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村民和網友們說的都挺對的。
警方都介入了,而且查出來的結果就是女方自己走的,所以不予立案。
這代表什麼?
有點腦子或者還算清醒的人都知道,不予立案的意思就是,至少警方判斷,女方沒有任何危險,也不存在失蹤綁架。
或者說的再直觀一點。
也許他們都直接聯繫到女方了,不然如何確定女方是安全的?
可是男方現在卻說,相信女方一定是出了什麼危險,不然絕對不會離開,這真的很像一廂情願。
白秋梧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她有個優點,就是從來不會對未知的情況亂下定論。
她將這一切都視爲片面之詞,沒有因爲一點猜測就開始說什麼,甚至還好心的安慰了一會兒這個男人。
男人很激動,情緒波動很大,甚至感覺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也許是因爲太久沒休息了吧,反正說起話來顛三倒四。
“一定要找到她啊,我真的很害怕她會出什麼危險。”
白秋梧能說什麼呢,當然是安慰了。
當然安慰完了之後,她也是專門再確認了一遍願望。
“你的願望是什麼來着?”
“我希望我能找回到她,她健健康康的,沒出意外。”
男人毫不遲疑的開口,眼裡滿是懇求。
他大概真的覺得女方出了危險,一點都沒往別的方面想,他甚至懷疑警方有問題,都不肯懷疑女方。
白秋梧心裡其實也是有些感慨的,不過什麼都沒說,答應了下來,並給了準確的日期。
“你的願望會實現的,而且會實現的很好,你的功德很高,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會讓你高興的。”
男人聽到這話之後,雖然還是有些焦急,但心態確實放鬆了不少。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白秋梧點頭,又和男人說了幾句之後,婉拒了他的留宿,直接告辭了。
不過她也沒有離開這個村,而是直接去了鄉鎮警察所。
雖然這個小地方又破又偏,但警察所還是有人的,不過一樣很小,只有一間門面,裡面的警察好像只有一兩個人。
但好歹也是有不是。
只是這地方太小了,關係都不好走,最後還是濮希打電話找人聯繫了市警察局,然後再由市警察局聯繫了這個村警察局。
總之一套關係走下來,他們一行人在這個小小的警察局裡得到了非常熱情的招待。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關係戶的重要性,要是一般人扛這個攝像頭,恐怕警察局都不讓進。
但因爲走了這層關係,他們不但受到了熱情的招待,而且還有問必答。
白秋梧也不客氣,直接就問上了:“就你們村裡面那個姓方的男人,他之前報案過,說他的妻子不見了,失蹤了,爲什麼警方這邊不立案啊?”
白秋梧沒有上來就問是不是他妻子跑了所以你們不立案,而是選了個委婉點的說法,主要也就是考慮在直播前不表露自己的主觀。
但事實有時候就如大家所猜測的那樣。
警察的回答相當樸實,和大多數人想的沒有什麼區別。
“那個案子啊,那個姓方的男生自己誤會了,他妻子沒有失蹤,準確的來說那都不是他妻子,兩人沒領結婚證,沒有合法權益的。”
被叫出來接待他們的警察,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夥子,應該是剛畢業的,皮膚有些黑,但非常熱情。
“據說他們只是自己在老家辦了場婚禮,然後就說是結婚了,這種在法律上是不做數的,女方也是自己走的,那個女的我們聯繫上她了。”
“男方一報案我們就聯繫上女方了,女的說是自己走的,就是不想在村子裡呆了,也不想跟男的有多的糾纏,所以走了。”
“她還不讓我們告訴那男的她去了哪裡,主要是這個我們也不方便問,而且別人家裡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方便插手。”
這年輕的警察說着說着嘆了口氣:“而且那女孩還改名了,男方這怎麼可能找得到嘛,我們警察找起來都費了一番力氣呢。”
“而且人家自己要求保密,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而且我們態度挺明確的呀,直接就說了,女方是自己走的,不存在失蹤,但是男方就是不信,還覺得我們警察騙他。”
“天哪,我們警察騙他幹什麼,不過我想想他應該也算是比較難過,可能在自我欺騙吧,我們就也沒多說什麼,他要鬧他要舉報我們也都隨他的。”
事情到這裡,其實差不多就已經說清了。
警方都直接說了,聯繫到那個女生了,人家女生親口說了自己不是失蹤,只是不想過了,不想繼續待在村裡。
但即使都這般清晰明瞭了,白秋梧還是禮貌的詢問了一句,問自己能不能聯繫一下那個女生。
警方非常爲難。
他們那邊確實有手機號和資料什麼的,但這些都是不能外泄的,哪怕上面交代過他們要好好招待,但這種原則問題也不能改。
不過最後白秋梧也沒有爲難他們,他走了濮希的途徑,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個女孩的手機號。
打過去的時候,女孩估計還以爲是什麼詐騙電話,掛了一次。
直到第二次接通的時候,手機裡傳出了一個很成熟知性的女聲。
白秋梧開的是免提,直播間裡的觀衆都能聽見,所以她也不會問比較尖銳的問題。
她只是先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來意,說自己是那個男生的朋友,看男生現在很急,然後她覺得有些古怪,就想辦法找到了手機號,打電話問問。
女孩聽到她說的話之後,沉默了很久,就在白秋梧以爲她會直接掛電話的時候,女孩卻只是問:“他知道了嗎?”
白秋梧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女孩問的是男方知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於是白秋梧回答:“還沒有,我還沒跟他說呢,我這不是想着先聯繫一下你,問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再說別的嗎。”
這話一出,電話那頭的女孩明顯是鬆了一口氣,她的語氣也放鬆了不少,很是認真的拜託白秋梧。“你好,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算我求你了,不要跟他說真相,就讓他以爲我是失蹤了吧,可以嗎?”
白秋梧沒有回答,只是反問:“爲什麼要這樣呢?你明明沒有事情的呀,這樣說不是騙人嗎?他很擔心你。”
對面的女人卻有些煩了,語氣也變得有些暴躁:“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不要告訴他,這是我的隱私,你要敢說我就告你。”
這是商量不成就威脅?
已經很久沒被人威脅過了的白秋梧感覺有點稀奇,忍不住問:“你哪來的底氣,我現在就去告訴他,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告我?”
這一次對面彷彿直接被氣炸了,電話狠狠被掛斷,白秋梧有些莫名其妙。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想辦法從這女人這邊套一套,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點開一看,就發現是那女人回撥了。
白秋梧當然不會拒絕通話,立刻點開。
這一次女人的態度好了很多,雖然語氣還是有些不耐煩,但能感覺到她是在壓着火的。
“你好,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還是想跟你說,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這一次確實客氣了一些,白秋梧笑了笑,平靜的回答:“當然可以啊,但你得給我個理由。”
“我沒那麼好打發,我說了我是他的朋友,我肯定要維護他,你要麼給個理由說服我,要麼就自己去跟他解釋。”
這話說的雖然沒有女人那樣斬釘截鐵,但語氣也是不容反駁的。
女人感受到了她的態度,又一次沉默了,而且這一次沉默的更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才艱難的開口。
“行,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白秋梧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半點也不客氣的問了起來:“你什麼情況,明明自己沒有什麼事情,爲什麼騙他是失蹤?”
女人似乎並不意外會被提問這個問題,回答的很快:“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應該也知道我倆的情況吧。”
“我,名牌大學,211本科研究生,剛讀完清華的博士,不知道多少公司求着我去上班,科研所也是隨便進,不管是走什麼方向,都是大好的前程。”
“但他呢?高中畢業,恐怕去飯店裡擦個盤子都費勁吧,你不覺得我倆差的太多了嘛?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不要互相耽誤了吧?”
這女孩說的是互相耽誤,但那語氣明顯就是覺得男的在耽誤她。
不過她說的情況也確實是屬實的,兩個人的情況差了太多,確實很難繼續走下去。
但是,白秋梧卻問出了核心:“可是你能走到如今的高度,難道不是因爲他在底下支持着你嗎?”
“你傢什麼條件,你當初有錢去讀那個大學嗎?如果不是他,僅僅只是高中畢業學歷的人是誰?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我不否認你們之間差距變大了,但你有沒有覺得你做的有點過分呢?”
白秋梧完全就是實事求是的語氣,沒有過度苛責誰也沒有同情誰,就是論事,公平清醒。
女人被這話說的啞口無言。
她好半天才扯出一句:“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但是這個錢我可以還給他,我雙倍還。”
“你自己心裡清楚,這不僅是錢的問題。”白秋梧卻直接打斷了她:“你欠的更多的是人情,沒有他就成就不了現在的你。”
“話也不能這麼說,當初那種情況我是憑本事自己考上的大學,他只不過是出了點錢而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的功勞。”
女人還試圖在狡辯,努力想把男方說得不堪一點:“更何況是他自己考得不好,沒有好學校念,才把自己讀大學的錢給我的。”
“就他那個學校,讀出來又怎麼樣呢?還不是跟現在沒什麼區別。”
白秋梧聽了這話卻只想笑,她直接問:“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誰家裡沒點錢,那爲什麼他們不借錢給你呢,當初那種情況,爲什麼只有他給錢你呢?”
“你確實是憑自己考上的好大學,但如果沒有他,你讀得起嗎?”
“他確實考的學校不是很好,但如果不是因爲你,他也不會成爲你嘴中的,僅僅只是高中學歷。”
白秋梧這話太一針見血了,讓那女人想再繼續含糊過去都不行。
她終於有些惱羞成怒了,憤怒道:“就算你說的都對,那我不是已經爲了報答他,跟他結婚了嗎?”
“跟我這樣的高學歷,有能力的女人辦酒席,還不夠他在村裡風光的嗎?”
“難道就因爲他以前幫過我,我這輩子就要跟他綁在一起嗎?這是什麼道理?”
女人說着,語氣也是越發不好。
白秋梧卻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彷彿沒聽到女人的憤怒一樣。
“感情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若是不想談了,不想在一起了,你們完全可以好好坐下來聊一聊,就算是撕破臉直接分手,也比你現在的行爲好吧。”
“他至今都不知道是你自己走了,他還以爲你是出了什麼危險,他一直在擔心你,擔心的自己精神都不好了,你覺得這樣對嗎?”
“你不要扯什麼怕他糾纏你,都是法治社會了,這樣的理由太過牽強,你爲什麼不敢當面跟他說清楚,你在怕什麼?”
“你是不敢面對他,還是不敢面對這些年來的恩情,不敢面對你自己難看的那一面。”
白秋梧這話說的其實是很平靜的,甚至連語調都沒有上揚一下,可就是這樣淡淡的一段話,直接把女人說的啞火了。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因爲白秋梧說的就是事實。
她不管怎麼狡辯,怎麼貶低男方,怎麼美化自己,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白秋梧也是根本沒有等她繼續想法子糊弄,直接下了定論。
“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他,你自己想想該怎麼跟他解釋吧。”
說完,白秋梧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