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天,從唐驥戰勝黑法老迴歸車隊之後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之內,竟然沒有發生任何事端或者遭受任何襲擊,這是難以想象的。
其實,即使是唐驥回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這三週當中,他們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他們各自的實力攀升的也同樣飛快,這帶給了他們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反倒像是現在,大家悠悠閒閒的坐在卡車旁邊,圍着兩個爐竈,等着裡面的紅菜湯燉煮好,這種彷彿出門旅遊一般的活泛氣氛讓他們有了一種家長裡短的紅塵氣息。
唐驥一個人坐在大樹的頂端,白貓圍在他的脖子上,兩個人一起眺望着遠方。他們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但是誰又能說得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此時的唐驥,正在往自己的左輪手槍上篆刻着如尼文。他已經快要成功了,因爲這把左輪手槍上的迴路雖然還沒有亮起,但是具白貓所說,這手槍的槍膛上已經有螺旋的電場存在。
瓦萊莉雅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唐驥。自從黑法老一戰之後,唐驥就變得異常的沉默寡言。在此之前他好歹還會和他們進行一些交流,但是至今爲止,唐驥已經一整天沒有說過話了。
作爲最熟悉唐驥的人之一,瓦萊莉雅能夠深刻的感覺到,唐驥的身上有什麼東西發生了變化。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是的確,他的思想出現了改變。
曾經的無所謂似乎變得少了一些,轉而去研究自己身上的每一種能力和每一種知識應該怎麼運用在戰鬥當中。
瓦萊莉雅很擔心,但是當她去和唐驥說話的時候,不管說多少話,得到的都只是一個溫柔的摸頭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話語。
關於她的身體,說來諷刺,隊伍當中根本就沒有人關心她丟了四肢還被人體改造,即使是阿蘭珈託也只是看了兩眼,表示這不是他的專業,但也僅此而已。唐縭的眼中,甚至露出了嘲諷的微笑,但是那微笑在看到唐驥對她的溫柔摸頭之後就變成了濃重的殺意。
到是奧科特,對於自己身上的科技產生了濃重的興趣,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機械手,想要研究一下。不過在機械手內部零件因爲過冷而失去控制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麼想着,瓦萊莉雅越來越煩躁,就連手中端着的熱騰騰的紅菜湯也讓她失去了興趣。其實這種湯還挺好喝的,而且重點就在於隨時都能做,雖然裡面根本沒有紅菜。
上好的西紅柿切塊,土豆切丁,牛肉切丁,扔進鍋裡,加鹽加胡椒,蓋上鍋蓋,就可以了。當然,剛剛所說的材料僅僅是最基礎的,如果想要的話,隨時可以加入更多的蔬菜。
芹菜、香菇片、香菜、蔥花,這都是這個隊伍當中的人喜歡的食物,所以就全都扔了進去。從這個角度來說,紅菜湯其實是被西紅柿染紅的一鍋亂燉。
然而,這湯很好喝,屬於在和平年代一大羣朋友你帶一點材料我帶一點材料就能做出來的東西。而且,每一碗的味道也不大一樣,或許是蔬菜的沉積,或許是鹽份的不均勻,但是與可樂一類的工業製品之間有着本質的區別。
瓦萊莉雅輕輕抿了抿嘴,轉過身去,輕輕一跳便落在了唐驥的身邊。她的手中還端着那碗紅菜湯,把湯遞到了唐驥的嘴邊:“喏,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巫師的新陳代謝很快的,就算不餓,也吃點吧。”
唐驥的眼神當中帶着疲憊,甚至微微有些黑眼圈。把眼神從槍管上的符文當中移開之後,他用了好幾秒才把眼睛在瓦萊莉雅身上聚焦。
看着那快要遞到自己嘴邊的紅菜湯,唐驥咧着嘴笑了笑,也不伸手接,就那麼把嘴湊過去,大大的喝了一口。
“嚓咔!”
阿蘭珈託有些受驚一般的往吉娜的身邊湊了湊,因爲就在剛剛坐在他旁邊的唐縭不知爲什麼一把捏斷了手中的筷子。
吉娜撇了撇嘴,還是摟了一把阿蘭珈託。這個小弱雞,遇到這種修羅場式的氣氛就不行了?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阿蘭珈託:“……”
樹梢上,唐驥依舊一言不發的雕刻着自己的手槍。而瓦萊莉雅,就坐在唐驥的身邊,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一勺一勺的給唐驥喂湯,不時還給白貓一塊牛肉。
瓦萊莉雅早已經看出來,白貓對於唐驥的重要性,是難以想象的。那麼,想要一直待在唐驥的身邊,和白貓打好關係就是一門必修課了。
瓦萊莉雅並沒有意識到白貓的矛盾心理,從一方面來說白貓是深愛着唐驥這個人的,所以異常排斥瓦萊莉雅;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白貓知道自己是一隻貓,而唐驥需要的是人類的陪伴,所以又希望瓦萊莉雅能夠多多陪伴在唐驥的身邊……
這種心理如果放在兩個女人身上就顯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但是如果放在一隻智商超羣的母貓和一個少女身上,就顯得……似乎沒那麼違和了。
看着遠方飄揚的楓林,唐驥微微感嘆一聲,這個世道,就連樹木都開始不對勁了。畢竟始於十一月葉子早就該黃的黃該紅的紅該掉的掉了,但是現在,卻又一次能夠看到遠方無盡的蒼青綠葉了。
這麼想着,唐驥舉起了手中的M500手槍,對準天空扣下扳機開槍。在一瞬間那手槍槍管上的迴路化作了純金色,龐大的氣化作了電磁力,圍繞在槍管的周圍,一個龐大的加速度作用在了手槍當中的子彈上。
一道雷光劃過了天空,唐驥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威力就非常盡人意。就在他試射的時候,奈亞已經把子彈的所有數據掃描之後分享給他了。
子彈初速度,達到了二十五馬赫,子彈溫度達到了驚人的八千兩百攝氏度,如果用的不是鍊金鎢鋼作爲彈頭的話,一般的黃銅彈頭早就已經融化了。
“所以說,不管是子彈的熱量還是動能,都絕對不是生物能夠承受的,至少不能離開大氣層的生物是承受不了這個程度的威力的。”
這是奈亞對於這把武器的評價。但是注意,奈亞的評價當中是有兩個先決條件的:生物,不能離開地球大氣層。
換句話說,在奈亞所知道的生物當中,有大量能夠離開大氣層不在星球內部生存的生物,是不懼怕這種威力的武器的;對於外神分身或者眷族這種不算一般生物的東西來說,也有可能不能一擊必殺。
唐驥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達到這個速度就已經算是初步圓滿了。那槍管上已經雕刻滿了超過六千個如尼文,看上去密密麻麻遠一點觀察密集恐懼症都能發作。
如果還想繼續升級這把武器,要麼就是對於迴路文的理解更加深刻,能夠改進上面的銘文;要麼就是將上面的如尼文變成能夠隨着時間運動而變化的盧恩文字,但是很顯然唐驥現在都做不到。
“那麼,看來我已經找到了天空之神烏爾維特最喜歡的武器之一,但是我想不通他用的另外一把武器是從哪裡來的?”
說着,唐驥思索着,想要看看自己的回憶當中有沒有類似的武器。但是思索道最後,他發覺,烏爾維特最喜歡的武器:左輪槍和匕首當中,匕首隻有自己在三週前短暫的用過不到幾十分鐘而已。
“奈亞,你那裡有沒有趁手的匕首?最好是黑色的。”唐驥回頭問道,嚇了瓦萊莉雅一跳,本來要喂到唐驥嘴裡的紅菜湯不知不覺的送到了自己嘴裡。
等到回過神來,她纔想起來,這個勺子是唐驥用了半天的。然而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勺子已經被她本能的唆乾淨了……
一瞬間,瓦萊莉雅在白貓無語的注視下變得滿臉羞紅,不知所措。唐驥只顧着問奈亞問題,到是白貓伸出一隻貓爪爪去,拍在了她的頭上。
別害羞,害羞你就輸了。
另一邊,奈亞思索了一會兒,從腰包裡抽出來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兩面開鋒如同短劍,十字形的護手上鑲嵌着一枚赤色的寶石,其餘的部分全都是漆黑一片。
“你應該很熟悉吧,烏木合金的匕首。這把匕首叫做【黑天鵝】,是我用我的能力製作的鍊金武器,不過並沒有經過盧恩文字的附魔。畢竟,盧恩文字我們舊日支配者是玩不慣的。”
唐驥結果匕首,這匕首雖然小巧但是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上面釋放開來,宛如赤色的花朵綻放。這把匕首殺過人,而且絕對不少,但是爲什麼奈亞的收藏品當中會有這麼一把武器?
彷彿是看穿了唐驥的疑惑,奈亞微笑着說道:“這可不是我的私人收藏,這是我用黑法老的權限現場製作出來的。不過裡面的血腥味和殺意到是我的私人珍藏。”
“每個奈亞分身都有自己的偏好,這就導致他們培養出來的巫師的巫術也有不同的偏好。我更擅長的是正面的規則作戰,所以我纔有信心能夠在【虛無之間】直接戰勝黑法老。而黑法老所擅長的是鍊金,所以他才能煉製出黑石塔那樣的超級鍊金建築,甚至撐起一個小世界。”
“我吞噬了黑法老,所以擁有了黑法老在鍊金學方面的成就。再加上我自己在戰鬥方面的專長,自然就製造出了這把匕首。”
唐驥微笑着點了點頭,揮舞了兩下,把匕首收回了自己的腰間。
唐驥從沒有說過,所以這小隊當中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一二的塔爾也完全忘了,唐驥最開始使用的武器是鞭子和匕首。
唐驥並不是喪鐘那樣的武器大師,畢竟武器大師對於個人素質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所謂武器大師,可不是什麼武器都能用就行。武器大師指的是,不管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都能用來戰鬥。雖然從境界上不如獨孤求敗的【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但是上限不足下限卻很高,也就是隻要手邊有東西就是武器。
但是,凡是被歸類爲武器的東西,唐驥都能夠熟練的使用。而在這些武器當中,以長短不一的刀尖爲最,軟兵器唐驥用的也不錯。
不過,現在軟兵器已經徹底被唐驥淘汰了。雖然說靠着軟兵器取巧能夠直接製造速度達到音爆級別的打擊,但是軟兵器的揮舞和命中之間的延遲太大,唐驥還不如直接掏槍來的快捷。
當初之所以選擇火樹銀花這個巫術,唯一的原因就是它有着極強的切割能力,而且因爲是軟兵器所以攻擊範圍足夠大,又是不會離手的冷兵器,更關鍵的是逼格很高。
不過,現在鞭子這種武器對於唐驥來說已經徹底退出序列了。除非唐驥打算把自己的一頭長髮扎個辮子,在鞭子末端纏上鋸齒輪或者鉤離刀一類的武器,否則鞭子只會在唐驥的夜生活當中出現了。
是的,就在剛剛,唐驥還在打量瓦萊莉雅那雪白雪白的後背。如果用鞭子在上面抽出嫣紅嫣紅的鞭痕,那一定很……
這麼想着,唐驥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思想絕對有問題。
自從見到唐少龍之後,唐驥就已經明白了,自己那骨子裡的瘋狂究竟自何處而來。而唐家血脈當中,那殘害自己所愛的黑暗思想,也在一分一秒的影響着唐驥。唐驥現在,甚至有種,想要把瓦萊莉雅吃下去的慾望。
不是男女之間的吃,而是真的用刀切成片之後炙烤,優雅的彷彿吃牛排一般吃下去。
唐驥很清楚,那是極端的佔有慾。對於他們來說,擁有一件東西,有可能被他人掠奪;擁有一個女孩,有可能被別人奪走。那麼,就讓她們不能被奪走好了。
破壞,當佔有慾到了極端就只剩下絕對的破壞慾。
畢竟,在什麼情況下,你能說你完全擁有了一件東西?隨意使用?並不是,只有當你能夠隨意破壞這件東西的時候,你纔是絕對擁有了它。
當你獲得了一臺電腦,父母把它贈予你,那電腦卻絕不屬於你。因爲,如果你要把那電腦用錘子拆開,絕對會被父母呵斥。
絕對的佔有慾,就意味着對絕對的支配權的渴望,而最能夠體現支配權的就是破壞,這也是爲什麼自古以來暴君熱衷於以戮害爲樂。
而對於唐驥來說,他所擁有的,就是他的,除此之外不是任何人的。他或許可以主動贈予別人什麼東西,但是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奪走,或者自己跑掉。
他寧可徹底摧毀那些東西,讓那些東西徹底屬於他。
在他的心底當中,當你培養出了一朵美麗的玫瑰花,當你建造了一座完美的冰雕,你並沒有擁有它,因爲光陰終究會帶走它們。
只有你親手將玫瑰花撕裂,將冰雕錘碎,你纔是真正擁有了它們,因爲你從世界上最強大的光陰手中,將它們奪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它們的美麗從此只能由自己欣賞。
將美麗摧毀,美麗才能永存。這種瘋狂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再蠶食着唐驥的理智,這是源自血脈源自基因當中的瘋狂,連奈亞都無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