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沒有說話,而是騰出一隻手來把明珠也摟進了懷裡。明珠趴在他的懷裡,聽着他的心跳聲,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壯壯好奇地看着父母,試探着將沾了口水的小胖手去拽了宇文初的耳朵一下。
宇文初瞪他,他就衝宇文初“格格”的笑,半點不知憂愁的模樣。於是有些沉悶的氣氛就變得輕鬆了幾分,明珠學着壯壯的模樣,也試探着去摸了宇文初的耳朵兩下,宇文初斜着眼睛瞅着她,她就衝他討好地笑。
二人對視許久,宇文初無聲的嘆了口氣,又將明珠往懷裡摟了摟,低聲道:“我並不需要你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
明珠裝傻:“證明什麼啊?”
宇文初直視前方,沉聲道:“是的,我很珍視你,希望能得到同樣的迴應,希望你眼裡心裡全都是我並且只有我,但是我並不希望你爲此冒險。喜愛你是身不由己,擁有你的全部是夢想,最終目的卻只是爲了讓你也快樂幸福,並不是要你爲此披荊斬棘,身陷險地,甚至獻出生命。所以我不需要你以生命安危來證明。”
所以在前世時,他纔會一直默默關注她並且沒有打擾她嗎?明珠仰頭看着宇文初輕聲道:“我所想的,正如殿下所說的,我沒有爲你做過什麼,反倒是你爲我做了很多。也許此生只有這樣一次機會,請讓我前行,不要攔我。這次旅行不見得就全是危險,我沒有出過遠門,讓我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下不爲例。”宇文初的心情很沉重。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幾乎已經不能由他來左右了,與其在這裡和明珠說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在路上護得她的周全。
明珠逗他:“我對殿下一片真心,殿下難道就不高興嗎?您這樣一直板着臉,讓我覺得很傷心。”
宇文初擠出一個笑臉:“我當然是很高興的。”從理智上來看,明珠的選擇當然是很有勇氣很現實很應當的,但是從情感來看,他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馬車很快就到了傅相府,唐春來已經等着他們了,神色古怪地念叨:“我真是沒想到江州子竟然是這樣子的,我一直以爲他是個老怪物。”
明珠覺得奇怪:“他就算不是老怪物,那也不是什麼很稀罕的樣子吧,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值得你這樣嗎?”
唐春來只是搖頭:“王妃見着人就知道了。”
宇文初只關心是不是真的江州子,以及是不是有圈套:“他是真正的江州子嗎?他說的這個事你知道嗎?”
唐春來道:“如假包換,他的確是江州子。他說的那個事情,也算不得假。早年江湖上曾經傳說,樂正氏醫術天下無雙,但在爲前朝太祖皇帝治病時出了差錯,導致滅門,門生著述全部被毀。若干年之後,有一位黃鐘老人突然以無雙的醫術崛起,都說他是得了樂正氏留下來的醫書。但他很快又杳無音信,又過了些年,才說他是死了,那本醫書是落到了另一位蒼山老人的手裡。”
宇文初聽得不耐煩:“都是傳說,就沒有準確的消息嗎?”
唐春來苦笑:“江州子一生爲醫術狂熱無比,就算是假的他也一定會走這一趟。屬下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無的放矢,而是很有把握,估計是早就拿捏實在了的。屬下若早早知道這個事,也一定會去試一試的。”
明珠立刻瞪眼:“你走了我們殿下怎麼辦?”這麼險惡的情況,萬一再遇到點什麼事,她又不在宇文初身邊,沒有唐春來怎麼辦?就算他醫術不及江州子,應個急什麼的還是很有用的。
唐春來奸詐地道:“要屬下不走也可以的,但是要看王妃的了。若是王妃真的見到那位蒼山老人,見到了那本醫書,請一定把內容告訴我。我缺的不是技術,而是機會!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超過江州子那個小白臉兒的,看他橫得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默寫一本給你的。”明珠本來也有這個想法,再寶貴的醫書,也要發揮作用才能真正寶貴,不然束之高閣,一點作用都不能展現,那也沒什麼意義。
幾人一路進去,老遠就聽見傅明正在罵人:“你敢說你不是居心叵測?臉都不敢露給人看,你敢說你不是居心叵測?藏頭露尾的叫什麼?你是打算行騙的吧?”
“怎麼回事?”宇文初停了下來,他本來就是個體察入微的人,之前就已經從唐春來和明珠的對話裡聽出江州子的容貌似有不妥之處,現在又聽到傅明正這樣說,就更覺得奇怪了,油然又生出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唐春來自然最是清楚他家殿下的心事,又因爲早年和江州子的那幾分不愉快,想要趁機小小地報復一下,便道:“江州子有行騙的嫌疑,他早年見了人都是戴面具的,這次來見王妃又是另一張臉,剛纔見着屬下,又被屬下看出他的臉色不正常。四爺使了手段相逼,他才露出真面貌來。殿下,這個人居心叵測不說,還用心險惡,陰險得很。”
宇文初一言不發,率先走了進去。
明珠也好奇得很,這江湖上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太多了,真是夠長見識的。
待到入內,就見傅明正陰沉着臉和江州子面對面的坐着,江州子縮在椅子裡,垂着頭一動不動,一副被人抓包的樣子。唐春來低咳一聲:“攝政王和王妃來了。”
江州子這才擡起頭來,衝着明珠微微一笑。
明珠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個美男子啊。雖說有點年紀了,但真是長得好,氣質也很好,而且天生一副狂樣,不得了得很。
宇文初淡淡地瞟了江州子一眼,再冷冷地看向明珠,把壯壯往她懷裡一塞。明珠及時回神,趕緊把壯壯抱緊了,一看宇文初的臉色,及時沉了臉,喝道:“你這個騙子!居然敢騙我,說,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