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追逐着來到裡屋,剛來到門簾外,殷重華擡眼看了看屋裡,一怔之後,他瞬間停下了腳步。
他冷冰冰盯着屋裡的人,冷聲質問南寶姝:“你在金屋藏嬌,嗯?”
“……”
南寶姝站在高大的殷重華身後,還沒看清裡面是什麼情況,聽到殷重華這話,她有些困惑。
金屋藏嬌?
那麼大一條巨蟒,也算得上“嬌”麼?
應該說金屋藏蟒吧?
她帶着疑惑,偏過頭從殷重華身邊的縫隙處看了一眼裡屋的情況,一瞬間,她傻眼了。
等等!
她的巨蟒呢?
那麼大一條巨蟒呢?
跑哪裡去了?
爲什麼只剩下了一個周春生?
南寶姝不可思議地盯着蹲在窗邊一臉煞白的小少年,想到剛剛在門口聽到那一聲響,她眨了眨眼。
難道剛剛那是巨蟒躍窗離開的動靜?
周春生會跑去蹲在窗口,是因爲怕殷重華追到窗口發現逃離的巨蟒,所以他索性守在那裡擾亂殷重華的注意力?
在南寶姝分析屋裡情況時,殷重華眼裡已經凝結滿寒冰。
他渾身散發着可怕的低氣壓,足以將人凍結!
他冷漠看了一眼周春生,又側過身,冷冷盯着南寶姝,嗓音沉凝:“來,給本王解釋清楚,你支開院中奴僕,將一個美少年帶進你房裡,究竟想做什麼?”
他漆黑的眼裡沒有一丁點溫度。
主子房裡有小廝幹活兒,這不奇怪,可知道避嫌的主子根本不會單獨留一個小廝在房裡,身邊再怎麼都得留一個丫鬟。
而南寶姝呢?
她房裡只有這一個小廝,又是前兩天她自己從街上勾勾搭搭帶回去的,而且長相絕美,在這種前提下,她把這小廝叫進她房裡後就鬼鬼祟祟故意支開院子裡所有奴僕,在看到他這個夫君來了,還做賊心虛想將他引到隔壁院子裡,生怕他進來看到了小廝——
這種種加在一起,還不夠奇怪嗎?
好事不避人,她和這小廝若是心裡沒鬼,爲何要避着人,爲何要故意將所有奴僕支開?
偌大院子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她還能做什麼好事?
他見過公主養面首私生活混亂的多了去了,史書上多的是!
所以,恕他齷齪,南寶姝這個南疆公主跟貌美小廝孤男寡女鬼鬼祟祟避着衆人偷偷躲在房間裡,這種情景下他只能想到偷人這件事!
在他親自抓到這一幕以後,他還能讓南寶姝自己解釋,沒有暴怒對她吼出“偷人”二字,已經是他對南寶姝最大的尊重,是他難得的好涵養了。
“……”
聽着殷重華壓抑着怒氣的嗓音,南寶姝默默跟蹲在窗邊的周春生對視一眼,然後擡頭看着殷重華。
解釋?
她現在應該怎麼解釋?
巨蟒都跑了,她要是說她讓周春生進房間裡來是爲了幫她看管巨蟒的,殷重華會信嗎?
應該不會信吧……
殷重華肯定會說她胡說八道。
雖然她能用院牆後面那被巨蟒壓塌的草木痕跡來證明她院子裡的確有巨蟒出現過,可她現在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訴殷重華她房間裡曾經躲過一條巨蟒。
因爲她不知道,究竟是她金屋藏嬌的罪過更大,還是金屋藏蟒進而牽扯出她和周春生的蠱王體質更嚴重。
好像,兩者都挺嚴重。
金屋藏嬌會讓她在殷重華心裡烙印下一個“不守婦道”“風流浪蕩”的壞印象。
在她不願意和離的情況下,在夫君心裡烙了這麼一個印記,非常不利於她們今後相處。
可是金屋藏蟒,牽扯出蠱王體質,那是會要命的啊……
一旦讓人發現她跟前朝那些被燒死的蠱師擁有一樣的體質,大殷必定會立刻派人去南疆調查她過往十八年的點點滴滴。
雖然她煉蠱一事爹孃幫她隱藏得極好,可是大殷的人若仔仔細細去盤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肯定還是能找到她煉蠱的痕跡的……
南寶姝在權衡利弊所以沉默,周春生是不知道主子心裡作何打算所以不敢冒然開口,可一旁的殷重華見他們兩人竟都默不吭聲,渾身的怒氣瞬間登至頂峰。
“都無話可說,看來你們是默認了,嗯?”
殷重華冰冷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壓抑着憤怒,冷笑。
“現在本王說你們在這裡通姦,不算是剛愎武斷侮辱你們了吧?若你們倆清清白白,本王要你們解釋,你們必定會爭着搶着力證清白,可你們兩人都沉默不言,赫然是心虛默認了你們之間有鬼,你們無話可說,無從辯解——”
說到這兒,他擡手,修長手指狠狠扼住南寶姝白皙的下巴。
力氣之大,讓他手指扼住之處都泛出了一片青白交加。
他死死盯着南寶姝,一字一頓:“南寶姝,這就是你死活不肯和離、口口聲聲說愛本王該做的事?你青天白日的在這佛門聖地做這種齷齪事,你就不怕菩薩降罪於你們嗎?”
說完,他嫌惡地甩開南寶姝的下巴,他用力太大,甩得南寶姝整個人都跟着往旁邊偏了偏。
“……”
南寶姝嬌弱地扶着門站穩,無辜又楚楚可憐地擡手摸着自己隱隱作痛的下巴。
她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啊!
都怪巨蟒害她。
偷偷看了一眼殷重華臉上寒霜與暴怒交織的神情,南寶姝心裡做出了決斷。
既然她暫時不想與殷重華和離,那就供出巨蟒吧。
巨蟒再難得,再憨傻可愛,那也只是跟她萍水相逢對吧,反正現在巨蟒也已經跑掉了,她供出來了巨蟒也不會丟命,對吧?
只要把眼下的事敷衍過去,她以後再看到巨蟒就躲得遠遠的,不再給巨蟒靠近她的機會,她應該就不會暴露蠱王體質了……
南寶姝想到這兒,又眨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盛怒的殷重華。
不過,她要等殷重華這傢伙再多說幾句絕情話,她再開口解釋。
這樣,她就可以在自證清白以後,在他心虛愧疚的情況下,哭哭啼啼抱着他訴委屈,好好拿捏他了……
可憐殷重華還不知道南寶姝的險惡用心。
他一邊從袖子裡掏出手絹擦拭自己的手指,一邊冷冷說:“本王前幾天好言好語與你和離,你不肯,如今卻瞞着本王,假借着到佛門小住的藉口與人做這種叫人噁心的齷齪事,你可有將本王放在眼裡?”
他將帕子扔到南寶姝身上,厭惡地盯着她:“本王要休了你!立刻!”
南寶姝低頭看着甩到自己身上的帕子,眼前一亮!
嘖嘖嘖,殷重華連休了她這種絕情話都說出來了,太棒了,時機成熟了,她可以開口自證清白了!
她要讓殷重華爲剛剛說出這傷人的話而感到羞愧,要讓他心存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