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城,百里外,虎雲澗。
此地算得上一處奇景,其中央是一處說寬不寬,說擠不擠的雲澗山道,這山道兩旁則是兩座高聳的青山。
但是這青山與別處不同,其後還連着山脈,以使得山中有山,連綿起伏。
當時的周薇等人便是隱藏在道路兩旁的山脈之上,在南雲王府所謂的一萬偷襲之軍,來的此時,進行的攻擊圍剿。
結果,卻反被那早已隱藏於兩座山之後山脈的南雲王府大軍,包圍而進,使得南雲王府對她們行成了反圍剿。
此時此刻,這虎雲澗的山道空地之處,周薇等一萬餘殘部,正於此修整,那一個個甲冑破碎、血染混合的模樣,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將軍,我們這一定是中計了。”一名鬍渣點綴於面,頗爲粗獷的大漢,坐於一塊頑石上,擦了一把面頰上的血水,氣悶怒然。
“曹風說的對。”
一名眉宇英挺,眼眸裡透着睿智之感的青俊男子,皺眉道:“此次對方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以等着我們主動往這套子裡鑽。”
“哼!”
曹風猛地一震那手中染血長刀,怒意哼聲:“我看,定是那顧清凝搞的鬼,上次就是她的消息,害得我們損失了上萬弟兄,還害得...”
說及此,他在那睿智男子的一個眼神輕瞪下,陡然收住了話語,而後,他看了眼周薇玉面上的那道損了嬌容美感的傷疤,略顯心虛尷尬的轉話道:“總之...”
“若不是她,我們便不會兩次陷入此等險境,所以我看,一定就是這顧清凝給的我們假消息,以陷害我等,好將我等置於死地。”
那言語之中,盡是對顧清凝的不滿。
“曹風,不可胡言。”
周薇嬌叱一語後,她替顧清凝辯解道:“清凝是我義結金蘭的姐妹,與我手足情深,怎會害我等。”
“更何況,探聽消息本就非易事,偶爾出錯幾次,亦是正常,你等不應當因此便污衊於她。”
她肅然道:“畢竟,清凝之前的情報,亦有對的時候,而非皆是錯。”
“就她那些對的情報,只有幾次是有用的,其餘的皆是可有可無的。”曹風忍不住嘟囔道。
“只要有用,那便是她之功績,不可輕否。”
肅然一語,周薇看向那雖聽教,但對顧清凝依舊似有幾分不滿的曹風,感慨勸語道:“曹風,我知曉,你等不是特別喜歡清凝。”
“覺得她有些矯揉造作,但那只是她其中一面性子,不是麼?”
她繼續道:“以後,你等應當多看看她好的一面,比如她爲人良善重情義,願不遠迢迢前來幫助北涼...”
耳畔聽得周薇替顧清凝所言之語,那神色頗爲睿智的男子,似自顧自的幽幽吐語:“性子多面,才更讓人難以看得通透,才更可能背地裡害人。”
“對對,就是這樣。”曹風點頭贊同。
聞言,周薇柳眉微蹙,看向那神色睿智的男子,道:“玉恆,你也覺得,清凝有問題?”
於季玉恆此人,她還是頗爲信任的。
不僅僅因爲他是中周王府之人,還因爲此人行事謹慎、周到,爲人睿智、聰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尤其是在謀略、看人等方面更是頗有巧技,令人敬服。
“既然小姐問了,那屬下便斗膽言語幾句。”
季玉恆肅然無比的分析道:“在屬下看來,清凝姑娘的情報,對的不甚大用,可錯的確次次錯在了關鍵節點之上,尤其是這一次...”
“錯的實在太過詭異。”
“何意?”周薇問道。
“小姐細想,此地可是我北涼腹地,南雲王府若當真只派一萬大軍,要來奇襲,那我等還可理解,畢竟縱使被滅,南雲王府亦不會有太大損傷,可是...”
季玉恆道:“他此次卻足足共派了六七萬人,來進行所謂奇襲,這冒險難道不有些過了麼?畢竟,一萬人或許對南雲王府沒什麼影響,但六七萬的精銳之軍...”
“我想,縱使是南雲王府,若無故損失了,亦會肉疼吧。”
“如此說來,南雲王府是有十足的把握,可剿滅我等,才甘冒此等風險的?”周薇柳眉緊蹙,似想通了什麼。
“這點屬下不敢斷言,但是依屬下猜測,十有八九是如此,所以,屬下才覺得清凝姑娘似有幾分問題。”季玉恆道。
“不是有幾分,是肯定有問題。”
曹風嚷嚷着,沉語道:“不然,她爲什麼臨至時,又氣意說要繞道斷南雲王府軍隊退路,帶走了將近一萬將士,以分兵而走。”
“而且,分兵到現在,我都沒看到,她帶兵由山道那邊打過來。”
他氣悶道:“我看,她根本就是藉此削減我等實力,並脫身而逃。”
這...
周薇擡首望着那似久久未有戰戈起的山道盡頭,柳眉微蹙:清凝,當真如此麼?
嘭嘭...
陡然一陣甲冑摩挲的腳步聲,緩踏而立,那腰別染血寒刀的蘇恆清,冷着那似再無笑顏的臉,來到周薇身旁,冷漠道:“此次你若能活着回去...”
“你便代我,取她之首,以給戰死的將士交代!”
他這一語,亦是間接的代表了,他不信顧清凝,並打算以命護周薇等人逃離的準備。
嗚...
聽得蘇恆清此赴死般的決絕之語,周薇正欲出言,山道各處陡然響起了號角之聲,這號角聲震蒼穹,震入衆人耳畔,以令得衆人面色一變:“不好,他們又進攻了。”
旋即,周薇迅速站起,看向那暫且停息戰戈,再度飛掠而起,欲朝他們羣攻而來的南雲王府大軍,拔出腰間輕劍,以玄力震語:“所有將士...”
“速速迎敵!”
話落,她無半點猶疑,帶着那曹風等人,便是身先士卒般飛掠而出,對着那從蒼穹、山巔、古道等各處襲殺而來的穆雲軍,衝殺而去。
“殺!!”
一時間,雙方又是殺的天昏地暗,金戈四起。
那滾滾煙塵與漫天玄光籠罩下,只聽得那兵戈戰殺之聲,於虎雲澗不住傳蕩,久久不息。
如此廝殺了不知多久,當得那戰局終是暫且平息,乍眼看去,那漫山遍野盡是染血染塵的屍體,殘肢斷臂更是散落於各處,整個山澗一片狼藉。
呼...
那縷縷山風不住吹拂,都吹拂不去那濃濃的血腥之味,吹乾不了那流淌于山地之上的血河。
此刻,那身負殘傷,血與塵濁染的周薇,正在蘇恆清等人的護持下,站於一空曠之地,擡頭凝視着蒼穹之上,那透着肅殺之氣,隨時準備對他們繼續動手的穆雲軍。
“周薇姑娘,本將看在中周王的面子上,已然給了你兩次喘息的機會,亦算是仁至義盡,現在...”
那穆雲軍大軍前,一名着幽黑戰甲,冠玉般的面頰之上,紫眉、紫眸頗爲顯眼,模樣與穆恪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對着周薇道:“本將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立刻率衆歸降,本將可饒你等不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穆恪的父親,穆元海的兒子,穆雲辰。
“對啊,周薇姑娘,識時務者爲俊傑,你還是看清形勢,投靠我南雲王府吧。”
一名面頰精瘦,嘴角長着一顆長毛黑痣,模樣看似頗爲獐頭鼠目的男子,附和勸語:“只要你能夠迷途知返,並勸中周王罷去兵戈,結盟我南雲王府...”
“那王爺定當會既往不咎,並將中周王府重新視作摯友以待的。”
一語至此,他看向一旁的穆雲辰,諂媚道:“更何況,我們的雲辰世子對周薇姑娘亦是頗爲傾心,姑娘若是退離北涼,投身於南雲...”
“那便可與雲辰世子結爲連理,到得那時,想來中周王府和南雲王府的關係,亦會增進一大步的。”
“混賬!”
曹風不待周薇出語,便罵語道:“我家小姐豈是貪生怕死,隨意變節之人,更何況,穆雲辰輩分與我家小姐不合不說,其更早有正妻家室。”
“甚至連子嗣都已然生出。”
他怒然道:“這般之人,又如何讓我家小姐相嫁?”
面對曹風的罵語,穆雲辰神色淡漠的看向那身上甲冑碎裂,羊脂膏般的雪白肌膚裂紋顯現,染血而透,玉面略顯浮白的周薇,道:“她可以...”
“做妾。”
其實,由始至終,他都不是真的愛周薇。
如果硬要說的話,那便是男子對漂亮女子,下意識有的喜歡吧。
他之所以,要娶周薇,是因爲周薇是曾經葉涼名義上的未婚妻,所以,他纔要娶她,以奪妻之恨,來羞辱葉涼,報葉涼殺其子之仇。
因此,當得眼下曹風反駁之時,穆雲辰絲毫不顧周薇顏面,不帶半點憐惜、情感的說出了讓周薇做妾的想法。
“穆雲辰你欺人太甚!”
曹風拿起那長刀便欲上前搏命,奈何那季玉恆拉扯着,才未能得以胡亂衝去,導致再起戰戈。
“曹將軍,息怒息怒。”
那黑痣男子勸語了一言後,他看了眼那淡漠的目光之中,有着幾分不滿的穆雲辰,對着周薇等人道:“在下知道,雲辰少爺的話,的確有些過了。”
“可如此,不正體現了,雲辰少爺爲人重情重義麼?畢竟...”
他胡亂扯語的以誇讚穆雲辰:“當今世道,又有幾個人,明明愛慕一女子,卻依舊不願爲那愛慕的女子,而隨便拋棄糟糠之妻呢?”
似是有幾分心動,周薇忍着嬌軀的生疼,嬌胸因呼吸而起伏明顯的對那黑痣男子,悠悠吐語:“包勝全,你之言,倒是不無道理。”
“而且...”
話語微頓,她清眸似透着幾分欣賞般的看向那穆雲辰,柔情而語:“我周薇亦最喜愛這般成熟且重情義的男子。”
寫好的時候,是四點了,感覺沒人,所以就定到現在發了。