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壯漢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只能將目光投向顏如玉。顏如玉往前邁了一步,衝衛宏喊道:“先生,您當真要棄如玉不顧?”
衛宏停下腳步,隨口言道:“若如玉姑娘當真有難,衛某自然會拔刀相助。但……如玉姑娘顯然不是演戲的料,恕衛某直言,你們演的戲太蹩腳了。”
聞言,顏如玉愣了又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衛宏:“先生所言何意?恕小女愚鈍,請先生直言。”
衛宏鼻子裡擠出一絲笑意,轉身看着顏如玉言道:“且問如玉姑娘一言,現在你可能看清我的容貌?”
顏如玉很聰明,立刻明白了衛宏這話的意思,當即怪自己太傻,竟要設計來算計衛宏。
見顏如玉不說話,衛宏便直言道:“現在可是晚上,你我距離這麼近,你都尚且看不清我的容貌。剛纔你向我求救的時候,距離可比現在遠多了,你竟然直呼衛某名諱,顯然是一早就知道我會出現,專程在這裡等我。再者,如玉姑娘現在乃是瀾波亭的花魁,受人追捧,這個時候正是如玉姑娘陪公子哥們吟詩作對的時候,怎會出現在這裡?最後,剛纔我用我的名諱嚇唬那三個漢子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害怕。這有兩個可能,第一這三個漢子有着了不得的背景,連我都不能奈他們何;第二,這三個漢子是奔着我來的,要拿我開刀!現在看來他二者既不是衝我而來,也沒有什麼背景。那不惜得罪我也要調戲如玉姑娘,未免太不合理了吧?種種跡象加在一起,衛某一眼便知,這是如玉小姐演的一場戲。”
被衛宏識破伎倆,顏如玉嘆了口氣,幽幽言道:“想要欺騙衛先生,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爲。既然衛先生識破瞭如玉的伎倆,想必也知道如玉的目的。可否請衛先生移步,聽小女嘮叨幾句?”
這顏如玉爲了攀上自己,煞費苦心,所謂不看功勞,也看苦勞,若是當場拒絕她的話,也就太折煞她一個女人的面子了。衛宏想了一下,便應了下來:“去哪?”
顏如玉打發那三個漢子離開,隨後衝牙兒使了個眼色,牙兒會意,轉身進了巷子裡,不多時便帶着一輛馬車出現在衛宏面前。顏如玉衝衛宏做了個請勢,柔聲細語道:“請先生移駕。”
衛宏倒也不怕顏如玉會劫持自己,畢竟她要是真有這打算,剛纔那三個漢子在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上了馬車,不多時便到了瀾波亭。今曰瀾波亭出奇的沒人,顯然是顏如玉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專門請衛宏入場。
進入瀾波亭以後,衛宏嘆了口氣,無奈道:“如玉姑娘真是冰雪聰明!今曰是料定了我會跟你來!”
顏如玉讓牙兒去沏茶倒水,她則和衛宏當面坐下,巧言笑道:“如玉只是使了個小聰明罷了。一開始如玉便知道騙不了先生,但料定先生乃是大丈夫,不會駁了一個小小女子纖薄的顏面。”
言罷,牙兒爲衛宏倒上茶,只給衛宏倒,沒給顏如玉倒。顏如玉看着衛宏,言道:“聽聞先生喜歡飲茶,便特意差人從外地買了些霍山黃芽,給先生享用。”
“你倒是有心了……”衛宏說着話的時候,語氣很怪異,似讚賞,但更像是嘲諷。
小酌了一口,味道不錯,一邊品着茶,一邊問道:“你要說什麼,儘快說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你無論說的如此動情動理,我都未必幫你。”
見衛宏說的如此直白,顏如玉的臉上的尷尬一閃即逝,先是打發牙兒離開,隨後言道:“先生既然已經知道如玉的身份了,如玉便也不羅嗦了。家父清明一世,受百姓愛戴,卻因此遭到幕僚記恨,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家父的死因,朝廷說是畏罪自殺,但如玉怎麼也不信,定是有殲人所害,殺人滅口!家父死後,我顏家就此敗落,兄長被連坐,如玉被貶爲賤民,受人唾罵。如玉淪落這幅田地,誰也不怨。可家父清明一世,則能揹負這千古罵名?如玉只求先生替家父洗刷冤屈,懲戒惡人,還我顏家公道!”
顏如玉說完的同時,衛宏的茶也喝完了。將茶杯放下,衛宏看着顏如玉,沒有絲毫愧疚道:“雖然你的身世令人惋惜,但請你弄清楚三個重點!第一,你我非親非故,我爲何要幫你?第二,我衛宏從來不願與官場之事有所瓜葛,我怎可因爲你而破戒?第三,你父親究竟是清官還是貪官,還尚未可知,我豈能不分青紅皁白的幫你?”
“先生說的一點都不錯,如玉與先生非親非故,怎可恬不知恥求您伸冤?但如玉已走投無路,整個人都已墮落紅塵,顏面又有何重要?只要能爲家父雪恥伸冤,一張顏面無足輕重!只要先生肯伸出援手,先生可以讓如玉幹任何事。”顏如玉用堅定不移的眼神看着衛宏。
面對顏如玉的哀求,衛宏沒有同情,而是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語氣淡然道:“從一開始你就對我有所誤解。我衛宏從來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也不是個盲目熱心腸之人!若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小事,我衛宏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但你的事非雞毛蒜皮,而是糾纏着官場的權力之爭。請恕衛某愛莫能助。”言罷,衛宏轉身向外走,根本就不理會顏如玉憂傷的眼神。
衛宏現在不是一個人,有親人、有朋友、有家。衛宏絕不會拿這一切當賭注,去救一個還不認識的陌生人。或許有人會覺得衛宏冷血,也有人會覺得衛宏勢力,但衛宏卻覺得,冷血和勢力恰恰是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的法則。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不無道理。多管閒事就會樹敵,死的也就越快。反之,冷眼旁觀,就不會引人記恨,反倒活的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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