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看守的小姑娘,林筱悠急得在自己屋裡直打轉,“怎麼辦怎麼辦……徐楓他……”
六神無主之際,林筱悠終於想起了文檔君,有事找他商量就是!然而轉念一想,她要怎麼去找文檔君?林筱悠這才意識到每次都是文檔君主動來見,她手中還真沒有文檔君的聯繫方式……
林筱悠挫敗的倒在牀上,眼睜睜盯着牀帳頂,驀的就覺得有幾分無力。她究竟是爲什麼,會被困在這個世界裡,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場虛無的夢呢……
窗外雷聲陣陣,風夾帶着雨,噼裡啪啦打在屋檐上,雜亂無序。
而徐楓,只是悄悄站在林筱悠住處外的走廊盡頭避而不見,望着林筱悠屋內焦急的身影,靜默不語。
桃閣裡,霍心蕊同樣經歷着一場夢魘。夢中一片混沌,好似有巨大的漩渦,攪亂回憶的片段。似有什麼要從腦中破土而出,但又什麼都抓不住。
待一切歸於平靜,夢境中卻又刀光乍現,一柄短刀襲來,霍心蕊只見一雙可怖黑瞳,殺機畢露,彷彿下一秒就會將她吞噬。
霍心蕊從夢中驚醒,緊接着就聽見屋外厲雷炸響,屋內經歷瞬間光亮,閃電照在身側妝鏡臺上,帶起一閃而過的詭異之色,霍心蕊不由驚得一聲尖叫。
霍心蕊驚慌失措,下意識就掀開被子往外跑去,她也不知要去往何方,只是忍不住便想要逃離。卻不想在衝出屋外的瞬間便撞上了一堵肉牆,霍心蕊恐慌不已,根本不敢看來人是誰,只顧繞開亂跑。
“是我。”
遊錦澔伸出雙手,將霍心蕊攔在懷中,一陣掙扎的霍心蕊在聽見遊錦澔的聲音後,才疑惑擡頭,奈何電閃雷鳴,遊錦澔的臉忽明忽暗,霍心蕊竟也不確定,遊錦澔復又輕聲道:“心蕊,是我,遊錦澔。”
霍心蕊這纔敢認了,握着遊錦澔的手臂便不鬆手,喃喃道:“我夢見,有人要來殺我……”
遊錦澔垂眸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只着單衣,光着腳破頭散發的就跑了出來,便道:“我們先進屋可好?”
一提到進屋,霍心蕊便又開始慌亂了,緊忙搖頭拒絕,哭道:“我不要……”
許是又想起了夢中的那雙眼,霍心蕊一個激靈便撲到了遊錦澔懷中,將臉死死埋在了他胸前。
遊錦澔通過打開的房門巡視了一圈霍心蕊的房間,屋中並無異樣,遂低頭問了句:“你可是……害怕打雷?”
霍心蕊只顧着搖頭,緊緊抱着遊錦澔也不答話。屋外風雨交加,霍心蕊在這光腳站着勢必是要受涼的,遂將手繞到背後,將霍心蕊緊扣的雙手分開,然後將她打橫抱進了房中。
第一次被遊錦澔抱,霍心蕊有瞬間的不適應,可等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遊錦澔抱回了牀上,隨後遊錦澔轉身,將燭火悉數點亮,屋內一片光明,霍心蕊這才稍稍鎮定了下來。
遊錦澔給她遞去一杯熱茶,霍心蕊接過來捧在手中,定了定神才猶豫開口回答,“明日……你能不能幫我,將這鏡子挪到那一邊去?”霍心蕊指了指屋內的另一個角落,朝遊錦澔小聲的懇求。
遊錦澔這才發覺牀頭銅鏡的擺設確實不大合理,奈何他過去從未注意到這些細節,便朝霍心蕊點頭應道:“好。”
霍心蕊抱着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躲在一邊,目光遊離。見狀,遊錦澔並沒有立馬離開,反而在牀邊坐下,柔聲道:“我陪你。”
霍心蕊愣了半晌,怔怔的望着遊錦澔,不知不覺竟然抽噎了起來,看得遊錦澔又是一陣疑惑,只得耐着性子聽着霍心蕊吐字不清的敘述,“錦澔,對不起、對不起……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要對你道歉,可我、我總覺得我曾經……對你有所隱瞞,我……我好害怕,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刺客一事,與你無關,他們是衝着我去的。”遊錦澔以爲霍心蕊仍在爲遇刺一事兒自責,遂又與她解釋了一次。
可她依然哭泣不止,搖頭道:“可不光這些,我、我始終覺得,有不好的事情,曾經在你我之間發生……我……”
遊錦澔抿脣看着霍心蕊痛苦的用手捂着雙眼,試圖遮擋淚水,可是從指縫溜走的淚水依舊一滴滴的溼了絲被。
忽然,霍心蕊被帶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遊錦澔安定的胸膛讓她漸漸平靜下來,對未來所有的不確定與恐慌都逐漸消散開。而遊錦澔卻陷入了沉思中,他擁着霍心蕊,眸光從最初的猶豫逐漸轉爲堅定。
“心蕊,對於你的過去,我同樣有着很多的疑惑。但是,那些並不重要。你不必強迫自己記起,也不必強迫自己與我坦白。縱使過去你對我有所隱瞞,我也不再深究。你能記起過去,自然很好,你若不能,記住現在,足矣。”
霍心蕊咬脣點頭,心中卻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夢境中破碎的片段完整的想起。過去那些好的壞的,她統統都要知道,纔算沒有辜負和遊錦澔的相識與……相知。
**三日後**
“啊呀,是少主啊……啊,徐楓你也來了。”
一早,林筱悠便迎來了兩位貴客,然而因着之前徐楓的不尋常,林筱悠心底是拒絕和徐楓見面的,一直縮在自己的屋,除了給她送來一日三餐的小姑娘,她並沒有與包括文檔君在內的其他人相見。
可是徐楓卻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朝林筱悠泰然笑道:“聽少夫人說,你的傷口快好了,少主特地來看你。”
“少主您費心了,我很好,很好……”
“那日,多謝。”遊錦澔今日一來是看望林筱悠,二來便是來道謝,可第一次收到遊錦澔的道謝,林筱悠反而有種被雷劈了的意外感,只呵呵傻笑的迴應。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果不其然,遊錦澔還有第三個目的,林筱悠收斂了尷尬的傻笑,集中注意力等待遊錦澔的發問。
“你,爲什麼要幫我們?”
果然還是對她的身份不信任呢,林筱悠心裡沒底,只敷衍的哈哈笑答:“救少主和少夫人,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啊。遊府收留我,讓我衣食無憂的,我與少夫人又有舊情,替你們擋刀我義不容辭……”
“是什麼樣的舊情,值得你捨命相救?”遊錦澔顯然沒有興趣聽林筱悠的瞎掰,單刀直入的發問。
林筱悠見狀,下意識就擡頭看着徐楓,你家少主這又是弄哪一齣?終於想起要查她戶口了麼?拜託,她可是出手相救替人挨刀呢,這還要理由麼?
遊錦澔見林筱悠仍然不肯正面回答問題,便淡淡補充道:“林筱悠,我大可認定你和那日的兩名刺客,是一夥的。”
聽到遊錦澔給她扣了頂這麼大的帽子,林筱悠開始慌了,“你別瞎說,是,我承認,去觀音廟是我提議的,但不代表是我讓人去刺殺少夫人啊……我要是有那個心思,我還替你們擋什麼刀啊,應該跟着那兩個刺客趁亂逃走纔是……”
“你的受傷,也可以是欲蓋彌彰。”遊錦澔故意露出一絲嘲弄,讓林筱悠更爲慌亂。
其實遊錦澔和徐楓早就查明那兩名刺客是針對雲客來而去,並不是針對霍心蕊,遊府的內應正是那日看守馬車的阿照。而林筱悠還認爲刺客是針對霍心蕊而去,顯然不是幫兇。只是,遊錦澔一直都查不到林筱悠的背景,對她費盡心思接近霍心蕊的行爲,仍是十分戒備。
林筱悠哪裡知道遊錦澔的意圖,十分不淡定的指着自己動都動不了的右手,“你看你看,這一刀砍的多狠!哪裡有欲蓋彌彰的意思?我真的不打算從你那,或者少夫人那得到些什麼,我……我,我就是單純的想要保護你們啊……”
“噢?”遊錦澔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便又沒了下文。
林筱悠無比着急,這種謀財害命的黑鍋她無論如何都是不背的。原本還能有霍心蕊替她解釋一番,然而現在霍心蕊壓根記不得她的真正身份,更別提給她圓謊了。林筱悠只好不屈不撓的朝遊錦澔繼續解釋,“遊錦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圖你們遊府的什麼,你們這兒的金銀財寶名聲地位於我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我是因爲一份使命纔來到這裡,使命你懂麼?就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去完成的一件事情……”
“錦澔,讓我來告訴你吧。”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林筱悠的絮叨,衆人擡眸,發現竟是匆匆趕來的霍心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