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建造牀弩……這麼個嬌弱的小姑娘,能有這麼大的膽量和魄力嗎?宇文初覺得,江珊珊這個人,其實細究下來,到處都充滿了古怪。。。
姑且不說她那張牀弩圖究竟是怎麼來的,就說她平時的表現,小小年紀就會吟詩作對,文采飛揚,爲人圓滑周到,又會烏孫語,還摸索出了玻璃和香胰子的做法,把生意做了起來。不可否認,的確是早慧的才女,她若是老老實實做她的才女,那自然和他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他不喜歡,卻不代表不能欣賞她。偏偏她要這樣礙着他的眼,讓他不舒服,讓明珠不舒服,那就怪不得人了。宇文初不想給江珊珊賺錢了,看她蹦躂都嫌礙眼,還要考慮她狗急跳牆之後,是不是會把那牀弩的圖獻給別人。他當然不能容忍她把那牀弩的圖獻給別人,哪怕弄死她會冒很大的風險,會引起很多的麻煩,也值得一試。
送走傅明正,宇文初回到迎暉堂,走到門前就聽見明珠在和人說話,便道:“怎麼又不睡了,不早不晚的這個時候起來,下半夜是不想睡了?”
明珠披散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坐在桌前,擺弄着手裡的臂弩,看見他進去就朝他笑:“殿下過來試試。”
宇文初眼尖,進門就瞧見了她手上的臂弩,心裡早就猜着了幾分,偏要假裝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端着臉慢吞吞地走過去道:“什麼?”
明珠拉起他的手,給他往手臂上套,微笑着道:“特意讓半剪給殿下量身打造的臂弩,以後殿下可要隨身帶着,這樣不管是什麼妖魔鬼怪,只要他膽敢冒犯,就給他一下,把他全身射上十多個透明窟窿。”
小牛皮做的繫帶,黃金的帶扣精緻又牢靠,精鋼打造的弩身機括在燈光下閃着寒光,比起傅明正那個臂弩又要精緻了許多,十分符合他的身份。宇文初看得十分滿意,擡起手臂比劃了幾下,發現尺寸剛好,重度合適,真是和他再貼合不過,曉得是用了心的。於是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沒有一處不舒坦,也顧不上矜持端架子了,低下頭對着明珠光潔的額頭就是“吧唧”一口。
素蘭等人還在一旁伺候着的呢,聞聲全都紅了臉垂下眼去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明珠也跟着紅了臉,作勢輕輕拍了他一下,小聲道:“幹嘛啊。”
宇文初只顧着笑:“這還是王妃第一次送我東西呢。”
明珠道:“殿下可還沒送過我東西呢。”
宇文初佯作驚奇:“沒有嗎?那個紅翡石榴難道不是?那東西寓意多好啊。王妃是不是不懂?可要爲夫給你解說一二?石榴的意思是說,多子多福……”
這個壞東西!這個不要臉的壞東西!明珠真是拿他沒辦法了,高興了也要調戲她,不高興了也要折騰她,紅着臉使勁推他,啐道:“快去洗啦!夜深了。”
宇文初見她不好意思,也跟着笑了起來,笑嘻嘻地脫了臂弩跑去洗了回來,臥房裡只留了一盞朦朦朧朧的羊角宮燈,明珠已經躺在牀上等着他了。
二人同蓋一牀被子,相擁而眠,宇文初把傅明正探來的消息說給明珠聽:“去尋半剪的人被你四哥的人找到了。是長興侯府的人,在江珊珊那個製造玻璃和香胰子的工坊裡管事,裡頭還有許多類似於半剪的人。四舅兄懷疑她在秘密建造牀弩。”
果然啊,江珊珊果然是那個建造牀弩的人。難道說,這牀弩的圖紙真是從她那裡流出來的嗎?這是完全有可能的,看江珊珊那麼厲害,會烏孫語,看着別人送來的禮就能找到玻璃和香胰子的做法,她再會其他的特殊本領也不奇怪。
明珠一直提着的那顆心,反而落到實處了。就算這圖紙不是江珊珊畫的,也和江珊珊有十分密切的聯繫,前世江珊珊和傅氏的滅亡絕對脫不了干係!她看着宇文初,很奇怪的,之前的那種懷疑“他是不是也參與了”的想法居然已經不那麼強烈了,反而莫名生出些他和她是一起的感覺來。
“我想知道這張圖紙的真正由來,你可願意和我說實話?”宇文初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明珠的背上畫着圈,聲音震動着胸腔,明珠的耳朵貼在他的胸上,聽上去就有些“嗡嗡”作響,她下意識地回答了他的話:“真的是從古籍裡找來的。殿下也說了,江珊珊那裡有和我的圖紙一樣的圖,興許是個什麼高人畫的,因緣巧合,恰巧給我們倆知道了吧。”重生的事情不好說也不用說,但她一定要弄死江珊珊,必須的。
這個說法還是和之前她和他說的一樣,宇文初微微有些失望,隨即笑了起來:“那我們就把那個高人找出來吧。”
他不高興,明珠當然感受得到,她把頭埋進他懷裡,悶悶地道:“我不喜歡江珊珊。不管她多麼有才,母妃多麼喜歡她,我都不要她入府,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殿下您在我和她之間,只能選一個的。”
宇文初“嗯”了一聲:“知道了。”
明珠打個滾:“突然不想賺江珊珊的錢了。”
她又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宇文初不露聲色地道:“不是賺得好好兒的麼?怎麼突然不想了?你這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前頭投的本都還沒回來呢。”
明珠撒賴:“我看她不順眼,她不是還想製造那什麼牀弩嗎?簡直是癡心妄想。把她的財路給她斷了,看她還怎麼折騰!”
宇文初便點了頭:“嗯。隨你的意思吧。”頓了頓,又加了一條:“但只有一條,不許虧本。”
又在給她出難題了!她只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登登地殺過去,只圖痛快,把江珊珊殺得一敗塗地就好了,哪裡管得什麼錢不錢的,偏偏宇文初這個捨不得錢的還要給她出難題。
明珠噘起嘴來撒嬌:“是我的錢,我樂意怎麼花就怎麼花。”
宇文初皺眉:“不行!你的錢將來要留給我們孩兒的,不許你亂花一文!快去想辦法!損人不利己,又有什麼意思?要的是損人利己,損人利己,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