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遊輪啓航
“卡洛恩!我覺得你做的決定會不會有點草率啊!!”
“啊啊啊啊後天就能拿到它嗎?”
“我是不是今天早上起牀起太急了!?”
“我從來沒有拉過這種級別的琴,我其實一直不是非常‘挑琴’的那種小提琴手,我有時挺隨意的但以後.不知道以前練的一些特定技法或曲目會不會需要重新試奏和調整!?有沒有可能室內環境或交響大廳兩種場合需要區別對待!?”
“該怎麼保養呢?你有這方面經驗嗎?我們需不需要挑一家靠譜的具備相當實力的保險公司?”
“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對你說謝謝有沒有什麼用啊??.”
“我抱着睡覺會壓壞不???.”
“卡洛恩!你這該不會是‘公款消費’吧!?”
在範寧配合工作人員登記前期各項手續的過程中,希蘭的臉蛋已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漲紅,不停地問出各種問題,並無意識地繞着範寧或者陳列臺兜了幾個圈子。
“啊,不是。”
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持筆的範寧終於擡了一下頭。
“絕對無疑的自掏腰包,嗯,掏得徹徹底底,未來如果還有一些較大金額的私人支出,可能需要你來接濟一下了”
這句話倒是不假,雖然範寧的身家遠不及那些帝國財閥,但個人的生財能力還是遠超常人的。
70萬鎊的價格,80多萬鎊的含稅支出,這裡面不包括任何屬於特納藝術廳的收入。
完全是他自己樂譜和教材的出版費、唱片個人簽約分成、其他藝術家或藝術團體在商業演出中使用他的作品的版權費、貴族們以個人名義的藝術獻金以及,私人投資美術作品的回報——最後這一項佔了大多數,其中他收藏的那些印象主義油畫又佔了大多數。
不過,也確實是結結實實地花見底了。
“沒問題,你以後歸我養了。”希蘭拍了兩下胸脯,“不過你爲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早說好的約定。”範寧甩了甩手中鋼筆,“初次帝都之行,學生交響演出,慶功宴間隙,露天花園,你和我。”
這個考慮或目標,範寧早就有了,其實不是單方面的,很多也是爲自己或整個團體。
畢竟對於作曲或指揮的角色來說,並不需要花費一個天文數字去購買一隻羽毛筆或指揮棒;鋼琴的話,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現代鋼琴誕生不到兩百年,也沒什麼古代名琴一說;但對於絃樂器或管樂器來說就太重要了——除去自己之外,還有什麼能比樂團的小提琴首席更重要麼?
“.那你知道我剛纔在想什麼嗎?”希蘭壓低聲音。
“嗯?”
“我有點興奮,差點想撲上來親你一下。”
“呃?.”範寧下意識單手捂臉。
“開玩笑的。纔不會因爲這麼‘花錢’這麼俗氣的理由。”希蘭撲哧一笑。
“呃”
“怎麼辦我還是呼吸困難,這到底算是‘大驚喜’還是‘大驚嚇’呢?是哪一個詞組呢?”
“後面的區分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
“你就說大不大吧。”
“.”
在等待手續回執下來的這幾分鐘過程中,範寧也更加細細地觀賞清楚了櫥中這把“索爾紅寶石”的模樣細節。
它除了線條優雅的紅褐色琴身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幾處材質更深、似木非木、似膠非膠,反而有些接近水晶觀感的酒紅色不規則區域。
一共六處,對比琴身有些漸變的過渡,一處在琴碼、一處在腮托、三處在琴身正面、還有一處從左f孔旁邊的區域蔓延至琴背。
就像某種“胎記”。
這絕不是工藝層面的有意而爲之,如果是切割和拼接的其他材料,成不了這種圓融銜接的效果,而如果是天然的什麼特殊質地?也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總之,它爲整把小提琴帶來了一絲妖豔而神秘的氣質,其獨特的音色和特性或也與此有關。
“琴弓呢?”範寧看着看着,忽然擡頭提問。
整個玻璃櫥窗裡就只有一把小提琴。
“琴弓?”隨時恭候在旁邊的侍從有些不明所以。
“對啊,我記得它有一把弓,你們是沒放到展廳吧?沒關係,一會打包封存的時候別忘記給我一起送過去就行。”
“範寧先生,‘索爾紅寶石’是沒有配對的琴弓的。”
“嗯?沒有?”範寧皺起眉頭。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親眼見“索爾紅寶石”,但很多名琴享譽在外,範寧的瞭解不可謂不深。
小提琴和琴弓之間的選擇,是有一些相對獨立性的,並不一定有完全一一配對的關係,很多時候也看演奏者個人的習慣或喜好,或是和製作工藝以及制琴師的聲明有關。
有的有配對,有的沒有。
但這一把自己記得好像有啊。
“確定沒有弓?”範寧眉頭皺起。
範寧對南大陸的風土人情十分了解,他記得這把琴存在配套琴弓的事情是聖亞割妮制琴家族自己宣稱的,只是後來確實輾轉流落、失傳已久,直到帝國上世紀初的那代特凡·魯德內夫公爵在對自家莊園進行改擴建時,纔在先祖的地下室暗道中發現一把帶有聖亞割妮徽記的琴弓。
說起來,魯德內夫那代家族公爵還是因爲有了這把琴弓,才動了投資收藏“索爾紅寶石”的念頭的.
範寧覺得自己的歷史記憶線應該不會出錯。
不過侍從反覆又禮貌地堅持解釋,加之希蘭好像也是持着這樣的觀點,問範寧是不是從失常區出來後弄混了。
範寧終於略過了這個帝都臨時行程中的小插曲。
後來的一天,範寧以“議會觀察員”的身份出席下議院會議時,依舊遵循了維亞德林爵士的建議,維持了自己前一天同樣的行事準則,多聽,少說。
即便是有議員以友善且誠懇的態度,想要“我們的範寧先生也說幾句”,範寧依舊是主打一個自己是過來“學習學習”、“熟悉熟悉”的
實際上,雖然他之前已在多個場合熟悉了《國會改革方案》,但在議員們反覆闡釋辯論各法條的政策依據、歷史淵源和學術原則時,他還是聽得腦袋發暈。
唯一留有深刻印象的,就是去下議院的參會體驗,與帶着華貴吊燈、珍藏茶茗、奢華香氛和舒適沙發的上議院截然不同.這裡只有綠色的長椅、擁擠的議院和無休止的陳詞爭辯,簡直像上個年代的候車室,對範寧來說思維完全難以集中
還好自己只是“打了個卡”。
兩場參會都“打卡”結束後,範寧就和希蘭徑直返回烏夫蘭賽爾了。
接下來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主要事情是.
收拾東西,清點人員!
9月26日的晚19點,天邊燒紅燒透的雲團已經帶上了暗赭色的剪影,而此時範寧斥資租下的豪華遊輪,汽笛聲準時在南碼頭區響起。
“嗚!——”
拱起的天穹,顛簸的甲板,潮水長久的脈搏無窮盡地晃動着,甲板與纜繩輕微地嘎嘎作響,遠方極目之處昏暗朦朧的地平線,又似乎帶有某種含糊、宏大、卻又不容忽視的暗示。
目的地,西大陸聖珀爾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