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大公子被人從醉花苑擄走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白馬鎮。
雖然唯一的目擊者,凝香姑娘,根本不認識夏生是誰,但僅僅過了半個時辰,肖震就已經下令讓鎮守備軍封鎖了整個萬福樓。
同一時間,肖震率領幾名親隨來到了長柳巷,可惜,除了一灘沉積的暗血,以及散落滿地的金銀珠寶之外,他什麼也沒找到。
直到這個時候,肖震終於明白,事情徹底失控了。
但他仍舊沒有失去最後的理智,更沒有叫守備府的人以雷霆之勢衝進萬福樓,而是屈尊與萬福樓的大掌櫃,汪遠山,秘密交涉了一番。
最後他所得到的答案是,夏生不在萬福樓中。
這一夜,白馬鎮兩道城門同時關閉,守備軍的人徹夜於鎮內大肆搜查,但仍舊沒有發現夏生的影子。
直到天色漸明,朝陽初升,肖震纔回到了鎮長府邸中,有些疲憊地坐倒在長椅上。
與此同時,一個灰衣中年人也及時給他遞上了一杯熱茶,輕輕嘆了口氣。
“或許,他在第一時間就逃出城了。”
這人是肖震最信任的謀士,叫做寧徵,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正是他,通過凝香姑娘對兇犯的描述,以及萬福樓今夜所發生的一應意外,推論出了擄走肖勇的是夏生。
肖震喝了一口茶,揉了揉眉心,問道:“緝捕文書發出去了嗎?”
寧徵點點頭:“一早就發出去了,就算他逃出了白馬鎮,恐怕也跑不了多遠的,應該很快就能將其抓捕歸案。”
肖震搖搖頭:“能不能抓住夏生不重要,關鍵是找到勇兒!”
寧徵立刻出聲安慰道:“根據凝香姑娘對整個行兇過程的描述,那夏生並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傷了大公子的性命,只是揍了他幾拳而已,由此看來,大公子可能會受些傷,但至少性命是無虞的。”
肖震滿臉的戾色:“最好如此,否則,我一定要讓那夏家的小雜碎生不如死!”
寧徵繼續分析道:“現在的關鍵在於,夏生爲什麼要這麼做?您與他在萬福樓的衝突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自那之後,他也從未曾主動來撩撥您,爲什麼這次竟突然下了這麼重的手?”
肖震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說道:“我去長柳巷看了,小四也不見了,現場有大片的血跡,還有兩根斷指,我覺得,這恐怕也是那畜生的手筆。”
寧徵沉聲道:“你是說,夏生是在插手秦家的事?”
肖震搖搖頭:“我也不能確定,但直覺告訴我,這是唯一的可能了。”
寧徵沉默了片刻,再度疑聲道:“說起來,秦家的事情至今也是疑點重重,大人,你究竟有沒有查出來,那夜闖入府中的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聽到寧徵提起這事,肖震不禁顯得有些心有餘悸,沉聲道:“我拜託了師兄去查,但暫時洛陽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寧徵繼續說道:“以那兩人的實力,如果想要對秦家大小姐下手,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卻偏偏要讓咱們的人暗中下藥,而且還是安魂草這種毒性微弱的迷藥,不管怎麼看,此事都有些蹊蹺。”
肖震擺擺手:“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勇兒,你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法子?”
寧徵沉了一口氣,開口道:“這夏生是個孝子,原本按照我的意思,咱們完全可以把他父親抓回來,就算問不出什麼,也能拿作人質,讓夏生不敢輕易對大公子下死手,但聽您說,那夏洪自昨日起就失蹤了,如此一來,我們手中唯一的籌碼,也沒有了。”
肖震嘆道:“那爲今之計,就只能等了?”
寧徵點點頭:“等吧。那夏生既然擄走了大公子,卻又沒有傷及大公子的性命,想來,是有條件跟我們談的,到時候,讓我去跟他談。”
“好!”
肖震的話音剛剛落下,便見得一位守備軍的偏將急衝衝地跑了進來,放聲喊道:“大人!大人!肖公子,公子他……”
肖震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厲聲道:“有勇兒的消息了嗎!”
那偏將回身指向大門外,好不容易纔喘勻了氣,把剩下的話講完。
“就在府外!”
“什麼!”肖震目色一凝,隨即身形急閃,朝門外衝去。
下一刻,肖震終於在鎮長府的大門之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可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肖勇身上的服飾和佩劍,恐怕肖震根本就認不出來此人是誰。
此時的肖勇顯然已經只剩下最後半口氣了,原本英俊瀟灑的臉早就被夏生用一雙肉拳給打了個稀爛,除此之外,他的胸前也被人用利劍戳了好幾個血洞,依稀能看到裡面斷裂的肋骨,以及暗紅色的臟腑。
可令人驚訝的是,肖勇還殘存着最後一絲神智,雖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連小指頭都動不了,只能如一具破碎的腐屍般躺在血泊中,但從他雙眼中所爆發出的求生意志,卻令觀者無不動容。
數十名守備軍將士牢牢地將其團團圍在中間,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不是因爲怕貿然行動反傷了大公子的性命,而是因爲在肖勇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人。
夏生。
衆人搜捕了一夜都未曾找到的夏生,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帶着重傷將死的肖勇,出現在了肖震的面前。
看到這一幕的肖震睚眥欲裂,雙目泛着猩紅,體內的明橙色武氣沖天而起,他一步步地來到衆人之前,死死地盯着夏生,寒聲道:“放開他!”
夏生的眼神顯得很平靜,彷彿對於肖震所激散而出的威壓視而不見,他搖了搖頭,幽然而道:“數日前在萬福樓的時候,我便意欲屠了你肖府,可惜,那時的我力有不逮,本以爲你會就此收到教訓,卻不曾想,我竟犯下了此生最大的一個錯誤。”
肖震緩緩握緊了腰間的長劍,冷笑一聲:“你以爲這裡還是萬福樓嗎?今日沒有康先生施以援手,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一個小小的武師初境,究竟有何本事,敢狂言屠了我肖府!”
夏生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武師初境?抱歉,我已經不是了……”
話音落下,在夏生的體外,悄然浮上了一層看似稀薄的光暈,便像是一件長長的披風,將他整個人的氣質襯托得無比的溫文爾雅。
但那宛如烈日朝陽的杏黃色光芒,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分外刺眼。
武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