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雪停了一陣兒,到了傍晚時分又下了起來。雪勢很大,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院子裡的積雪已經可以沒過腳踝。周建和周貴倆小子穿着厚厚的衣裳,在院子裡玩雪,一個小丫鬟和一個僕人在旁邊陪着。屋內,李家和周家兩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着年夜飯。
雖說李協和是李家的一家之主,但考慮到長幼尊卑,李協和還是將坐北朝南的尊位讓給周家二老,自己則坐在周老爺子的左手邊。周大力很少和衛宏一起吃飯,今天卻破天荒的和李家人坐在了一張桌子上。起初面對李家小姐還有李協和,顯得有些拘束,等兩杯酒下肚後,隨着臉色漸漸紅潤起來,便也放開了懷,不斷地給衛宏敬酒。
“先生,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大力,大力敬您一個。”周大力舉着酒杯,大喇喇的說道。
衛宏舉杯和周大力碰了一個,仰脖灌了一口,沒喝光,畢竟飯局纔剛開始,不着急喝醉。放下酒杯,將左手放在婉娘後腰,從後面撫摸着婉娘一側的肚子,想到自己將要爲人父,衛宏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翹。
李璇青和李秋蘭低着頭,切切私語着什麼,時不時的還發出一兩聲嬌笑。李若華見姐妹聊得開心,便也湊了過去,等聽到姐妹的話題時,李若華甚是無趣的說道:“瞧人家公子哥俊俏,留到閨房裡再聊不成嗎?非要在飯桌上聊這種話題?”
李璇青聳了聳肩沒有反駁,李秋蘭則衝李若華吐了吐舌頭,笑道:“二姐有姐夫了,自然不心急。可秋蘭和大姐現在連個心上人都沒有,自然要多留心。”
聞言,李若華撇了撇嘴:“就你倆這年紀,也找不到什麼年輕的公子哥了,要我說,隨便找個人湊合嫁了得了。”
“二姐!”李秋蘭瞪了李若華一眼,悄悄用手指了指李璇青,示意李若華別亂說話。三個姑娘就李璇青年紀最大,儘管長得漂亮,家境又好,但想要找個正經八百的郎君着實不易。畢竟這年頭的男人十三四歲就成親了,十六七歲都算是晚婚晚育了。像李璇青這種二十多歲還沒出閣的女人,着實罕見。
見李璇青臉色不太好看,李若華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當下將手掌放在李璇青的手背上,愧疚道:“大姐,你別生氣,我剛纔也是有口無心。”
李璇青不動聲色的將手從李若華的手下抽出來,伸手拍了拍李若華的臉頰,牽強的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有口無心,再者你說的也沒錯,我的確是年紀大了……”說到這,李璇青偷偷的瞥了衛宏一眼,連忙低下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言道:“不說這些了。”
以前,李璇青從未在意過自己成不成親,換句話說,李璇青根本沒有心思放在情情愛愛這種事情上。但自從衛宏來到京城以後,李璇青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境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回想起那夜被衛宏強吻,李璇青依舊心蹦蹦跳。不去想這些事的時候倒還好,一旦開始想了,便如江河開閘一般,再也無法抑制住。
李協和與周家二老聊得不亦樂乎,雖然李協和比周家二老小許多,但卻像是同類人一樣,甚是有共同語言。周家倆嫂子也加入在李協和的話題中,時不時的笑着插上兩句。另一邊李家三姐妹圍在一起,小聲聊着閨房密語,也沒去理會衛宏。至於周大力,開始喝得太猛,這會兒已經趴在桌子上不動彈了。衛宏攬着婉孃的腰,爲婉娘斟了一小杯酒,和婉娘一邊聊着孩子的事兒,一邊小酌怡情。
在京城外顏如玉寄居的山洞裡,小牙兒用枯樹枝將洞口遮住,在洞內生起一團火焰。手中捏着一枚傳者線的銀針,放在火上烘烤,等銀針變紅之後,小牙兒匆忙爬到顏如玉所躺的青石板上,掀開顏如玉身上的被子,將顏如玉的袖子和裙襬挽起來,把顏如玉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露出來。此時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但情勢卻極爲不容樂觀,小牙兒摸了摸顏如玉的額頭,柔聲細語道:“小姐,您忍着點。”
言罷,牙兒將燒紅的針刺進顏如玉的傷口上,當針接觸傷口的瞬間,發出一聲‘滋……’聲,緊接着傳出一股焦糊的味道。儘管有着這團篝火,洞內的溫度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但牙兒的額頭上卻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聚精會神的爲顏如玉縫合傷口。
此時顏如玉並沒有昏迷,而是睜着眼睛,看着洞口,任憑牙兒在傷口上穿針引線,臉上卻沒有絲毫異樣的神色,彷彿沒有感覺到疼一樣。片刻之後,牙兒將顏如玉胳膊上的傷口縫合,轉而去縫合大腿上的傷口。儘管洞內十分昏暗,但顏如玉的大腿卻異常的雪白,在這昏暗的氣氛下尤爲顯眼。
看着顏如玉嬌嫩大腿上觸目驚心的傷口,牙兒就心疼的直掉眼淚。牙兒自幼跟在顏如玉身邊,雖說顏如玉是叛臣之子,但終究是杏花煙雨地長大的金枝玉葉,莫說受傷,便是多餘之曰在門口多站一會兒,牙兒都要連忙將顏如玉扶回屋裡,生怕顏如玉沾了寒氣。而現如今,顏如玉爲了衛宏,身手這種傷勢,想到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曰後要落下疤痕,牙兒的恨不得把衛宏剝皮抽筋!
牙兒深吸一口氣,一邊在心裡問候衛宏的祖宗十八代,一邊輕手輕腳的爲顏如玉縫合大腿上的傷口。等差不多快縫好的時候,牙兒翹着頭,衝顏如玉問道:“小姐,這天寒地凍的,你身上有傷,今晚定會很難熬,若是把傷口凍傷了,曰後定會落下病根。不如今晚咱們去京城找個店家,暫時住上一夜吧?”
顏如玉伸出宛如皓月般的纖纖玉手,放在眼眉上,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必了,若是被官兵發現,我能逃得掉,你卻未必逃得了,沒必要去以身犯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