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梓芙再沒來上學,葉慕也像是失了神一樣的行屍走肉。
“誒,你這人怎麼走路呢。沒長眼睛啊。”
葉慕沒有緩過神來,沒有接話。
“嘿,你撞了我還想逃是吧。你是聾子吧,還是腦子有病,太沒把大爺我當回事吧。欠揍是吧。”
葉慕緩神,“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纔發呆了,對不起。”
“神經病!”那人白眼罵道,轉身走了。
(貳)
安靜的咖啡廳裡,人很稀少,環境幽靜。
“姐姐,好久不見!”邢謠上前抱住眼前的女子。
“小謠,這麼多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啊,”淚水不禁溼潤了臉頰,“阿姨,哥哥,他們好嗎?”
邢謠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姑姑挺好的,可是哥哥不好。”
“哥哥怎麼了?”
“有一個女孩,她叫譚榟芙。長得真的很像你。她和哥哥是好朋友。後來她知道了哥哥當初接近她是因爲長得像你,有點接受不了現實。於是也沒上學,哥哥不停地自責。只吃早飯,午飯晚飯都不吃,現在很虛弱,瘦了一圈。聽姑姑說,他一回家就把自己的房間鎖了。我挺擔心他的。也挺擔心梓芙的。所以我想。”
“你想讓你我見見,譚榟芙?”
“是的。開導開導她吧。這樣哥哥就不會如此魂不守舍了。你們樂隊練得不錯吧。梓芙是我們樂隊的主唱,可她走了,哥哥也不練音樂了。”
“好吧,我答應你。約個時間吧。”那人莞爾。
(叄)
週日黃昏,清風不躁,浮雲似火縹緲。
邢謠來到了梓芙家,敲門。
有人開門。
“阿姨好,梓芙,在嗎?”
“邢謠啊,她在的。就是,狀態有點不太好。”
“那,阿姨,我能進去嗎?”
“可以,進來吧。她在自己的房間裡。”
“謝謝阿姨。”
梓芙躺在牀上,眼裡沒有悲傷,也沒有花朵。
“梓芙,我來看看你。還是我氣呢?”邢謠微笑。
梓芙不語。邢謠繼續說:“你不在的這幾天,葉慕表哥他······”
“他,不吃午飯晚飯。天天魂不守舍,大概晚上也不怎麼睡吧,眼角凹陷,看上去異常憔悴。”
梓芙有些動容,眉頭一皺。
“走,穿上衣服梓芙,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哎,我不見葉慕。”
“不是他。”
“哎,你帶我去哪啊。”
“到了就知道了。”
(肆)
“梓芙,到了,就是這兒了。”
這是一家咖啡廳。梓芙疑惑:“帶我來這幹嘛?”
“先進去。”邢謠說。
邢謠將梓芙帶到了在靠着窗戶的位置,那裡坐着一個女子。
兩人相視一驚。
“你們先聊,我走了。”
“秦苡嬈!”梓芙輕嘆,果真長得很像自己,不對,是很像她。不過兩人的氣質各異。梓芙的氣質宛若清風菡萏,有種清純之意。而秦苡嬈顯得更加成熟,有點難以形容,她的回眸,她的笑,有一種神秘之美,不是驚豔而是會驚歎:像夢一般的女子。
“你好,譚榟芙。終於見面了。”
“有事嗎?”譚榟芙面無表情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葉慕現在的狀況。他現在很虛弱,不吃飯,不休息,很疲憊,很自責,感覺只要風一吹他就會飄起來一樣。敢問一句,你真的很生氣嗎?你是在生他的氣嗎?”
“好我承認,其實不怪他。換做誰都會這麼做。”
“你是在躲他?對嗎?”
“對。我是在躲他。”
“爲什麼?難道你以爲逃避就能解決這一切嗎?”
“我知道也許無法解決。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沒有朋友了,難道僅剩的一點點尊嚴你們都要奪去嗎?”
“梓芙,當年的車禍,我也以爲會死。沒想到,我竟然被一對好心的也姓秦的夫婦收養。每個人性格各異,我相信,他不會再把你當我了。而且從小哥哥就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如今你不來上學,他就自虐,你們是好朋友,我不相信你如此心狠的,對不對?”
“我,”譚榟芙說不下去了,淚水淹沒整個臉頰,彷彿每一滴淚水都倒映着他們的回憶,心緒在憂傷裡淪陷。
“其實將一切說開了就好了,我是我,你是你,哥哥會分的很清楚的。你忍心看這一段溫暖人心陪伴細水長流的友情一步步走向毀滅嗎?還有,你走了,哥哥也不練架子鼓了,下個星期我們七中就要來進行切磋了,你想輸嗎?”
“苡嬈,那,那我該怎麼辦?”
“回去吧,別再讓他們擔心了。其實今天我不僅是開導你,不想再讓哥哥如此這般模樣了,更不忍心看這一段友情化爲泡影。哥哥需要你,樂隊需要你,你們學校需要你,聽說你唱功不錯,我也需要你,需要與你進行比拼呢。看你這梨花帶淚的我都不敢看你了,別哭了。”
“還有,梓芙,我先告訴你個秘密。”
“什麼呀?”
“我欲入天堂。時日不多。”
“苡嬈,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有開玩笑。”苡嬈一臉篤定。
“真的嗎?”
“真的。不知道爲什麼要給你說這個秘密。可能是對你一見如故吧。 感覺你好像自己的另一面鏡子。很親切。所以,我想在有限的時光裡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苡嬈,謝謝你。”
“不用謝,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好的,我必定守口如瓶。”
兩人嫣然一笑,窗外,已是星影疏離。
(伍)
週一,梓芙如期而歸。每個人臉上的笑溢於言表。
“梓芙,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你請假的這些天,我們孤獨的度日如年。”
“梓芙,我想死你了!”
“梓芙,我想你想到骨頭疼!”
“梓芙,你回來了,請客哈~”
“梓芙,你回來就好。我就放心了。”
葉慕未語,可是臉上的喜悅無法掩飾。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着,看着他們。
梓芙輕輕走到了葉慕身邊,像一陣風一朵雲,有些忐忑,“葉慕,你出來一下,我想單獨找你聊聊。”
櫻花樹下,櫻花隨風顫抖而舞。兩人未語。
“對不起。”梓芙打破了尚久的沉默。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葉慕說。
“不,葉慕,你沒有錯。而那日,是我太激動了。我應該理解你的。”
“其實梓芙,我現在沒有把你當成她了。請你相信我,我真的······”
“我相信。”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三個字“我相信”,彼此粲然一笑,一切隨風吹散了吧,那些不理智的話語隨着初晨隨着霧靄融化了吧。未來的路還很長,與朋友們在一起,就會安心。櫻花不語,但知君心事。
(柒)
一切都回到了終於出的起點。現在,退去疲憊,努力練習纔是王道。每晚,在音樂教室裡都會傳來唱歌的聲音。譚榟芙唱的嗓子有點啞了。但是沒有休息,依舊再唱再練。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星月暗淡之際,都還彷彿餘音繞樑。
終於令人期待已久的比賽如期而至。
在上場前, 梓芙又遇見了秦苡嬈。
“你不見見葉慕嗎?”梓芙問。
“昨天剛見過。”
“哭了嗎?”
“恩。”
沉默了片刻,苡嬈開口,“就要到你們了,加油哦。”
“恩,加油↖(^ω^)↗!”
勿忘我樂隊唱的是《如果雲知道》,梓芙先是清唱
如果雲知道
逃不開糾纏的牢
每當心痛過一秒
每回哭醒過一秒
只剩下心在乞討
這一嗓,一鳴驚人,又如靈雀委婉動聽。在座的評委紛紛點頭好評。
一個個音符,一個個字,交織在一起,和諧美妙,可是突然譚榟芙感覺嗓子突然有異物一不留神唱走了一個音。雖然有葉慕的架子鼓陪襯掩飾,但還是有評委聽出了破綻。
到苡嬈的樂隊了,她很平靜地注視着前方,櫻脣輕挑起,他們唱的是張碧晨的《年輪》。他們樂隊可謂高手如雲,拿獎拿到手軟,苡嬈的聲音如人一般帶着淡淡的憂愁,對往事的追憶和往事滄桑的感慨。
梓芙不禁想起了苡嬈曾經說過,她的日子不多了,心裡一疼,面容充滿哀愁與不捨。
“梓芙,你怎麼了?”葉慕察覺到了梓芙的變化。
“沒什麼,內什麼,剛纔我跑音了,怎麼辦啊。”梓芙岔開了話題。
“沒事吧,我聽出來了,所以我用架子鼓的聲音稍微修飾了一下。應該沒關係,放心吧。”
當苡嬈一曲已終時,評委們彷彿意猶未盡的模樣。苡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梓芙自知技藝不如,可還是彷彿有一塊磐石牽着心緒沉重失落。獨自徘徊在音樂教室周圍的小路,這是曾經自己苦練音樂的地方,這裡有笑有淚有誤解有喜悅,如今該有個告別了。
“就因爲這麼點小事就傷心?”楊老師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
“楊老師,這首歌畢竟是我苦練了很久的歌。”
“你就是挫折經歷的太少。記住,人好比一個皮球,難道只要吹起,癟氣球就會一定膨脹嗎?如果吹歪了,它依然是癟的,只有對準了位置,不停地吹不放棄不泄氣,有恆心有毅力。氣球纔會鼓起來纔會變得圓潤纔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