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幫忙,我可以自己洗澡
病房裡依偎着的一大一小身影,在這個寧靜的清晨,顯得那麼和諧自然又唯美。她蒼白的小臉縮在他懷裡,緊緊皺着眉頭,沒有醒,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她迷迷糊糊中又往他胸前拱了拱,這個可愛的動作不由得令人心生愛憐,摟得更緊了。
溫馨的氣氛沖淡了病房裡的那種陰沉的氣息,看着病chuang上的兩個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相依爲命。
是的,尤歌與容析元雖然分別有着不同的脾氣性格,但某些方面,這兩人卻很是相像。同樣的是有親人或者卻無法得到家庭的溫暖,活在陰謀與算計中,不知道哪天誰又惦記自己了,誰又下狠手了。那些爲了利益而不擇手段喪心病狂的人,從不會在意自己是否傷害到了尤歌和容析元,兩人各自的家庭都是殘缺的,遠不如一些普通家庭裡那般和睦。
同樣又是父母都不在了,雖然容析元的母親或許還活着,但對他來說那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是傷痛,是不願去回想的記憶。
這兩個同樣孤獨的人走到一起,就好比是負負得正的原理,同病相憐,彼此都能體會到對方的感受,會爲對方心疼,所以也會越靠越近。
容析元的心,曾經比尤歌還要封閉,他將自己關在裡邊,能觸碰的人,少之又少,或許也就只有孤兒院裡那些曾一起受苦的夥伴。
他的心一直都有個洞,那裡象是沒有底,那裡時刻吹着冰涼的風,空蕩,蒼茫……可自從遇到了尤歌,她的純真善良,讓他看到了屬於光明的一面,在那之前,他都覺得自己生活在黑暗中。只有想現在這麼抱着她,他纔不會那麼空寂,冰冷……
尤歌此刻瑟縮在容析元懷裡,身子微微發抖,潛意識裡往更熱乎的地方靠攏,與他緊緊相貼,似乎只有這樣,她的夢纔不至於那麼冰凍。
他拉過被子給她蓋好,感覺到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嘴裡還含糊不清地說:“大叔……不要離開我……一直都陪着我好不好啊……大叔……唔……大叔……媽媽……爸……我有大叔了……嘻嘻……”容析元先是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她這是夢到什麼了,怎麼好像是夢到她父母還有他?
不過,容析元臉上卻是泛起了淡淡的微笑,聽到她叫大叔,他十分受用。
奇妙的,這種甜甜的滋味讓他有點象情竇初開的小青年,不自覺地心情飛揚,一下子忘掉了許多煩惱,只想這一刻的安寧可以持續久一點。
尤歌醒來時,鼻息裡傳來熟悉的味道,是他?
好溫暖,好舒適的懷抱,她都不想出來了,這麼抱着可以嗎?
無聲的溫情在蔓延,兩人睡醒了可都沒說話,不忍破壞這靜謐的美好,多想時間可以停頓,不去想不去理外界的紛紛擾擾。
好半晌之後,他輕輕動了動,而她的肚子也發出一陣聲響……咕嚕咕嚕。
“餓不餓?”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那麼溫柔,讓尤歌瞬間有種鼻酸的感覺,吸了吸鼻:“我剛纔夢到你了,還有我爸媽。”
這夢,想必是又苦又甜吧。容析元幽幽地一聲嘆息,俯下身,薄脣在她的額頭上親親點了點。
這樣自然的親暱,讓尤歌胸腔裡的酸澀再也掩飾不住,眼一紅,那被夢境侵蝕的心又一次痛到無法呼吸。
他一怔,隨即小心地吻着她的眼角,輕柔地低喃:“別難過了,你不是一直相信你父母能在天上看到你的一切嗎?他們不會想看到你難過的。”
感受到他的憐惜,尤歌蒼白的臉上浮現點點紅暈……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輕笑着,好像被塞進了棉花糖一般柔軟。
兩人從昨天的劫案之後,也算是一起經歷過生死,那份震撼和感動已經融入了血脈裡,趕走了彼此之間的距離與隔閡,尤歌清楚地記得,當時他護着她,將她抱得好緊。
就算尤歌對感情的事並沒有太多經驗,對男人的心思還不夠了解,可她知道,這至少說明他是在乎她的。難道……難道有什麼重要的環節她搞錯了嗎?難以置信,他竟會在生死關頭護着她。
這使得容析元在尤歌心目中的形象又變了,逐漸變得高大,卻也更加不懂他究竟對她是什麼感情呢?
尤歌的心房打開了,自然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此刻正好奇地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亮的:“你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尤歌是鼓足了勇氣才問的這句話,沒想太多,就是突然的行爲,可剛一說出口就有點後悔,糟糕,他會怎麼回答呢?
容析元確實愣住了,眼底露出一絲詫異,隨即又是幾分似笑非笑的玩味:“那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
這可好,不問就不問,一問就兩人一起來,看吧,陷入僵局了吧。
尤歌原本蒼白得臉唰地紅到耳根,身子發燙,心中一陣慌亂,說不清是喜是憂是嗔,她怎麼都想不到他會反問,而她卻語塞了,喉嚨像卡住說不出話來。
這臉紅心跳的小模樣,比三月的桃花還要嬌豔欲滴,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
果然,容析元只覺得某處一緊,抱着她腰肢的手臂一用力,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了。
彼此的呼吸都變得不穩,心湖波瀾起伏,都是被那句話給影響到的,誰會先回答?
都沒有說話,卻又彷彿能感應到一種隱約的情愫在流淌,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破開呼之欲出,好像只要誰先說,那層窗戶紙就捅破……
驀地,房門口響起了咳嗽聲,硬是將這美好的時刻打碎。
容析元和尤歌同時擡頭,看到的是容老爺子正走進來,黝黑的面容陰沉沉的。
尤歌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從他懷裡退出來……她臉皮薄。
容析元一看老爺子這副表情就感到不舒服,好像誰欠了容家似的,在他印象中,老爺子從未對他有好臉色,他習慣了,他無所謂。
“有事?”
容老爺子繃着臉,蒼老低沉的聲音說:“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有閒心在這裡耽擱?現在外界對寶瑞,對博凱,對容家,是個什麼猜測,你有沒有看新聞?知道這次的事件對公司和家族的聲譽有多大影響嗎?雖然展銷會在順利進行,貨品沒被搶走,可那幫歹徒的行徑就是在對我們的挑釁!你到好,只知道在這裡卿卿我我,兒女情長!”
這話說得……意思是容析元不該在這裡陪老婆,該去抓歹徒。
尤歌沒說話,她只是靜靜看着這個老人,心裡交織着苦澀與憤怒的情緒。她沒有做過對不起容家的事,沒有傷害誰,爲什麼容家的人卻對她敵意這麼深?容老爺子表面是在教訓容析元,可實際上就是在側面地發泄對尤歌的不滿,指責尤歌拖累了容析元。
容析元何嘗聽不出來呢,他冷笑着說:“抓歹徒是警察的事,在香港這個法治之區,出了這種事,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很很可能惹禍上身。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我來重複給你聽?我是個正當商人,如果我大張旗鼓地抓歹徒,豈不是會讓人以爲我是道上混的?”
正當商人……這四個字,讓老爺子的臉色又是一變。他當然知道容家是從事正當生意的,可凡事,水清則無魚,每個龐大的利益集團背景下,誰不是有着各自的手段呢?容家也一樣,多年積累下來的強悍背景,不是外人能理解的。
只是,容析元說那番話也不臉紅啊,他昨晚不是還派人在去抓歹徒麼,只不過被歹徒僥倖逃跑了。確實,那是昨天的事,但如果在警方錄完口供之後他還繼續行動,就是擺明了不相信警察。
信不信是一回事,容析元很清楚,目前暫時不要跟歹徒正面衝突,對方很可能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這種事,先由警察來辦,再好不過了。他不是放棄追查,他是進行得很隱蔽。
“你就只會跟我較勁,有本事你抓到人再說!別說交給警察處理,我要的是在最短的時間裡把這個敢對容家下手的人找出來!”容老爺子發狠,眼神彪悍威儀十足,他的意思當然也是更重視幕後主使。
容析元不爲所動,老爺子的威勢,嚇不倒他。
“別催了,這種事急也沒用,你如果真的很閒,就多管教管教你兒子,俗話說先安內再攘外,外邊的事夠我忙的,可如果容家還有人想趁亂渾水摸魚,不犯到我頭上也就算了,觸到我底線的,到時候別怪我不留情面。”
“什麼?你說什麼?”容老爺子有點激動,顯然被氣得不輕。
“別說你不知道展銷會的第一天晚上出的那檔子事,你聰明一世,難道想不明白原因?再說了,你安插的眼線不少,不會真的不知道你兒子做了什麼吧?呵呵……”容析元嗤笑的聲音飽含諷刺,他可不會那麼傻乎乎地以爲老爺子真不知道容炳雄幹了什麼。
容老爺子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想起自己每次跟孫兒談事,幾乎都是火藥味十足,醫生還說他最近肝火太旺,讓他不可動怒。
容老爺子緩緩站起身,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目光落在尤歌身上,冷冷地說:“容家不會承認你是自己人,就算你們領證了也沒用,沒有我點頭,你永遠都不算是進了容家的門!”
尤歌身子一震,一股火苗竄起,伴隨着恥辱的感覺,但她是不會低聲下氣作踐自己去討好他人的,尤其是這種故意踐踏她尊嚴的人。
尤歌攥緊了小手,怒視着容老爺子:“你也可以放心,我從沒把我想象成你們容家的人。我的家不在香港,我家在隆青市。”
敢如此對容老爺子說話的人,真的不多,以前是有個容析元,現在多了個尤歌。
敢這麼表示對容家不屑一顧的女人,也只有尤歌了。
容老爺子眼底掠過一絲驚詫,想不到尤歌的脾氣還挺硬,膽色不錯,只可惜卻是尤兆龍的女兒。
“伶牙俐齒,勇氣可嘉,希望如你所說,永遠也別踏入容家的門。”
丟下這句話,容老爺子走了,病房恢復寧靜,只是比先前多了一份壓抑感。
容析元卻是一臉欣賞之色瞅着尤歌,越看越覺得這小女人很有意思,敢那麼對抗老爺子,尤歌絕對算得上是女中豪傑。起碼他所見到的99%的女人在老爺子面前都會被威懾到,要麼就是嚇得說不出話,要麼就是語無倫次地討好。唯有尤歌頭腦清醒,敢說出那樣的話。
第一次,容析元對尤歌豎起了大拇指,嘴角的笑意更深。
尤歌心裡還憋着氣呢,自己還在醫院,結果剛醒就被人破壞心情,而這個人還是容析元的爺爺……雖然他也從不叫爺爺。
“哼哼,你還笑,你看看,你們容家多厭惡我!”
容析元輕笑着將她攬在懷裡,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他們也很厭惡我啊,正好,我們夫妻都不被待見,省得回去應付那一堆噁心的嘴臉。”
尤歌當然不是在生他的氣,她只是隨口那麼說說。
“嗯,沒錯,這樣我們一會兒就不用回容家宅子了,可是……住酒店嗎?”
“住的地方我安排好了,今天我要給你引見一個人。”
“呃?難道是你朋友?我就只認識赫楓。”
“見了你就知道了。”
“……”
尤歌開始期待了,因爲從認識容析元到現在,她唯一隻知道赫楓是容析元的朋友,現在看來,或許還有其他人。
快到中午的時候,容析元帶着尤歌到了酒店,距離會展中心很近……實際上就是尤歌第一天來香港那晚所下榻的地方——奕居酒店。
沈兆早就訂好房間,容析元和尤歌直接入住,剛一進去沒幾分鐘,容析元就說要洗澡……
洗就洗吧,非要拉着尤歌一起。
尤歌不幹了,這傢伙分明就是想做點啥吧?可他卻大刺刺地說:“夫妻間,做什麼不行?那都是正常的。”
尤歌知道,跟他一起洗澡的話,多半一時出不來,但還是被拉進去了。
容析元美滋滋地看着淋浴下方的小女人,像在欣賞一幅絕妙的藝術畫,那灼熱的眼神實在叫人難以招架。
尤歌羞赧地抱着胸,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洗澡嗎,幹嘛磨磨蹭蹭的,快點洗好出去。”
容析元大言不慚地說:“你剛從醫院出來,一身髒兮兮的,洗乾淨點……我樂意爲你服務。”
“不要……”尤歌一聲驚呼,可他的手已經伸過來,就跟粘上牛皮糖一樣推不掉。
尤歌渾身發熱,聲音都在輕顫着:“我可以自己洗……”
“那怎麼行,你是我老婆,我幫你洗纔對。”
“我不需要你幫我……我手腳都是好好的。”尤歌咬牙,忍着體內被他喚醒的一絲異樣。
看着她臉紅耳漲,他又忍不住想逗她,邪惡的大手順着她光滑的肌膚,肆意侵佔這美好的身軀,所過之處全是一簇簇看不見的火焰在燃燒。
這就是匹狼啊,尤歌已經進了狼窩,很難逃掉了。
“我……我要自己洗……”尤歌的聲音變得好輕微,聽在男人耳朵裡卻是另一番風味。
“你幹嘛這麼緊張?怕我現在要了你?”容析元摟着她雪白的身子,沙啞的嗓音預示着他此刻在極力隱忍。
尤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低頭不敢去招惹他的眼光,吶吶地說:“我狀態還沒恢復,不適合做那個……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容析元輕嘆一聲,假裝很悲哀地說:“男人啊,在最想要的時候卻得不到釋放,你知道那是多麼痛苦的滋味嗎?會憋出毛病的。你想想,如果真的憋壞了,今後你的xing福就成問題了,你忍心麼?”
說得這麼誇張,成心想忽悠人呢!就連容析元都覺得自己很像是大灰狼在誘.惑小白兔。
“有那麼嚴重麼?你想唬我?”尤歌也不笨。
但她忽略了容析元的厚臉皮啊。
“是真的,我沒唬你,不信你檢查一下我是不是快要憋爆了……”這貨,居然真的讓人家檢查。
“誰要檢查啊,不要……”尤歌生怕招惹到他了,因爲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該做劇烈運動,她需要休養幾天。
可容析元就拽着她的手不放……
不一會兒,這浴室裡就響起了隱約的喘息聲,可以想象,某男正在享樂中,雖然沒有真槍實彈,但還有其他方式“安慰”嘛。
這洗澡洗了快一個小時,內容嘛,那肯定是相當的豐富。不過還算容析元這貨有良心,沒有真的折騰尤歌,只是大佔便宜,等尤歌出來的時候,人家小手都軟了……
兩人才剛穿好衣服,門鈴響了,容析元猜到是誰,果真,一開門就竄進來一個年輕的身影。
是雷,一臉興奮加好奇地打量着尤歌,尤歌也在打量他。
眼前的年輕男子五官清秀,氣質儒雅,最可貴的是他眼神清澈如孩童般純淨。
雷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之色:“這位是嫂子嗎?好美啊!嫂子我是元哥的弟弟,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嫂子我終於見到你了!”
說着,這傢伙衝上去張開雙臂,熱情地想保住尤歌。
尤歌還沒回過神來,只見旁邊及時伸出一隻手臂將雷拽住,阻止了這娃的擁抱。
容析元臉色怪異,乾咳:“抱什麼抱,握手就行了,你嫂子現在身子弱,別嚇到她。”
這貨原來是怕雷抱住尤歌了,他也知道雷不是故意吃豆腐的,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孩子,擁抱,是雷表示友好的方式。不過即使這樣,容析元也不會允許其他人抱,兄弟也不行。
雷點點頭,沒多想,純粹將尤歌看成親人,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嫂子,謝謝你把我元哥收了!”
“噗嗤……”尤歌忍不住發笑,俏皮地說:“是啊,我收了他,是他的福氣。”
某男嘴角抽了抽,感覺這話不對味兒啊,臉色一僵:“你們,怎麼說話呢!”
尤歌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忽然一愣,隨即疑惑地瞅着容析元:“弟弟?孤兒院?你怎麼都沒提過?是不是有什麼需要解釋一下?”
尤歌的心疼都寫在臉上,容析元在孤兒院長大,這讓尤歌大爲震驚,她怎麼都想不到他會有那樣的經歷,究竟還有多少重要的事是她不知道的?現在,她很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他的人生藏匿了多少傷痛?【這章6千字更新已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