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樓之前,周聲聲拉住陳戈說了句:“我媽人挺好,但我爸向來對我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滿意,如果他一會兒說了什麼,你不要往心裡去”
陳戈點點頭,倆人一起上樓。
果然如周聲聲所說,周母笑意妍妍的迎人進屋,而周父卻一言不發。
而陳戈唯一意外的是,周母竟然是世界斯諾克錦標賽的終身榮譽裁判。
他這會兒也終於明白了周聲聲說的從小被迫學習檯球的原因了,家裡有這麼一個專業的人士,就是自小耳濡目染,也足夠了。
四個人圍坐在客廳沙發上,阿姨送來水果,陳戈習慣性的幫忙接應了一下,還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周母看在眼裡,對他的言行舉止倒是滿意。
“陳戈是吧?”
“是,阿姨”陳戈點頭
“聽聲聲說你是密水鎮人?”
“對,我在哪裡出生,長大”
“嗯,挺好”周母點點頭:“密水鎮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
陳戈點點頭,接道:“您以後要是得空了,可以跟叔叔一起過去度假”
周母說好,然後轉頭看周父:“你怎麼說?”
周父眼神沉着,沒接話。
周母早就習慣了他這種神情,也不等他回答,又轉過頭問周聲聲。
“我聽說你在鎮上開了家修車店?”
“是”陳戈回
然後一旁的周聲聲補充道:“不止這個”她說,然後將葡萄籽突出,又補了句:“他爺爺在時,他們家是哪兒的地主,現在他是繼承人”
她倒不是勢力,只是覺得陳戈太低調。
她剛說完,旁邊的周父低低的哼了一聲,周母瞪他一眼:“哼什麼,我覺得地主挺好,這年頭,什麼最保險,不動產啊!”
周父無語:“周氏的地還少?”
周母:“少不少也沒見誰讓我們聲聲佔點兒”
周父:“……”
周聲聲跟陳戈則默默聽着,誰也沒說話。
周母說:“別理他,整天就他意見最多”
陳戈只能陪笑:“天下父母心,能理解”
說到父母,周父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問:“聽說你還有個兒子?”
陳戈說:“是,12歲了”
“這麼大?”周父皺眉:“你纔多大?”
“過了年,32了,跟聲聲同歲”
32,那就是20歲時就當爹了,周父的臉色更難看了。
周母的神情也有些複雜,看了眼旁邊專心吃葡萄的周聲聲,心裡的話轉了幾遍才說:“那聲聲的情況你也清楚了?”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陳戈聽明白了。
他點點頭,說話的同時輕輕握了一下週聲聲的指尖:“我們聊過的,這沒什麼,我們能在一起就夠了,我很知足。”
他說完,順手接過周聲聲指尖的葡萄皮,放在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周母看到,心裡鬆了口氣。
倒是個會疼人的。
周父不說話了,拿起電話起身去了書房。
周母目光追着周父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後轉頭張羅陳戈吃水果。
首次見面,除了周父的不滿,一切都還算順利。
吃過晚飯,周聲聲帶着陳戈回了自己家。
洗過澡,兩個人躺在牀上聊天,說起周父的情緒,周聲聲坦言道:“你不要有壓力,他是對我不滿意,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他都這副表情”
陳戈:“他可能不太知道怎麼表達對你的關心”
周聲聲笑笑:“以前年少無知時,我也這麼想來着,但後來慢慢長大後,才發現他不喜歡我可能有更復雜的原因,而不只是關心則亂”
陳戈:“那你們有私下聊過嗎?”
周聲聲說:“沒有,以前小不敢,後來忙沒機會,再到現在,我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你不不用放在心上,我的事情我作主”
陳戈說:“嗯,不管誰反對,我都會跟你站在一起”
周聲聲說:“好”,擡頭與他相視一笑,捲進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陳戈隔天先回了密水鎮,周聲聲因爲要跟公司的宣傳部門開會,所以又多留了兩天。
這天開完會,周聲聲驅車到大米家吃飯。
去的路上,在一個街口紅綠燈,周聲聲看到了周父的車,這個點應該是要回家去。
周聲聲臨時改變注意,變換車道,追了上去。
周父的司機很快也發現了她,跟周父說過後,將車子停到了旁邊一條輔路上。
周聲聲上了自己的車,上了周父的車。
周父對司機說:“你先回吧,一會兒我自己開車回去”
司機應了一聲,推門下車走了,車子裡便只剩了周聲聲和周父兩個人。
“您不喜歡陳戈”周聲聲先開口問道
周父皺眉:“你攔車就爲了問這個?”
周聲聲說:“他是我選的人,是我帶回家的,我總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周父說:“他有那一點值得我點頭的?家世,學歷,工作?”
“那宋安禮呢!?”周聲聲問他:“我當時帶他回家見你們時,他又有哪一點沒值得您點頭?”
“……”
“從家世,學歷,工作,樣樣頂好的宋安禮,到今天我喜歡的陳戈,您都沒有滿意過,我想知道,您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或者,我應該問一句,您始終對我不滿意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一連串的發問,直逼的周父發了火:“……沒規矩,這是你該對父母說話的態度嗎?”
“爲一個男人,一個除了外表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就敢跟我這麼大呼小叫,你的教養呢?”
“恪守教養您就會喜歡我嗎?就會對我滿意嗎?”
周聲聲“並沒有!”
“……您知道嗎,從我記事起,您就沒有對我真心實意的笑過”
“所以我一直想,是不是我真的不夠好……”
“我甚至還猜測過,難道是您曾經想要的是個兒子而不是女兒?”
周父:“……胡說八道”
“那到底是因爲什麼!?”
周父被問的抿緊了脣角,一言不發。
周聲聲在臨推門下車的時候,突然回頭補了一句:“您不肯說,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她沒說那個答案是什麼,但周父眼睛中一閃而過的晦澀給了她一半的回答。
周聲聲沒再敢多看,直接轉身下了車。
她到大米家的時候整整遲了半個小時,索性倆人太熟,大米倒也沒多問,後來大米在桌上說起她一位遠方的親戚家的女兒,生產時突然發病,孩子沒保住,醒來就瘋了,然後偷偷把隔壁牀的孩子抱回了家,搞得進了警察局。
周聲聲應和着聊了幾句,後面就沒怎麼再有胃口了。
大米後來察覺到,纔在吃完飯時將她叫到了後花園。
“你今天有些不對勁,聲聲”
周聲聲坦誠了自己帶陳戈回家的事情,但還是選擇暫時隱瞞了她跟周父私下的爭執的事。
不是不信任,只是事情還沒有完全弄清楚,而且即使弄清楚了,可能這樣的事情也沒法公諸於世,尤其對於周氏這樣的大家族來說。
大米倒不驚訝,只說:“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尤其是大人,總被一些外在可觀的利益迷了眼睛”
“但換句話說,我們從小在這個圈子長大,也不能只一邊享受這些,一邊又唾罵這些,所以這些事情還是交給時間吧,現在最當下的就是你自己怎麼想”
周聲聲說:“我就那樣,反正被反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就是突然情緒沒轉換過來,沒事了,我能處理好”
大米點點頭:“那就好,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等忙完這段,有機會帶你那位一起出來聚聚”
周聲聲應下,又陪大米小丫頭玩了會兒,纔開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