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就這樣突然和諧相處了嗎?甚至都不需要一個,什麼互相認識的過程,然後他就突然入夥了?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安娜揪着唐驥的脖領子,她也顧不得自己胃裡有多噁心了,她今天必須問清楚,爲什麼當初說好的保護唐驥到醫科大去就行,現在隊伍裡的詭異人物卻越來越多了?
“別鬧。”唐驥撇着嘴,一把扒拉開安娜的手:“他要去找淨空復仇,但是他的本體現在脆的和埋了三千年剛剛出土的文物一樣,不跟着我們還能咋地?反正是個大夫,論戰鬥力也不比你差……話說隊伍裡就你不是巫師了啊。”
“你……”安娜猛地往外拔USP手槍,拔了半天沒拔出來,仔細看過去才發現手槍的槍扣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塊口香糖,再看看正吐泡泡的秦鍾,她差點沒哭出來,這都什麼人吶!
“知道電車難題嗎老兄?”秦鍾突然湊過來問道。
唐驥點頭:“知道,挺好玩的,我一般喜歡坐在司機的位置上,然後不踩剎車。怎麼了,你想幹什麼?”
“來玩一局電車難題遊戲?”說着,秦鍾的瞳孔微微擴散,唐驥皺了皺眉,不理解爲什麼一個電車難題會讓秦鍾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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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個人握着操縱桿,一條鐵軌上五個人,一條鐵軌上一個人,電車司機不剎車。你不知道你是這個難題裡的那個人,在知道自己的位置之前你必須先決定要不要搬動操縱桿!”秦鍾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安娜差點蒙了。
唐驥想了想:“按概率來說,肯定是搬啊,搬了只死一個人,自己掛掉的概率也最小?”
“笨!”秦鍾笑着後退兩步用蜘蛛腿指着唐驥的鼻子說道:“你就不會用你的空間門把自己搬走嗎?還在這裡跟我賭概率?”
唐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越拉越長,然後突然笑了出來:“我也和你說個電車難題吧?”
“來,來!”秦鍾笑着用手點着說道:“快點,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操作!”
“沒有電車,沒有軌道,自然也沒有司機,沒有操縱桿,更沒有人被綁在軌道上……”說着,唐驥手中銀光一閃,火樹銀花在手:“你是迪亞波羅,你要怎麼做?”
“呃……哥,大哥,我錯了,我認慫,我錯了!”秦鍾果斷投降,他可不想體驗死一次是什麼感覺,尤其是雙方都知道對方是隨時有可能真的動手殺人的精神病患者的時候。
“請問一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就在唐驥準備揮刀砍人的時候,關玲荷突然插進來問道,顯然兀的不會看氣氛,或者說太會看氣氛了。
“去第二醫科大,找一個人。線索什麼的,順路看看,有就調查,沒有就扯香頭子,趕緊走。”唐驥收齊了手中的火樹銀花,掏出兩把金牛座法官說道。
關玲荷抿着小嘴點了點頭,長長的頭髮在大雨中被打溼貼在身上,但是死人是不會感冒的,所以她並不在乎;人皮是防水的,所以也不用擔心夏千重會因爲泡水而怎樣。
突然,關玲荷楞了一下,把手伸進身後的大繭之中,摸出來一把小小的,用骨頭製成彷彿是工藝品的小骨牌,一人一個骨牌分到他們手裡。
“這是我的丈夫製作的,只要有一個人往骨牌之中注入巫術力量,別的人的骨牌對應那枚骨牌的方向的邊緣就會開始往外滲血。”
唐驥皺着眉頭將骨牌收進了大衣之中,走過來敲了敲已經硬化的大繭:“老夏,不是我說,但是我們都很明確,你的巫術基本都和血肉有關。如果你繼續用巫術的話,你馬上就會變成一塊又老又硬的牛肉乾了。”
關玲荷轉過身來,輕輕拍掉唐驥的手:“放心,我的丈夫是醫生,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數,不會做出任何有可能透支的舉動的。倒是先生能不能幫我找些食物?種類無所謂,但凡糖類和脂肪豐厚就行。”
唐驥點點頭,走到一邊,掏出魚竿,將魚鉤拋進水中之後拖着魚竿接着走,不時魚鉤便被那羣飢渴到連路邊搖擺的垂楊柳的枝條都不放過的魚羣咬住。
拖杆上岸,是一隻長得有點像胖頭金魚的玩意兒,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魚,但是唐驥摸着這玩意兒的骨頭——如果那已經軟化了的東西能夠被稱爲骨頭的話——應該是一條鯽魚。
把半米長的胖頭鯽魚遞給了關玲荷,關玲荷禮貌的點了點頭,隨及雙手的指甲突然猛的暴漲,戳進了魚的兩腮之下,伴隨着一陣完全沒有用的掙扎,那魚便被固定在了關玲荷的手中。
緊接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傳來,關玲荷的櫻桃小嘴赫然間猛地張開,上下距離足足有三十公分,超過兩釐米長的尖銳的如同刀鋒一般的牙齒上閃爍着懾人的寒光,對準不能動的鯽魚的腦袋就咬了下去。
卡茲——
那條可憐的變種魚的身體還在瘋狂掙扎,但是腦袋已經進了關玲荷的口中。伴隨着清脆的咀嚼聲,以及嘴角滴落的一滴滴鮮血,然後是原本如天鵝頸一般的脖子猛然一鼓,關玲荷擦擦嘴角,又變回了那仿若小鳥依人的模樣。
安娜想要大哭一場,看着關玲荷第二次張開那跟絞肉機沒兩樣的大嘴,甚至能夠看到兩腮上也有細小的鈣質牙齒的時候,她的神經終於崩潰了,一個正常人想要在這種環境裡生存實在是太困難了。
關玲荷將整條魚身塞進了口中,歡快的咀嚼着,嘟囔着問道:“安娜小姐怎麼了,好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是有人欺負她了嗎?”
唐驥搖了搖頭:“肯定沒有啊,你沒看我們幾個都圍在你這地方嘛?她估計是生理期到了,心態有些崩,看見大雨睹物傷情……那什麼和那什麼,總之就是自己沒調整好心情,估計就是這麼個意思。”
關玲荷輕輕點了點頭,不再過問,只是微微笑着對安娜點了點頭。很優雅的動作,但是搭配着臉龐上還沒有擦乾淨的鮮血,一時顯得極爲驚悚。
“對了,老夏,你的意思是我們分開行動嗎?”唐驥直接問夏千重,他知道關玲荷其實就是夏千重想象出來的他妻子的人格灌注到了這個已死的肉體之中而已,真正的決策其實都來自夏千重。
關玲荷微微頷首:“不錯……我們希望能夠在這附近找尋找尋線索,如果沒有線索,便如先生所說向着第二醫科大前進;但是如果有線索……我們還是希望能夠探一探的。”
“可以,我沒有意見,秦鍾你也沒意見對吧?(秦鍾點頭)那安娜,你也沒有任何意見對吧?(安娜想要搖頭)對吧?(安娜猶豫)對吧?(安娜含淚點頭)”
然後唐驥點了點頭:“很好,大家都沒有任何意見。那麼,安娜跟着你們走就行了,她只是有成爲巫師的資格,距離巫師還有很長一段路,沒有巫術力量用不了骨牌。”
關玲荷點頭答應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安娜妹妹的,到時候保證將她完整的交還到你們的手上,絕不會讓她丟什麼零件。”
“行吧,也別讓發動機熄火了就成,剩下的水箱乾枯機油側漏都不是事兒。”唐驥也是夠混蛋的,把人家小姑娘當車說,誰知道他說的都是怎麼一回事兒,估計也只有精神病能對上!
“好了,那我們從南邊靠近主城區這條道上走,你們從北邊靠鄉上那邊走。如果遇到極端危險情況,或者找到淨空的線索了,立刻用牌子聯絡另一撥人,OK!”
說着,唐驥和秦鍾飛身而去,沒了安娜之後這兩個人的行進速度快了不少。唐驥還在聯繫空間門的使用,嘗試着把槍械和空間門配合起來用;秦鍾的腿本來就和蜘蛛差不多,液壓充斥之後彈跳力也是強的不行,隨便一跳就是十來米。
剩下安娜戰戰兢兢的和正在微笑,不時伸出二十釐米長的舌頭舔一下自己臉上的血跡的關玲荷站在一起,場面煞是詭異。
“那個……關玲荷小姐,問一下,發動機……水箱和機油都是什麼意思啊?”
或許是受不了這沉默,安娜強撐着問道。而關玲荷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嘴的尖牙:“發動機熄火,就是人沒了。水箱乾枯,就是失水過多;油箱側漏……”
說着,關玲荷看了一眼安娜的胯下,一陣寒風吹過,安娜不由得夾緊了大腿,剛剛她突然就覺得一股寒風從胯下吹過一般,徹骨的涼。
“我說,你突然把他們打發走是什麼個意思,現在能和我說說了嗎?”走出去接近一公里,秦鍾才突然問道。
唐驥微微眯了眯眼睛:“安娜就是個累贅,對我們來說完全沒有用,反而會拖累我們行動;夏千重是個新人,而且消耗過大,讓他跟着我們恐怕也什麼都調查不出來,反倒不如我們先走一步。”
“你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說着,秦鍾好像激動了起來,嘴裡發出連續而輕微的“卡塔卡塔”聲,就像是輕輕敲擊骨頭的聲音一樣。
“嗯……巫術力量的波動和無盡迴廊非常相似,而且要強得多,只不過也隱晦得多。就在那邊,那座公園,看見了嗎?”唐驥用手指着遠處說道。
秦鍾微微眯眼,在這如簾的大雨之中看到一公里多之外的事物還真不大容易,但是蜘蛛畢竟有八隻眼睛,而且他更多的靠的是蜘蛛感應,所以的確在那個方向察覺到了一絲巫術風暴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去闖闖?”秦鍾身後的蜘蛛腿行動的速度又快了兩分,他對於危險的事物有一份敏銳的感知,但是他的個人愛好就是冒險,遇見這種危險的境地,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死亡,他都會去闖一闖。
“不……你沒有必要跟來,因爲我能夠感覺到,在那之中,有着某種東西正在吸引着我,就像是……本身從我身上切下去的一塊肉,現在正在吸引着我去重新把它按在自己身上一樣。”
聽到這個回答,秦鍾一怔,然後回過神來更大聲的哈哈大笑起來:“這麼巧啊,我也有啊!就感覺好像我以前褪下來的皮被人硬生生塞進了那一團風眼裡一樣!”
“但是那座公園看起來很平靜……不過你懂得,眼見並不一定爲實。”唐驥腳下的速度加快了兩分,但是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條蜘蛛大長腿,他不得不借用空間門來趕路。
“話說回來,原來在視線被大雨阻隔的時候,你的空間門也會被幹擾嗎?我又找到了一種對付你的方法呢。”秦鍾微微的笑着,嘗試着用蜘蛛毒素在手中凝聚出一團黑色的霧氣。
“沒用的,我不用空間門直接移動過去的原因是空間門的消耗和代價是以距離來計算而不是以數量計算,我從這裡直接瞬移到那座公園的消耗,都能頂的上我直接戰鬥五分鐘了。”
唐驥說着不知真假的話,反正每個人和奈亞拉託提普談妥的條件都不一樣,別人也不可能探知。從這一點上來說,奈亞拉託提普倒是一個比和平年代所有公司都來的靠譜的傢伙。
至少他不會出售自己的客戶信息來換取利潤,哪怕交易價格再高也不行……或許可以,因爲交換一個人的身份信息,就用自己的身份信息來等價代換吧。失去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一切痕跡,來換取另一個人的交易信息。
周圍的雨幕開始變得霧濛濛的,唐驥和秦鍾點了點頭,周圍的巫術力量正在扭曲空間。但是他們依舊能夠看到地面上的大型魚類在洄游,顯然大型魚類並不會受到周圍的扭曲空間的影響。
這種影響,或許是專門針對巫師的,又或者是專門針對他們這些和這片扭曲空間有着特殊聯繫的巫師的?但是他們和普通的巫師又有着什麼不一樣呢?
伴隨着這些思索,唐驥加快了速度。周圍的雨滴似乎開始扭曲,不再繼續落在他們的身上;巫術力量恍若凝脂一般堆積在他們的身體周圍,但是施法效果並沒有因此被提升。
耳邊傳來轟隆的戰鼓聲,周圍的空氣開始凝滯,雨滴之中好像混入了血液一般,帶着殷紅的詭異氣息。
然後,他們看見了太陽,天空的雲層不知何時裂開了一條寬大的縫隙,一個發着光的球體在空中照耀着大地,然後那個火紅色的太陽的眼睛彷彿朝着這裡看了過來……
“赫格羅斯的凝視……”唐驥和秦鍾兩個人一瞬間臉色煞白,緊接着衝進了一片恍惚的不可知幕之中,眼前一黑,不知自己要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