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所謂的戶主,就是黑山羊幼崽麼?”唐驥對奈亞拉託提普不怎麼害怕。一方面是奈亞拉託提普不會對他的顧客直接動手,他還需要他的顧客們去發揮價值;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要動手,沒有人能夠倖免。
奈亞拉託提普摩挲了一下鬍子拉碴的下巴,露出一口白的亮眼的牙:“沒錯沒錯,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不過你想要幹掉黑山羊幼崽,我也可以幫你喲。”
“而代價則是直接發瘋,而且還是一次性的手段,對吧?”唐驥並不着急,因爲和這傢伙交易一旦着急,當你被看出了內心深處的慾望的那一刻,你就死定了。
“不然呢?告訴你怎麼戰勝我們的僕從種族,還讓你在做完這件事之後活下去大肆宣揚嗎?肯定不行啊!”奈亞拉託提普出現之後時間似乎靜止了,就連不遠處的秦鍾也沒能繼續行動。
“嗯,所以說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們的話,那麼你來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唐驥皺着眉頭問道,他不認爲作爲交易者存在的奈亞拉託提普會專門派出一個分身來和自己聊閒話。
“哦,簡單地說,我來這裡是做交易的……”說着,奈亞拉託提普轉瞬之間變身成了一個個子矮小而肥胖,有些像企鵝人的紳士:“我想要買你手中的一卷羊皮卷,對,就是【水銀之書】的殘卷,代價則是將你們四個送出這片空間,你看如何?”
塔爾扭頭過來看着唐驥,唐驥卻笑了一下:“交易可以達成,但是先提條件是你把我們送出這片空間,羊皮紙才能給你,而且在那之前我還要先兌換一個巫術。”
奈亞拉託提普的臉色冷了下來:“唐驥,你是我的老客戶,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耍花招的顧客。先找我交易一個能夠複製物品的巫術,然後複製羊皮紙,將其帶走?你太得寸進尺了,我的老顧客。”
“果然,你想要的並非是羊皮紙,而是不讓這份知識傳播出去對吧?”唐驥呵呵一笑:“這樣吧,我可以向你保證,羊皮紙上的知識,我不會主觀有意的傳播給任何智慧生命,當羊皮紙在我的手中或者保有人是我的時候契約恆定成立,同時我不能以任何主觀手段轉讓契約的所有權。怎麼樣?”
奈亞拉託提普皺了皺眉:“隨你吧,那樣的話我的契約也要加一條,我可以送你們離開,但是你們三個,不能再人間世透漏任何有關於這個地方的任何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唐驥,黑山羊幼崽本來還沒到入場的時候。”
“然後你忍不住自己下場了……所以分身終究是分身,還是融匯了人類記憶的分身,你終究不是你的本體奈亞拉託提普,你也就是個盜版的奈亞子吧。”唐驥吐槽道。
索性,奈亞拉託提普並沒有人類所謂的禮儀或者禮貌的概念,只是走着繞了兩圈,然後回答道:“你說的建議我採納了,作爲報酬我告訴你一條免費但是真假不分的消息:有時間的話去看看博物館的地下,你會有有趣的發現。”
說完,奈亞拉託提普便原地消失,只剩下一張上面刻畫着詭異的血色紋路的契約留在地上,上面是他和唐驥達成的協議,還有一些附加條款,比如該協議不能被作爲債券抵押或者不能被轉讓之類的。
看來奈亞拉託提普從證券交易所學了不少,不過玩金融的人最喜歡做交易這點倒是沒錯。
“走吧。”唐驥帶着塔爾向前走去,雖然塔爾也有些不良嗜好,但是比起秦鍾來似乎好了不少,或者說高雅了不少……大概是從人間之屑到安東·齊格之間的差距吧。
秦鍾只是在後面吊着,他並不合羣,而且思維也越發的瀕近蜘蛛,所以對於人類並沒有那種“看見了同類”的親近感。
“所以我說,我們就不該開車出來……哪怕是在羅布泊這種水源完全枯竭的地方開車,危險性也太大了。現在可好,汽車爆胎了,而我們在沙漠正中間,還有一座奇怪的博物館,但是博物館的所有大門和窗戶全都被鋼鐵給封死根本進不去,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辛丹感覺自己被坑了。四個月前自己就不該接受這羣傢伙的邀請,爲了躲避大水而帶着足量的汽油和食物水資源,開着中巴一路跑到羅布泊裡來?現在好了,衛星徹底失去消息,糧食和水瀕近枯竭,車子還壞了……
“算了,我帶了電焊,我們把這座博物館的大門卸開吧,裡面說不定能有些什麼能用的東西……說不定還能用戰國時期的車輪來代替一下我們現在的輪胎?”宋慶州拎着一個扳手過來無奈的說到。
他們大學現在應該已經沒淹沒了,只不過他們考古研究社的十二個人本身就在鳩泉市考察,在大雨的初期便開着車逃離了市區。果然,就算經常有大雨,羅布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被淹沒的,只是植物略微繁盛了一些。
“喂,宋慶州,你看那邊走過來的人,如果不是幻覺的話我覺得我們可能要有些麻煩了啊……”突然,辛丹拍了拍宋慶州的胳膊說道,緊接着周圍所有人都朝着辛丹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緊接着就聽見兩聲對戰天空發射的槍聲。
一瞬間,所有人全都抱着頭蹲在了地上,包括辛丹在內的五個女大學生,甚至還有兩個男生,都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似乎他們是正在被宰殺的豬一樣。
遠遠地朝着他們走來的,爲首的是一個穿着暗淡的米黃色雙排扣子風衣,頭上帶着大檐風帽,脖子上掛盤着一隻布偶貓的男人;在他身後,是一個比終結者還要壯碩的禿頂方下巴男人,還有一個穿着黑色的兜帽外套,完全看不出相貌的中學生模樣的傢伙。
爲首的男人又朝着天空開了一槍:“全部人員都給我安靜下來,這不是演習,注意,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搶劫!我們只是友善的過客,我們不想訴諸於武力,所以希望諸位在我們經過的時候不要動!”
緊接着,那個兜帽少年就湊到爲首的男人身後,做出說悄悄話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誰都能聽得到:“老唐,我看這幾個姑娘都挺秀氣的,有其實這個妹子,要不然我們……”
被兜帽少年指着,還被他那充血的雙瞳看着的辛丹,一瞬間感到脊背上一股寒流竄過,就像是遇見天敵一樣。她嗚咽了一聲,身體打了個激靈。
然後,她就看到爲首的男子擡手一槍托砸在了後面的兜帽少年頭上,發出鋼鐵碰撞骨骼的聲音:“我說,我們是友善的過客,不想訴諸於武力,你是沒聽到嗎秦鍾?”
“又不一定要用武力……”秦鍾絮絮叨叨的說着,顯然並沒有被敲疼。事實上,在隊伍裡肉體的防禦力最弱的就是唐驥,只是加強版的普通人肉體罷了,不管是肌肉鐵塔一般的塔爾還是蜘蛛外骨骼的秦鍾,防禦都要更強一籌。
“但是武力威懾非常有效。”說着,塔爾走到那輛中巴車車頭,猛地一拳砸在中巴的車前蓋上,一個巨大的凹痕出現,而塔爾吹了吹拳頭上的灰,毫髮無損。
那些大學生都快要哭出來了,您什麼仇什麼怨啊,和我們的車子過不去。本來換個輪胎就行,現在發動機都有可能快不行了,水箱已經開始噴水了啊!
“你這種武力威懾也太遠古了,你覺得現在是荷馬史詩的年代,一拳錘爆一輛戰車會被別人當成戰神嗎?要是想武力威懾,你就得拿出點實際的東西啊。”唐驥無奈的吐槽道,隨及一揮手,火樹銀花劃出一本標準的圓形,在博物館那鋼鐵封閉的大門上劃出一個大洞。
十二個大學生,猛地嚥了一口口水。他們四個月前就進入了無人區,根本沒人見過巫師,他們完全不能理解在自己面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那個爲首的男人突然回頭,看了看辛丹:“抱歉,但是這位小姐,請問我們是不是見過,我看你有些眼熟?”
一瞬間,辛丹就成了所有人實現矚目的焦點。
很明顯,剛纔唐驥說出來的,是經典到俗套的搭訕用語,但是在這個時候揭穿很明顯是不要命了,畢竟對方有槍。
“我,我……”辛丹微微撩了一下她的頭髮,每當她緊張的時候就會這麼做。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男人那駭人的視線的注視之中,她發現她根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熟人嗎?”端着散彈槍的塔爾走過來看了看,轉頭說道:“平平無奇,沒什麼稀罕的地方,也不是巫師。”
唐驥點了點頭:“沒錯,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我就是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罷了。”
說着,唐驥扣嚴了自己頭頂的帽子,一腳將已經被火樹銀花劃開大洞的鐵皮踹飛,率先走進了博物館,同時打開了USP手槍上的手電。
看着古怪三人組走了進去,再看看水箱破裂輪胎漏氣的自家中巴,大學生一行人露出了絕望的神情。這算是飛來橫禍嗎?還有,纔過去四個月,外面的世界,他們似乎已經看不懂了?
“我們……怎麼辦?”其中一男生開口問道。
“兩個選項,跟進去,或者在這裡等着。”宋慶州拍了拍腰上的貝爺款小刀說道:“留在這裡和跟進去風險一樣大,但是如果亂跑就是死路一條。你們怎麼選?”
“先不說那個……我怎麼覺得剛剛進去的那個人有點像唐驥?你們不覺得嗎?”辛丹突然問道周圍的人。
“唐驥?那傢伙,應該還在青城縮着啊?他不是城北第二醫科大的學生嗎,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跑到羅布泊來?”一個叫做顧蘭庭的小女生這麼說道,語氣中充斥着不屑,似乎和唐驥有什麼淵源。
“不……我得去看看,誰和我一起?”辛丹顯然不想就這麼承認,或許她看錯了,但是那寬檐帽下的臉,和唐驥就九分相似,這就值得她去看一眼……更何況對方身上還有大量軍火,如果能夠拉攏那是再好不過。
辛丹這個名字聽起來很中性,而辛丹這個姑娘看起來也很中性幹練。她是隊伍裡唯一一個身上帶着刀的女生,雖然沒有殺過人,但是卻練過數年的自由搏擊,甚至隊伍裡的男性都不是她的對手。
一開始聽到槍聲的時候她的確被嚇蒙了,但是在祖龍國這個禁槍的國家裡,試問誰生平第一次聽到槍聲不慌?但是當她穩下來之後,卻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首先,對方能夠到達羅布泊,一定有靠譜的交通工具。而能夠長途跋涉的交通工具的內容量肯定不止三個人。
其次,對方身上具備足夠的武器,換言之對方的心中應該有足夠的安全感,在這種安全感下對方對自己一個女孩的警惕性可能會低一些,她也好求助或者問出些什麼。
第三,辛丹對於這座大戈壁已經絕望,如果有希望,其實她希望能夠迴歸城市。尤其是見識過這三個外來者那駭人聽聞的力量之後,她更加覺得在大戈壁裡閉門等死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可以說是腦子一熱,但是也可以說是經過了所謂一瞬間的深思熟慮,辛丹沒有猶豫,徑直衝進了博物館,因爲她感覺在這裡她能夠找到她所想要的答案。
“辛丹,你瘋了!”蘇慶州叫了一聲,連忙追了上去。畢竟在他們的眼裡,那個整張臉都隱藏在寬檐帽的不自然的陰影下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們的行爲難以用邏輯解釋,他們屬於危險人物。
“該死的,老弟又犯渾了!誰都知道他丫的喜歡辛丹,但是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以身犯險吧?跟我走,把他拉出來!”
一個正在研究車上還有多少資源的高個子男生這麼說道。
他,還有另外兩個學生,和蘇慶州是同一個宿舍的舍友。他們能夠看着自己的兄弟追妹子追不上而笑話他,但是卻不能忍受他們的兄弟自尋死路。
“該死的,我們七個怎麼辦?”剩下來的幾個人之中,塊頭最妥實的男生說道,那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經歷過專業的拳擊訓練的人。
“不知道,但是我會在這裡留下。保護學生是我的職責,前提是他們聽從指揮。”一個戴着眼鏡的副教授說道,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依舊帶着金絲眼鏡,穿着灰色的西服,只是領帶有些鬆開,但是他卻是這些人裡最不慌張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