瞬間,掌中內氣吐出。
青衫飄開,指印蓮花,破入掌法中。
可是谷南暄根本沒有與他對戰的意思,一掌出,人影猛的朝懸崖下墜去。
以他的武功,就算贏了樓傾岄又如何?在場的人又有誰會放過他?走,他日隱匿改換容貌,或還有機會重入江湖。
在樓傾岄說話的時候,他已然打好了這個算盤,所以一步步的後退,只等這一刻。
可他沒想到的是,一道銀亮的絲光閃過,樓傾岄這一指竟也是虛的,那晶亮的光轉眼間繞上了他的手腕。
他飄墜的身形,因爲這東西而被扯在了空中,強大的下墜力量,身體的重量,讓那柔韌的細絲瞬間勒進他的右手腕中。
“啊……”他一聲低呼,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
全身的內氣涌起,抵禦着侵入筋脈間的這絲銀亮,左手擰出指力,彈向銀絲。
他的指風,打上銀絲,指風彈在石壁上,頓時出現深深的指印,可是那銀絲,卻紋絲未動,無法掙脫。
更因爲這個動作,那絲銀亮勒的更深,他左掌的筋脈瞬間斷裂,鮮血不斷的流下,滴滴答答的落着。
右臂揮舞,雪光彈射,正是失蹤許久的“雪魄”劍。
以“雪魄”之芒,定然能讓他脫身。
谷南暄的臉上,再度揚起了垂死掙扎的希望。
指尖,力道彈出,正中谷南暄的脈門,在那劍鋒堪堪觸及銀絲前。
手掌偏向一邊,手中的“雪魄”脫掌飛去,墜向谷底。
黑影如風,追逐着“雪魄”清光而下,當手掌握住“雪魄”劍柄的時候,“驚雷”插上崖壁,一串四濺的火光中,人影懸停,倏忽如夜梟展翼,飛起,回落懸崖邊。
拿回了“驚雷”“雪魄”,楚濯霄的目光停在一旁的“桃花琴”上,卻沒有開口,也沒有再看谷南暄一眼,舉步行回了楚濯漓的身邊,彷彿一切,都與他再沒有半分關係。
一股力量傳來,谷南暄懸在空中的身體被拽回了懸崖邊,他痛苦的捂着手腕,喘息。
“這是‘桃花琴’的琴絃,能駕馭最爲慘烈殺氣的琴絃,又怎麼會爲你的內力所斷?”樓傾岄一聲冷哼,“你以琴絃殺人,卻被琴絃所制,算不算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一招,僅僅一招,谷南暄的敗,不是因爲武功不如人,不是因爲計謀不如人,而是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
他慢慢的擡起眼,深深的看着樓傾岄,“我不過是時運不好,你不會有機會。”
他的時運,或許指的是樓傾岄,或許指的是單解衣,也或許指的是楚濯霄楚濯漓,但是敗了就是敗了,輸了就是輸了。
他的手,猛擡起,落下。
掌心,正是自己的頭頂。
樓傾岄可以阻止,但是他沒有,一旁的許風初搶步上前,卻已來不及。
那黑色的人影,帶着不甘,帶着滿面的悲憤,瞪大着他的眼睛,倒地。
樓傾岄抽回手中的銀絲,長長的出了口氣,仰首天上那輪明月,月光落入他的眼底,沒有報仇後的興奮只有深深的哀涼。
慢慢抽回手中的銀絲,“雪蠶絲”上竟不見半點血跡,他將銀絲繞好,隨手拋出,徑直落入輪椅上楚濯漓的懷中,“利用了你,這個就當做是我的補償吧,‘桃花琴’是我們最先發現的,江湖規矩先到者先得,我放棄,你們分吧。”
他的目光,尋找着一旁的紫色的身影,可是那飄渺宮裝的秀麗女子,已然芳蹤渺渺,不見了。
眼中,剎那微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